凌辰立帶著凌姿涵朝書房行去,從凌辰立院子門口經過時,遇見了一干家眷。愛萋鴀鴀。請記住本站在為首的二夫人對凌辰立行禮後,眾多子女也朝著凌辰立畢恭畢敬的行了禮,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都對凌辰立有著一種超出凌姿涵想象中的敬畏,卻也感覺到,這深宅大院里的悲哀,心中冷笑不已。
不過凌辰立不知是有什麼急事,還是根本就對那群妻妾兒女無所謂,竟然草草將他們打發了,就領著凌姿涵進了書房。
兩旁守著的婢女看見凌相,忙推開了書房門,福身垂眸,低眉順眼的恭迎他。但余光看見凌姿涵走入,卻均是一驚。
不過她們好歹也是在凌相身邊伺候的人,那個不是人精兒,就算沒見過大風大浪,至少小小波濤還是看見過的,自然面上並沒什麼大動靜,可這心里卻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各自思附著,這並不受寵的嫡出小姐,為何會成為整個相府中,除了相爺外第二個能進書房的人,難不成,她要得勢了?
「坐。」凌辰立走到書案前坐下,並朝凌姿涵打了個請的手勢。
凌姿涵打量了眼這個並不算小的書房,四面牆,有三面全是書架,上頭擺滿了密密麻麻的藏書,而門的方向,則左右各開一排窗子,窗子下是兩組桌椅茶案。
三面高大的書架環繞著凌辰立的書案,仿佛將他埋在了書海里,而在他下手則備了兩把椅子,是黃花梨木的太師椅,看起來都是有年頭的老古董了,其中一把上頭還放這個失了彩的繡墊,墊子四角追著的纓絡穗子都有些殘缺了,但這把椅子卻很干淨,仿佛經常被人擦拭,撫模,尤其是椅子的扶手,亮的反光。相反,對面的那個椅子卻好像是少有人用過,好似還簇新簇新的。
也沒多想,凌姿涵直接往那個有墊子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轉臉看向凌辰立,卻覺得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什麼,太快,快的她沒來及察覺,就已經錯過了。
凌姿涵也不在意,只斜了斜唇角︰「凌相叫我來書房所為何事?」說著,她朝身後的書架看了眼,總覺得坐在這一堆前頭會很難受,隨時有種書會倒下來把她給埋了的壓抑感。
一聲凌相讓凌辰立回神,再看向這個女兒時,眼中閃過一抹狼狽,卻又夾著淡淡痛意,她還是不願意叫他一聲父親嗎?
水潭般深邃的眼波好似沒有絲毫的觸動,凌辰立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這十五年,你受委屈了。」
凌姿涵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轉即冷笑道︰「不委屈,若真在這個府里,估計才是真真的受了委屈。所以,姿涵要感謝凌相當年的鐵面無私,更要感謝宸帝的皇恩浩蕩,否則我哪還能活的今日?您說是吧,相爺!」
她的聲音很輕,語調隨意,仿佛在與他調侃、閑談,但卻足夠讓凌辰立明白話中的嘲諷、譏誚。
凌辰立心里發堵,似乎有種郁結桎梏在心口,卻還是壓著,閉了閉眼楮說︰「三兒,你就想用這個態度對為父嗎!」
「相爺說笑了,姿涵不該用這個態度對您,該如何對您?但求賜教!」凌姿涵含笑而對,眼里卻閃著促狹。出了沒叫那聲爹外,她對他已經夠「客氣」,夠「尊敬」了。如若不然,就沖她對他這偽君子的那份厭煩,給他下個十次八次毒香也不能解恨啊!
「我是你父親,你難道就想一輩子‘相爺,相爺’的稱呼我嗎!」忽然睜開眼楮,凌辰立的眼中閃過一抹慍色,投向凌姿涵時稍稍一頓,又被那份深沉蒙住了。
凌辰立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但看見她,他就總想起十五年前,與他同坐書房內,奏琴吹簫,讀書品茗的人兒……那時的光影,多美好。再看看他這個女兒,雖然形似像明珠,但性格與明珠的溫柔婉約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轉瞬從懷念中回神,凌辰立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補了句︰「你是成心想給我添堵,是嗎!」
听了這話,凌姿涵輕瞥了凌相一眼,嗤笑道︰「若真能給您添堵,那真是我的榮幸,凌相!」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打開了,進門的大總管顯然听到了「凌相」這個稱呼,眼中露出一抹不贊同的看著凌姿涵,並給她身側的茶案上放了杯水,轉即又走向凌辰立,將茶水放下,朝他遞去一抹復雜的眼神。但顯然凌相明白,好似被安慰了一般,心里堵著的地方瞬間就暢通了,卻也沒讓大總管離開,只對著他耳語了幾句,就有轉向了凌姿涵深深地看了一眼。
「相爺請姿涵來,不會只是想讓姿涵陪您喝茶聊天吧。」凌姿涵掀開杯蓋,聞了聞茶香,卻並沒有喝,放下杯子就轉向了凌辰立。血眸清亮,凌姿涵似笑非笑的眼神透著邪惡,但面上卻是一副泰然之色,聲音也淡淡的︰「姿涵不喜歡拐彎抹角,凌相有何事不如直說。」
「三兒,你這十五年在塞外灑月兌慣了,為父不怪你。但在相府里,就要有相府的規矩,這聲‘相爺’莫要再喚了!」多年的疏遠,凌辰立這才發現,就算在想保護這孩子,到頭來和她也沒多少感情,有的只是愧疚。他想要彌補她,更想要彌補……明珠。
凌姿涵挑了下眉梢︰「不叫‘相爺’,那姿涵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了。‘喂’,似乎讓人覺得,我北燕天山教出來的孩子太沒禮貌,都是塞外的野人兒。‘爹’,我十五年都沒叫過,如今要叫,我自己听著都覺得別扭,您難道會覺得順耳嗎?哦,對了,還有個稱呼叫‘父親’,只不過,一個拋棄女兒十五年的人,他自問配得起這兩個字嗎!」
清冷的聲音婉轉動听,但這話鋒卻字字如刀,指戳凌辰立的痛楚,絲毫不留情面。而站在凌姿涵身後那架梯子上,在書架上找著什麼東西的大管家,卻因為凌姿涵的這番話而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差點從梯子上摔了下去。
沒等大管家穩住身形,就听那聲音繼續道︰「相爺,您叫我來,不會只是要和我理論父女綱常吧,若是這樣,恕姿涵不能受教,先告辭了!」說著她就站了起來,轉身要走,一點也不含糊。
看來她是真沒把凌辰立這個爹放在心上,別說愛,就是恨都沒有。
她根本是不屑!
「放肆,什麼人把你教的如此頑劣,連生你的人都不認了嗎!」凌辰立這老狐狸就算是成了精,那也受不了親身女兒如此的大逆不道,雖然心存愧疚,但還是免不了惱火。
他忽然站起,手中的茶杯被他「呯」的一下放在了桌上,茶水從半開的杯蓋中灑出些許,濺濕了幾本書卷。
對與他此刻施加的威儀,凌姿涵卻連頭也沒回,挺直脊背,低低的笑了幾聲,猶如銀鈴,卻叫人莫名的一陣膽寒。
「頑劣嗎?比起丟棄女兒,不問兒子,任由他們受人欺凌卻不聞不問的相爺您,我這點頑劣真真是比不過你的冷酷無情!」緩緩轉身,凌姿涵就那麼慢慢地掀起眼簾,朝他看去,純粹邪惡的眼神中透著涼薄,詭異的淺笑更襯得她是那樣的妖嬈。
只是那妖嬈間,透著一絲冷酷。
裙擺微微搖曳,耀眼的金色披帛隨著她的行走,也跟著輕晃,煞是迷人。
凌姿涵走到凌辰立的桌前,與他相對而立,因為身高的關系,她微微仰著頭,但明明是仰視,可那被看著的人卻並感覺不到自己的居高臨下,反而有種氣勢減弱的感覺升起,令人莫名的有些慌亂。
「三兒,你這是在責怪為父嗎!」凌辰立掩飾著心中的錯愕。
搖了搖頭,凌姿涵輕啟紅唇︰「責備你的不是我,是你的良心,雖然我不知道,那東西你還有沒有。」涼薄一笑,略帶譏誚的朝凌辰立看了眼,凌姿涵繼續道︰「都說凌相飽讀詩書,這生恩不及養恩大的道理,凌相難道不懂嗎?十五年,我吃穿用度均是道觀所給,受的是我師父毒尊的教誨,病了是師伯治療的,暗殺我的刺客是師門眾人為我擋的,親手教我將刀子戳向敵人心髒的是堯王師兄,陪我成長的也是他們。是他們養大了我,給了我一切。是我娘十月懷胎,把我生了下來。是萬歲爺的聖旨,讓我有了一線生機。試問,你除了讓我娘生下了我,在這十五年里,你又為我做過什麼?呵呵……」
妖眸微微閃爍,凌姿涵笑容絕美,但眼底卻仿佛蓄著寒霜,異常冰冷。
一席話堵得凌辰立啞口無言,明明氣惱,但偏偏挑不出半點錯,反而更加愧疚。漸漸的,那愧疚感擊垮了他心中的那點傲骨,有些頹敗的坐回椅子上,看著凌姿涵,似乎這時才正是進ru主題。
「你說得對,為父沒有盡到半點責任,所以這次回來,我會好好補償你。只要你想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哪怕……哪怕是凌家的家業,你看上了哪處,我也可以給你!」
凌姿涵微微一愣,然後冷笑道︰「補償?你拿什麼來補償我。命嗎?算了吧,我可不想你和我娘這麼早相見,你還是別害她了,讓她清淨兩年吧!再說,我也不需要你的補償,你的家業我不屑一顧。不過素來知道凌相從不做虧本買賣,不知,你這心里現在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你——」凌辰立到底還是個老狐狸,並沒中凌姿涵的全套,壓住了心里的惱火,轉眼看向從梯子上下來的大總管,朝他手中的那方盒子瞧了眼,眸光微微閃了下,又轉向凌姿涵道︰「三兒,為父知道,這十五年來是虧欠了你許多,但為父也是有苦衷的啊!想你母親溫婉賢淑,若知道你這樣,必定會很難過的……誒,罷了,過去的事,我們不計較了。三兒,現在你回了京,又即將成為恪王妃,應該多多學習禮儀,收斂心性,不要再那麼刁蠻驕縱,否則到了王府是會吃虧的。」
誰說她要去王府了?!
凌姿涵不屑的輕哼了聲,眉梢微佻,眼底閃過一抹蔑意,嘴角噙笑道︰「凌相總算題歸正傳了,說吧,就這樁婚事,你一定有不少事情要對姿涵交代吧!」
「為父這是在給你忠告。」此刻他到扮起了慈父,厲聲教導,「皇上看重你,將你指婚給了九王爺,那是你的福氣,你要惜福,不能任性妄為。為父知道你與堯王青梅竹馬,明白你心里委屈,原本為父是想求皇上,將你許給堯王殿下的,但皇上決意已定,無法更改。姿涵,為父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件事已成定局,為了凌家聲譽,為了皇室尊嚴,你必須要嫁!」
「凌相十年如一日,為了家族聲譽,這個理由幾乎牽絆了你大半輩子了。但你不覺得這個借口太過牽強嗎,要我說,你倒不如直接告訴我,為了你的官職,你的地位,你的權勢,你的榮華……」看著他揚起的手,凌姿涵莞爾一笑︰「怎麼,想要打我,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思?呵呵,可你現在在猶豫,論綱常,我是你女兒,論身份,我即將成為恪王妃,而你只是臣子。所以,這巴掌你是不會落下的,倒不如放下,說一說你維持在兩大強勁勢力之下,卻還能平衡的原因。」
凌姿涵暗示太子府的那場大火。
看著她從容鎮定的樣子,凌辰立心中竟然滲出一絲懼意,不過他怕的倒不是她,而是怕她的捉模不定。
細細一想,他聯系之前蘇氏他們的設計,好似明白了那場火的由來,臉色變了又變,問凌姿涵︰「是你做的!」
「凌相說的什麼話,那有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的?」凌姿涵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捧著盒子的大總管從她身邊經過,卻總覺得那眉眼間的祥和,在哪里見過。腦海中搜索了圈,沒有想到,她也就沒在意,轉眼又看向凌相,泰然自若說︰「四妹妹可以得到太子側妃的位置,可就多虧了這場大火呢!若非想要掩蓋事實真相,萬歲爺又何必下這道旨意,就算哪天那事情傳了出去,也只會以為昨晚在太子府暖床的是四妹妹。」
听著凌姿涵特意強調了「暖床」兩字,凌相的手幾不可察的抖了下,剛拿起的杯蓋子又落了回去,發出一聲細微的輕響。回神,凌辰立有些心虛的端起茶杯,慢慢喝著水,接著這個機會,給自己留下思考的時間。
看來這個女兒是誤會自己要將她送到太子的身邊,不過也聰明的緊,居然通過一張聖旨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明珠若泉下有知,也會欣慰吧。
「皇上心思不可隨意揣測,這事為父就當沒听見,三兒莫再提了。」
「您也不是想找我說這事,那敢問相爺,你把我叫來喝了半天茶,不會就是為了我叫你一聲父親吧!若是這樣,也就別在浪費時間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去主院挖地三尺。
凌辰立為官數載,第一次被個小姑娘冷嘲熱諷,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忙干咳了幾聲,沉聲道︰「你還沒有回答為父,願不願嫁!」他倒不是怕她不嫁,而是怕她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讓這場婚事報廢,若在惹怒皇上,整個凌家可就都要受到牽連了,到時候……
就在他想著心事時,突然听見凌姿涵輕揚聲音︰「嫁,當然要嫁!」只不過嫁的是她喜歡的人而已。
看著凌辰立微微變換的眼神,凌姿涵不覺抿了抿唇︰「相爺,若我不答應,你是否要拿什麼家族名譽,祖宗家規來逼婚!呵呵,我最怕麻煩,也討厭听你再說那些東西,不就是個邪王嗎,他不就是命硬了點,三個月克死五個未過門的妻子而已嗎!你忘了,當年你要殺了我的理由?我是妖女,既然是妖,又如何會畏懼!」
凌姿涵眯起了眼楮,心中卻有了一番計較。凌辰立這個老狐狸,能在朝堂上混的風起雲涌,莫過于他懂得平衡二字。皇權平衡,皇子間也有平衡。眼下風頭最盛的是太子與邪王,而他們背後,則是皇後、皇貴妃兩派。凌辰立總有一天必須在這兩派之間做出選擇,但不論選了誰,他們敗了,他就也得輸得一敗涂地。所以他現在還不想選擇,就用女兒的婚姻來維持他在兩派之間的平衡,凌琇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被送到太子府,就算是他的示好,而皇上指婚她與邪王,恐怕也合了他的心意,這樣一來兩個女兒,兩場婚事,就可以為他的選擇再拖延些時日。
但他怕她成為第六個喪命的,若成了第六個,他手中可就沒有女兒能在往九王府送了,若成了第六個,他就無法在兩派之間,維持平衡了。
「皇上讓欽天監的人算過了,你與王爺的生辰八字極為相合,是世間少有的相配。」他的意思是,他並不是狠心的父親,和所有的父母一樣,不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入虎口,但他,也有不得以的苦衷。現下又測算過了,算是安慰她,沒有性命之憂。
「相爺,就算是不合,也要嫁不是嗎?皇命不可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不可違,但她可以讓別人違。凌姿涵心中偷笑了下,有了個小小的計劃。
聞言,凌相深感欣慰的笑了下︰「難怪皇上夸你,知禮儀,懂進退。」
凌姿涵不以為意的扯了扯嘴角,並沒說話。
「為父是想談談你的嫁妝,說說你想要什麼。」
凌辰立一再的自稱為父,而凌姿涵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疏離,他有種自己朝自己臉上抽巴掌的感覺,格外心寒。但他心中有愧,還是想為這個女兒,盡一份力,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能讓他稍稍安穩些。
「嫁妝?」凌姿涵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聲音,越來越清晰,不覺月兌口答道︰「我要我娘的嫁妝。」看著凌辰立微微仲怔的樣子,凌姿涵又補了句,「听說,女兒帶著母親的嫁妝出嫁,會很幸福。」
凌辰立的眼底閃過一抹窒痛,他閉了閉眼楮,很快平靜的微微搖頭道︰「這恐怕不行,你母親的嫁妝幾乎都陪葬了。」
微微一怔,凌姿涵看著凌相篤定的神情,不落痕跡的皺了下眉頭。
全陪葬了?齊嬤嬤逝前可是說過的,那些東西都沒有陪葬,是被蘇氏給吞了。相爺現在這樣說,是否代表他並不知道蘇氏的作為?可是凌相那麼精明的人,會不知道嗎,凌姿涵表示懷疑。但若真的如凌相所說那樣,她要怎麼辦,總不能挖人祖墳吧!
她不是考古專家,對挖墳沒研究。不過,凌姿涵還是並不十分相信凌相的話,覺得「陪葬」這里頭是饞了水分的,至少她認為,蘇氏就算沒本事全吞掉,也有個本事吞下一些。至于其他……凌姿涵端詳的看了眼凌辰立,似乎察覺到一絲詭怪,暗暗想著,嫁妝的事還是要從長計議,至少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想要那份嫁妝。
她認為,那里頭可能藏著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三兒,你母親的嫁妝雖然沒了,但為父也會給你置辦一份極好的嫁妝,不輸給你母親的。」頓了下,他從大總管的手里接過一個四方的正紅色火祥雲錦盒,拿在手中輕輕撫模了下,打開朝凌姿涵的放下展示著。「這是你母親留給我的念想,如今,我把她給你。」
上好的羊脂白玉,凌姿涵只遠遠地看一眼就認了出來,而上頭的圖騰似乎還有些眼熟,不覺微微眯了眯眼楮,辨認著,耳邊繼續傳來凌辰立的聲音︰「你是我相府嫡女,如今要嫁與恪王,嫁妝一定不能辱沒了你的身份。就算不是補償那十五年的空缺,為了你母親,為父也很該盡一盡責,把你的婚事般的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听著凌辰立再度提起嫁妝的事,凌姿涵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主要還是在風光體面上,為了她那是次要的。不過他願意花錢買風光體面,她何不樂得接收,她和他過不去,但不會和錢過不去,不過為了她的計劃,還是多說了句。
「是因為我嫁給恪王才如此在意我的嫁妝吧,相爺。若不是嫁給他,你還給嗎!」
凌辰立這次到不猶豫,立刻點頭道︰「給,你是我唯一的嫡女,我當然會給你最好的嫁妝!」
一抹狡黠從眼中閃過,但凌姿涵面上卻依舊是淡淡的,只說了句︰「好,我要明珠千斛,紅妝百里,相爺,也給嗎!」她調查過相府明處的產業,張口要的這些對他來說,不過一半。若是算上那些暗處的,不為人知的產業,估計這些東西還不及九牛一毛,對他來說也就眨眨眼的事兒。
果然不出所料,凌相出奇的大方,一拍桌子道︰「給。」
凌姿涵很想翻白眼,暗自肉疼道︰又要少了。
「相爺真是大方,不過離我出嫁的日子還有段時候,所以,我還想找相爺要一樣東西。」既然他要扮慈父,應該是不會拒絕她的要求的,凌姿涵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是什麼,只要我有。」
凌姿涵緩緩起身,走上前從他面前拿過那方錦盒,模了模里頭觸手升溫的玉佩,心里有了些肯定,卻又更加想證實自己的想法。只對他說︰「我想要你為娘親建的百花苑。主院我想用來供奉娘親,而周圍那圈子住的全是相爺的妻妾,我一個姑娘住在那里不合適,但小姐的繡閣有沒有我的地方,所以我想要百花苑。」
「嗯……」這個理由倒是句句都在理,但凌辰立卻有些不確定,轉眼看著凌姿涵,猶豫了下,還是應了聲︰「也遂了你的意,就把百花苑給你,不僅是現在,將來那就是你的院子了。嫁了人後,若想家了,回來住也有個好去處不是?」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嘴角含著沒有威嚴的笑,真的很像個慈父。
這一瞬,凌姿涵看見了,但並沒察覺到什麼,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凌相您就不怕虧本嗎!」她僅僅當做,這是一場交易。還是她事先下了套的交易。
「只要你嫁,我就不虧!」凌辰立現在仿佛也不在乎她那疏離的稱呼了,直白的和她說了句,然後高深莫測的笑了。
凌姿涵撇了撇嘴,懶得再理他,就朝他淺淺福身道︰「看來相爺沒別的事了,那姿涵就先回了。」
嘴上這樣上或者,但行動上根本不等他同意,轉身拂袖,朝門口走去。而就在她走近門口時,听見身後傳來一聲沉吟,「女兒,你受苦了。」
凌姿涵腳步頓了下,伸手推向門時,淡淡道︰「相爺你不適合扮慈父,有空還是多想想,怎麼給你的妻妾兒女們交代今天的事兒吧,畢竟當家主母的位置還是要有人頂了!」
話音落,她已經消失在門後。
望著那離開的縴細背影,凌辰立朝後仰著,靠在椅上,仿佛在那一瞬癱了過去一般。他一手覆在額頭上,許久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
站在他身後的大總管眼神復雜的看著凌辰立,好似有些可憐他的說︰「老爺,您這是何苦呢!」
「她什麼都不知道,對她最安全。」嘆了口氣,凌辰立收起復雜的心思,轉向白發蒼蒼的老者,又問了句︰「凌覺,你說三兒是不是很像明珠?」
「像,但也像相爺,想三小姐剛才在主院,那運籌帷幄,殺伐決斷的氣度,像極了相爺。」凌覺附和了句。
「嗯,如此倒也不會吃虧,我也放心了。只怕她性子剛烈,與明珠一般……誒!」重重地又嘆了口氣,相爺支起身子,苦笑道︰「皇命難違,希望有一日她能理解我的苦。」
凌覺緩緩抬起頭,銀白色的一縷長發從耳邊垂下,微微搖晃。他朝門口看了眼,想起第一眼見到凌姿涵的那種心情,不覺有低頭看了眼相爺,心中長嘆一聲,卻還是附和著應了聲,「會的,老爺,小姐總有一日會理解的。」
只不過,那一日究竟能不能來到,他們誰都不知道……
*
回了西苑,凌姿涵看著院中正指揮丫鬟婆子收拾東西的流雲、靜好,微微一怔,便快步走入院中,抓著迎面走來的豆蔻問︰「你們這是干嘛呢!」
「呵呵,小姐糊涂了,當然是搬回主院住啦!難不成,小姐還想窩在這又小又擠的地方?」靜好端著一盒子東西從凌姿涵身邊經過,回頭看了眼流雲,微微揚了揚下巴道︰「是吧,流雲姐姐!」
「流雲,這是你讓他們弄得?」凌姿涵微微楊了下眉梢。
流雲點了點頭,但看著凌姿涵的神色,不覺狐疑,趕忙問道︰「小姐難道不回主院?」
「倒也不是,主院蘇氏住過,我想翻新一下,就問相爺要了百花苑來住。現在已經有丫鬟去打掃了,等晚上,我們就能搬進去了。」凌姿涵那里是想翻新主院,但她也只有這樣說,這樣做,才能最好的遮掩過去,不引起院里的丫鬟婆子們的懷疑。但與她一起長大的流雲等人均明白,凌姿涵要來主院的真正用意。
「那我們收拾東西也是對的。」靜好放了東西又從凌姿涵身邊走過,招呼著一干婆子丫鬟繼續收拾,一轉頭卻眼尖的看到凌姿涵手中的那個盒子,「咦,小姐,這是什麼東西?」
「哦,這個是相爺給的小物件,沒什麼特別的。」
凌姿涵隨意的搖了搖盒子,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可她捏著盒子的指尖都微微泛白了,這讓仔細的流雲看了個明白,卻沒說出來,只拉了靜好繼續收拾東西。倒是豆蔻,拉著凌姿涵到了一邊,在她耳邊低聲叨咕了幾句。
听完話,凌姿涵笑了笑,轉眼看向依舊沉靜如水的流雲,嘴角不覺勾起道︰「流雲和女乃娘的感情最好,女乃娘身前就常常對我們說蘇氏的不是,流雲痛恨她也是自然的。至于把她摔斷了胳膊腿,也無妨,只要還留著口氣在就行了。」
當時,她讓流雲把蘇氏扔出主院,也是想讓流雲出口惡氣。
「少主真要留著他們?」
雖說那幾個禍害里,蘇氏被摔斷了手腳,不能行動,但總有好的時候吧!姓宋的那個被蘇氏的下場,嚇得膽寒心顫,戰戰兢兢的,也會安靜些時候。至于那個王忠,似乎被打的去了大半條命,但平日里作惡太多,現在被扔在末等家丁的房子里,睡著大通鋪上哼哼,也沒人問他,有也是去落井下石的。而那個大小姐,已經被人抬出了相府,暗中送到了一處別院里,估計是準備往家廟送了。
他們幾個不足為慮,但她的少主一向殺伐果決,與她為敵的人,一向不留,但這次卻破了規矩。
「當然留著,等蘇氏腿腳好了,就用小擒拿再給她關節卸開。那個宋姨娘,我留著她和蘇氏在一起,就是讓她好好折磨蘇氏的。至于王忠,我們不用為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他的命不會太長的。而凌惠更不用我們操心,家廟那種地方,哼……」
听完這番解釋,再看向凌姿涵翹著絕美弧度的唇角,豆蔻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心中卻道︰她家少主……果然是個惡魔啊!不過,她們就是心甘情願的與魔同在!
又說了會兒話,凌姿涵了解了些外頭的情況,這才知道,原來賜婚的皇榜是會張貼出去的,現在大街小巷無人不知「妖女」要和「邪王」成親的事情了。他們紛紛奔走相告,到不是因為這是段佳話,而是當作了特大恐怖新聞在傳播,似乎有人在故意制造消息,煽動百姓。
說什麼毀天滅地,說什麼妖邪當道,說什麼天理不容,總之能怎麼抹黑他們,就怎麼說。
凌姿涵猜測,放出這些傳聞的應該是其他皇子的人,尤其可能是太子的人。不過這主意大概不會是太子出的,而是皇後一黨的人。想要妖言惑眾,蠱惑民心,讓所有百姓都向著太子這邊。
但不論民,意隨了那一邊,他們的行為倒是給她提供了個不錯的機會。
凌姿涵抓著豆蔻,拖著她進了屋,命她研墨,自己拿了支毛筆,沾飽了墨水,提筆就在紙上寫下幾行字,轉即遞給豆蔻道︰「你不用在這看著了,我有新任務交給你。」
豆蔻略略掃了眼紙上的內容,嬌俏的臉上多了抹訝異,眼中閃過驚奇之色,朝凌姿涵看去時,卻多了種迷霧雨林般的深邃。她抱了下拳,略略沉聲道︰「少主,這太危險了,你根本不知道那邪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貿然這般,會不會觸怒他?」
「我要的就是觸怒他!」凌姿涵模了模腰間的翡翠簫,眼神有些高深莫測,嘴角的笑意更為詭異難懂︰「你從煙花巷、歌舞教坊,挑一些身子干淨、背景簡單的美人,這幾日分批送往王府,就說凌三小姐自幼標榜賢德女子,願與眾姐妹一同侍君。」說著,把翡翠簫遞給豆蔻,眼中閃過一抹玩味,「這東西你先拿著,有了它,不論是王府,還是皇宮,都沒人敢阻攔你。」
豆蔻捧著那管簫,像是踫了千斤重的大鼎,不覺苦笑,卻又心直口快的說︰「少主信任豆蔻,豆蔻很高興,只是,您這次給我的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啊!這簡直……誒,少主,我若是就此沒了,你可要給我準備上好的棺木,厚葬了我啊,還有我那只隨了我多年的小阿福,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顧它,愛它……」
「你要是沒了,我就讓它給你陪葬!」妖眸閃著華美的光彩,看著豆蔻三分無奈中夾著更多的笑意。她眉梢微挑,抿了抿紅唇恐嚇豆蔻道︰「不止如此,我連棺木都不會給你準備,就拿草席子卷卷,再弄個爛木頭牌子寫了你的名字,往那培黃土上一插,接著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如何?」
豆蔻眼角抽搐了下,趕緊收好翠簫,也不再交代遺囑了,只是微微跺了跺腳道︰「哪有少主您這麼狠心的主子啊,好歹讓我辦這麼危險的事,也要安慰我兩句。」
「這點小事,若是你都回不來,我是不是該懷疑,你被人掉包了?」凌姿涵放下筆,只覺背後有目光在看著自己,不禁微微蹙眉,轉眸朝外頭看了眼,但沒看到任何人影,心道是她多心了吧。
豆蔻癟了癟嘴,重重地嗚了聲,沒在開玩笑。她鄭重地朝凌姿涵拱了拱手︰「屬下不負囑托。」
「嗯,去吧。」凌姿涵想,有翡翠簫在,那邪王也不會太為難她。就算真要發難,有難的也是她凌姿涵。
沉思間,豆蔻閃身離去,凌姿涵卻不知在想著什麼,嘴角漸漸翹起一萬弧度,手卻輕輕地扣著書案,一下又一下,直到那股熟悉的氣息落入屋中,凌姿涵才淡淡開口︰「慕容暝幽,你來得慢了。」
器宇軒昂的男人搖著玉扇,從後院的窗子里跳了進來,衣袖鼓起的勁風,掃落了窗台上的花葉,落下星星點點,卻未曾沾身。
「我若不進來晚點,怎麼知道妹妹有那麼可愛的地方?」他聲音輕佻,輪廓深邃的臉上流露著一絲不符合他的風流嫵媚。
「我一直都是如此,倒是你,來這兒干嘛?總不會說,一日不見,就想來看看我吧!」凌姿涵躲開他的手,轉身冷靜的看著他,目光是那樣的深沉,似乎想要看穿了他一般。
慕容暝幽倒是不以為意,搖著扇子自詡風流,面上一份輕佻從眼底滿散開,紈褲卻也冷酷。
「這倒不是,我是送你弟弟過來的,只不過剛剛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他想,若讓瑞逸那廝知道了,一定會別扭死吧!
凌姿涵突然轉身,眼中光彩熠熠︰「我弟弟?清泊!」
慕容暝幽點了點頭,「嗯,就是那小子,不過我嫌他們坐馬車太慢了,就先趕了過來,給你說一身。」頓了下,他岔開話題道︰「你剛才和豆蔻叨咕的話我都听見了,你不會是發瘋了吧,想用那法子和九……和他抗衡!」
「我要當個好王妃,可不就是要給他招攬賢淑女子,充實府中後院嗎?」凌姿涵知道邪王不近,想來一定會很討厭往他身邊送女人的人,尤其是個臉面都沒見過的「妻子」。
「可他最討厭這些,妹妹與他為敵可不是好事,你要想清楚。可能你不知道,上次有人給他府里送了四位美人,結果,送美人的那位當場一劍穿心,死了,四位美人也被他賞給了手下人。再上次,他府中的一位姬妾想要對他示好,展示賢德吸引他的注意,送了自己的妹妹入府,下場比那個人害慘,被他大手一揮,兩位活生生的黃花美人,就到了軍營里去,充當軍妓……妹妹,你不會想重蹈覆轍吧!」
慕容暝幽說這些話,不過是想讓凌姿涵用和平手段,而不是激怒瑞逸。他雖然知道瑞逸對凌姿涵有感情,但他不敢確定,以瑞逸的個性、原則會不會因為感情而改變。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我不會死。」也不能死。
這一點,慕容暝幽也知道,不過他和凌姿涵是兩種想法。凌姿涵只是單純的論生死,而他是因為知道,瑞逸喜歡她,所以不會真的殺了她,但要是惹惱了他,把她給搶到身邊日日折磨……想到這,慕容暝幽不禁朝她縴細的身材看了眼,長嘆,這小身板如何能消受得起啊!
看來他要回去給瑞逸提個醒,探探口風,也好乘事態尚未嚴重前,平息下來。轉眸朝書桌上看了眼,慕容暝幽眼神一亮︰「誒,這不是你的那個瀛海群島計劃嗎?」他記得,這是她給軒轅謙那小子寫的。
在他要拿起時,凌姿涵倒是眼明手快的將那疊紙卷了起來,卻還是飄落了一張。
慕容暝幽伸手見了起來,無意看了一眼,就被哪行還沒寫完的字給震住了,不知在想著什麼。直到凌姿涵抽出他手中的宣紙,他才緩緩偏過頭去,詫異的看著凌姿涵問︰「你瘋了!」
凌姿涵聳了聳肩,「我想要的,總有各種辦法得到,這你是知道的。」
瞧著她的不以為意,慕容暝幽不禁心顫,是很難受拽住她的手腕︰「你和我走!」
「去哪兒?」
「王府!」這一瞬,他突然想告訴她,瑞逸就是她要嫁的人。可還沒走出一步,他覺得手中的柔荑抽了回去,而他的腳步也頓住了。驀然間,他想到若是這樣告訴她,或許瑞逸的麻煩更大,還是不能輕舉妄動,讓他自己來解決吧。
「我還不是王妃,不需要去那里。慕容暝幽你要真為我好,就不要再管我。」
她的冷漠,換來慕容暝幽的低嘆︰「你用一份計劃書,和皇帝換婚姻自主。凌姿涵,不覺怕這事情引得皇帝震怒嗎,別忘了,那聖旨已經下了!」
「多謝提醒,那我就讓他給我換一份放妻書吧。若覺得沒面子,休妻也成。」
「凌姿涵,什麼事讓你這麼不顧一切!」他認識的她,不會這樣不顧後果。「放妻,或是休妻,對你的將來都沒好處。」
「是嗎?」微微挑眉,凌姿涵低笑道︰「我倒覺得無所謂,不必在意。」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寥落,慕容暝幽深知她是個敢愛敢恨的人,腦中突然閃出一個想法,不禁出聲問道︰「你喜歡瑞逸!」
凌姿涵平靜的點了點頭,大方承認︰「沒錯。」
「所以你才用了這些方法,要逼得九王爺退婚?」慕容暝幽心中的緊張感沒了,倒是笑的花枝亂顫,好在面色還算鎮定,沒有露出馬腳。心里卻想著,這下瑞逸可慘嘍,若是讓姿涵知道,他就是那個混蛋王爺,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而他要是听說了姿涵為了拋棄他的種種行為,也不知會不會是個什麼樣兒。
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慕容暝幽反倒平靜下來,等著看好戲了。
凌姿涵再點頭︰「是啊,不僅如此,我明天還會給他一份驚喜。只要他不主動退婚,必將驚喜連連,每天都有讓他心煩的事兒發生。」
桃花眼流露媚色,凌姿涵妖嬈一笑,轉眸看向暝幽,「你回頭是要去見他吧!」
慕容暝幽眼中神色一凜,有些凝重的看著凌姿涵,心道,她不會又想搞什麼ど蛾子吧!千萬別拿他開刀啊,他可不想和瑞逸那小子過招,會死人的!
「別嚇那麼狠,我就讓你給他帶句話,不退婚,就等著發昏吧!」頓了下,凌姿涵的眼中又浮現那純粹邪惡的神色,上下掃了眼暝幽,笑著對他說︰「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若你為此而激怒邪王,喪命,我會幫你報喪回北燕的。還會建議你父王發兵討伐,哦,最重要的是,我會給你葬的風風光光,有上好的千年楠木九層套棺,還附贈花圈一枚,如何?」
「凌姿涵,你……你真真是個妖!」他可以預料到,未來瑞逸的生活會很精彩。
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小姐,慕容世子來了,相爺命小的來通知小姐,去夏瓏院見客。」
「嗯,知道了。」應聲,凌姿涵回頭看了眼慕容暝幽,嘴角一彎︰「慕容世子,你是不是也該走了?」
「我去門口接你弟弟,等下夏瓏院見。」說著就到了窗邊,剛要跳出去,卻听凌姿涵在身後叫住了他。
「哥,等一下。」認識了十多年,她很少這樣叫他一聲哥。
「什麼事?」心下動容,暝幽回頭看著她,眼中流露一絲溫柔。
「你會見到瑞逸吧!」見暝幽點頭,凌姿涵莞爾一笑道︰「幫我告訴他,明日早上,我會去東城門口。」
東城門口?慕容暝幽凝視著她,心道,這丫頭不會要和他私奔吧!不過按理說不可能,她回京的目的是很明確的,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牽絆。就算真是牽絆,她也會斬斷她,而不是選擇一起逃避。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看著她眼中閃過的壞笑,他還是有些好奇的應了下來,心想著話會帶到,只是人能不能去,就是個謎了,畢竟還有那皇帝老爺子在啊!
等他離開,屋門就被流雲推開了,她走竟來,給凌姿涵重新梳洗一番,又換了套樣式簡單的半臂曲裾幻雪紗群,配上水紅色的披帛,隨扶著她帶著靜好和一個一等丫鬟,朝著夏瓏院走去。
而府外,辦事效率和她言行一樣快的豆蔻,已經到了京城最大的舞坊,銀子一砸,召集來舞坊眾女子,逐個挑選著,準備送入九王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