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工作服,洗簌,細細查看了一下露在衣服外面的位置,沒有留下任何一點曖昧的痕跡!抬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步履怪異的沖向了顧墨寰的書房。
明天是設計師助理比賽決賽的最後交稿日期,她連大概的思路都還沒理順,上次顧墨寰給她的他的第一份設計稿還放在書房,想著看看能不能找點靈感。
在大賽上拿名次是唯一的升設計師的途徑,若是錯過這次,明年就會自動離職。
「那個,阿瀾在總裁辦公室匯報明天設計師助理決賽的事情。」
「咚咚咚」,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和鎖被扭動的聲音。
後來,顧墨寰在設計上親自指導她時,陳辭也是唯一一個不為流言所動,一如既往對她的人。
她顫抖著將手伸進包里,哆嗦著翻找早上胡亂扔進去的藥。
拉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一個土黃色的文件袋赫然出現在眼前,夏淺面色一喜,急忙將文件袋拿出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當指尖觸踫到里面光滑的紙張時,面上已經揚起了笑意。
這,就是顧墨寰那些不被世人所看到的一面呢,那自己和他之間,算不算有了一點點小秘密呢?
畢竟,他也是真心的拿阿瀾當妹妹看。
顧墨寰,是不是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的?zVXC。
拉開抽屜,里面干淨得一塵不染,東西一目了然。
夏淺的眸子微微一閉,心髒處傳來尖銳的疼痛讓她一刻也不敢多呆,踉蹌的轉身跑進了電梯。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順手將門反鎖了!
夏淺伸長了手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地面,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連她都沒听到聲音,更別說外面的人了。
「夏淺小姐,您沒事吧?」陳辭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夏淺的情緒完全不對勁,他剛剛說了一大推都沒激起她的半點反應。
瞳孔在看到最後一行字時猛烈的睜大,發了瘋一樣快速的從文件袋里的另一張紙,最上面的黑色字體瞬間成了一顆顆黑色的炸彈在她腦海里炸開,苦苦維持的世界轟然倒塌只剩下一片飛揚的塵土。
見她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陳辭忍不住又解釋了一句︰「你也知道,總裁今年是第一次擔任設計師助理比賽的評委,自然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隆重。」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哭。
看著夏淺慘白的臉,他心里也是心疼的,這麼一個倔強的女人踫上總裁,怕受傷是難免的。
「夏淺小姐,夏」陳辭嚴肅的看了眼高傲的阿瀾,轉身準備追著夏淺去,她的狀態明顯不對勁,若是出了什麼事可該如何是好。
她拼命的想將文件塞回袋子里,可是仍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顫抖的將里面的紙抽出,也許,事情不是那樣的。
夏淺瘋狂的按著電梯的關門鍵,她現在只想好好靜一下,誰也不想見,尤其是陳辭。
什麼是地獄?原來,她一直生活在地獄里而不自知。
當里面的內容一點點暴露在夏淺面前時,她才知道什麼是上一刻在天堂下一刻是地獄的感覺,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斂便已經僵在了臉上,一點點龜裂。
看著近在咫尺的辦公室門,夏淺冷嘲的笑了,她來這里干什麼?質問?大鬧?還是讓顧墨寰給一個說法,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真是傻,夏淺,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白痴!
夏淺和總裁一直是名義上的夫妻,但是經過昨天早上,他已經完全不能將夏淺單純的看成顧氏一個普通的員工了。他也是結過婚的人,自然知道那種藥是在什麼時候才吃的,更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中途讓他送衣服進去。
她轉身準備離開,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阿瀾從里面走出來,足足十公分的高跟鞋將她原本就比中國女子高出幾分的個子更加修長婀娜,寶藍色的襯衫、白色的小西服、桃紅色的一步裙、瓖滿碎鑽的黃色磨砂跟鞋,一切都是亮眼鮮艷的色調,卻絲毫沒搶她身上半分的光彩。
有了這個念頭,她的笑便更加璀璨奪目起來。
也許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在電梯門合上的最後一刻,陳辭放棄了攔住電梯門的舉動!
胸口在翻攪的疼痛,原本想著就這樣死了也好的夏淺突然憑空生出一種想活下去的勇氣,而且,這種勇氣非常強烈。
貼滿亮片的水晶指甲漂亮得炫目。
「總裁有潔癖。」陳辭丟下一句類似羞辱的話,轉身進了另一部電梯。
設計部有專門供人休息的休息室,甚至還為了設計找靈感專門設計成了不同風格的小間,夏淺直接進了休息室推開了一個小間的門。
鈦金色的電梯門在面前完全合上的瞬間,夏淺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靠在電梯邊上,緊緊咬著牙齒,不能哭,夏淺,你一定不能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將文件重新封好原封不動放回去的,甚至不知道她顫抖著手從包里拿出藥服下了幾顆,等她驀然驚醒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顧氏集團78樓的電梯口。鐘決後怪。
電梯門外,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一層層往下,陳辭終于回過頭來嚴肅的看著趾高氣昂的阿瀾,「阿瀾,總裁能縱容你一次,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是在演戲,而不是墨寰和我真的有什麼。」阿瀾賭氣的瞪他,眼里的心虛卻早就出賣了她。
「額——」陳辭尷尬的撓了撓頭發,他絕對敢相信,再這麼跟夏淺相處下去,他絕對會加入地中海的行列。
「白許」她艱難的叫出這個名字,卻只有唇在動。
一連拉了好幾個抽屜都沒有,她心里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急躁,難道顧墨寰拿走了?
看到外面的人時,她的步子微微一頓,長而卷的頭發有些凌亂,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去,縴細的手指正扣著胸前的扣子。
陳辭是阿瀾剛來顧氏上班時第一個對她好的人,那時所有的設計師都欺負她是一個新人,跑腿買咖啡、復印、倒茶,甚至是買衛生巾的事都落在她的身上,是陳辭第一個對她好,那些人見總裁秘書對她的態度後,才漸漸有了收斂。
果然,外面的人沒扭開,又試了幾下,還是沒開。
這里,一直是鐘點工在打掃,顧墨寰從來不在這里辦公,自然也沒什麼機密文件,就是書架上擺的書都是一些世界名著,只是擺著好看的而已。
夏淺舒爾睜開眼,死死的盯著門口散落的藥丸,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力氣在身體里流逝,心髒跳動的聲音急促而沉重。
砰砰砰
死了,就不用自責、不用內疚、不用覺得虧欠而處處卑微討好;死了,也許就不用痛、不用絕望、不用傷心。這個念頭一旦在心里萌芽就再也揮之不去,它就像一顆毒瘤一般在她心上擴大,漸漸將她的求生力蠶食干淨!
夏淺艱難的順著沙發滑下去,卻因為沒有撐住而‘咚’的一聲滾落了下去,頭重重的撞在桌腿上,眼前瞬間只剩下一片漆黑和眩暈。
原來,姑蘇夏淺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所以,當她好不容易扭松瓶蓋後,藥瓶就跟所有狗血劇一樣落在地上,滾到門邊,白色藥丸撒了一地的時候,她突然就笑了。
里面還是沒有一點聲音,依白許對夏淺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在里面,听到這麼不堪入耳的話,絕對會跳出來,紅著臉罵他流氓。
夏淺想,有些東西就是命中注定,就像十八年前,注定了她要第一個遇見顧墨寰,並且一見鐘情一樣,就像注定了,顧墨寰會喜歡上姐姐而不是她一樣。
陳辭比她年長幾歲,遇到事情也總是像哥哥一樣替她指引著方向。而阿瀾也總是會將他的話作為最重要的參考,唯獨在顧墨寰這件事上,她始終一意孤行。
顧墨寰,你的心究竟有多狠,才能將我這十八年的暗戀通通視而不見,你到底有多愛姐姐,才能做到如今的不擇手段。
手指觸到一個圓圓小小的塑料瓶子,夏淺虛弱的坐在沙發上劇烈的喘息著,費了好幾次勁才終于握緊了瓶子。
看到阿瀾對顧墨寰的用心,他只希望阿瀾能盡早醒悟,別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寶貝,你躲著也沒用哦,要不,我們討論一下,你喜歡那種姿勢?你下我上還是你上我下?或者從後面?」
她似乎又看到那個愛得卑微的女人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姐姐和他親密無間,而自己卻為了他偶爾的關心而雀躍不已。視線落在最後一頁顧墨寰龍飛鳳舞的簽名上時,她慘烈的勾起了唇角。
「呵——」夏淺只是冷諷的扯出一抹笑意。
不能死,她絕不能讓顧墨寰如意,他欠她的,她一定要親手討回來!
在這寂靜的小間里尤為突兀,那是,死亡的聲音。
空氣里,還有嗆人的煙味,白色的木藝茶幾上喝剩的咖啡、水杯還沒來得及收!
他今天心情好,就想逗弄一下這只長了利爪的小野貓,可是他找遍了整個設計部也不見她的人,有個設計師助理說,好像看到她進了休息室。
「你說什麼?」夏淺張了張嘴,聲音平的像一條線一般,手指痙、攣的握住手包的提袋,才控制住自己奔涌瘋狂的情緒。
緊緊的咬著唇才能勉強控制住眼里洶涌的淚意,手在劇烈的顫抖,每呼吸一下喉嚨都如刀割一樣的疼。她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將文件重新裝回去,若無其事的離開,可是,她做不到,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那麼卑微怯弱的活著,不允許她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沙礫里,自認為不看不听就真的是什麼都沒發生。
一來二去,他們便成了好朋友。
也許,命中注定,她該死。
難道,真的不在?
痛,從左胸傳來的,窒息的疼痛緊緊的扼住她的呼吸!
桌面上,只擺了一個銅制的沙漏,很古樸的色調!
凡是來顧氏一年內沒升任設計師的,顧氏都不予以錄用。
不,她不能死,她還沒向姐姐解釋當年的事情。
自顧墨寰接掌顧氏以來,他就一直隨在他身邊,自然了解顧墨寰的性子為人,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像阿瀾這麼趾高氣昂的女人。
整個包間都很安靜,白許眉頭一蹙,莫非不在?
夏淺想要喊,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只有急促呼吸的‘ ’聲。
原來,她的婚姻,她的愛情,都是一場陰謀,如今,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那麼深愛姐姐的顧墨寰會在她被姑蘇家趕出家門的時候娶她。
其實,沒有理由,這一切唯一的解釋,就是不愛。
看見夏淺慌不擇路的背影,阿瀾嘲諷的勾起一抹冷笑。
書房的窗簾是拉上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光線從打開的門透進去,將夏淺的影子拉得老長。伸手按亮牆壁上燈的開光,耀眼的燈光從上面傾瀉而下,將書房每一個角落都照得雪亮。
「寶貝,我猜,你一定在這里面。」白許慵懶的雙手環胸靠在門扉上,那張明艷的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這樣,我猜對了,你陪我睡,我猜錯了,我委屈一下讓你睡我,怎麼樣?」
解月兌的笑意。
牆壁上,繪著沙漠戈壁,站在其中,儼然有置身于沙漠中一望無垠的感覺。那些沙礫似乎被風吹得四散飛舞,在這片黃色的沙漠中,茶幾上的那抹綠色尤為突兀,就像是在絕望的沙漠中,看到唯一的綠色,那是,生命的顏色。
他又看了一眼緊鎖的門,不知為何,總有種心慌的感覺。而這種心慌讓他突然間有些心煩意亂,也顧不得為什麼門會鎖著,轉身便要離開。
從門縫里看到那團陰影離開,夏淺頹然的垂下手。
這,是不是也是注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