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知曉她的擔心,可是忍不住的又被狗狗的話題攪亂了心。其實小時候她最是喜歡狗的,家里沒有養昂貴的品種,只是一條京巴,通體雪白,綢緞似的毛總是刺得沈歌皮膚癢癢,呵呵的笑。
沈松總會跑過來和她搶,肥胖的小手摟過來,也不管狗舒不舒服,趔趄著就往狗毛里趴。一對姐弟對這狗寶貝的緊,誰踫都使不得。
那時候啊,沈歌追在沈松後面邊打他卻也是掏心掏肺的對他好,她自認算不上優秀的人,卻是個好姐姐。只是好姐姐終歸做到了頭,她閑暇時總是面對的也只是張黑白照片了。
而關于那只京巴……
沈歌忽然眼楮酸澀的緊,喉嚨似是噎了東西呼吸不過來。
那是她親手掐死的。
自此,狗這個名詞成為了她的夢魘,百轉千回出現在她的夢里,似有驅散不去的冤魂飄蕩,讓她覺得哪只狗的眼神中都含著怨念。
想到這里,她忽然渾身發冷。環抱著雙臂她汲取了些溫暖,勉強笑了笑。
「凱西,你也知道的,除了那件事,我對拍上司馬屁這種事也不拿手,哪天拍在馬上,我得不償失。」
凱西嘆口氣,「你還真是個傻姑娘。」
沈歌這次是真的舒心的笑了,「凱西,還真是你最懂我。」
凱西搖搖頭,和善的臉上揚起無奈的笑容。她帶著老年斑的溫熱手掌蓋上沈歌冰涼的手,帶給沈歌的感覺暖暖的。她揚揚頭,看了麗薩的辦公室一眼。
「若是請求不下來,你就說你被狗嚇到了。」
「我會的。」沈歌笑笑,輕輕拍拍凱西的手。
鄭把車停在了家門口,棕櫚樹的葉子來回搖擺著,張牙舞爪的似乎要將面前僅有的燈光都一並吞滅。他輕靠在駕駛座上,從下面的暗匣里掏出許久未抽的煙。
青煙升騰,煙霧繚繞,他深吸口氣,暖光氤氳了他的眼。
忽然間就覺得眼前的假象,真好。
很早以前他便幻想過這樣的日子,賢妻執燈盼君歸來,而所謂的「賢妻」,在那少年時光里非沈歌不可。
少時那細密的情誼綿長蜿蜒,越過萬水跨過華年。如今她終在自己身邊,自己卻是同伴的身份,諷刺的是還要立于一旁看她于萬人之中找尋別人的影子。
時間真的是把利劍,它消磨少年的銳氣,也帶走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鄭忽然就心生恐懼了,他怕自己再如同前些日要求離異的夫婦一樣,執手相伴多年卻丟了愛情,失了情意,更怕的是,有一天他會懷疑自己的守護是不是值得的。
人生最恐怖的莫過于失了信仰,當糾結到頭來發現一切徒勞,那會生不如死。
顯然,現在的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鄭按下車窗,橘色的暖光悠悠灑了進來,似乎眯了眼連細密的光線都可以看得到。略微舊的門燈也在亮著,不聲不響的為他照亮回家的路。
他是悄無聲息的將車停靠在一旁的,沈歌還未覺察他已經回來了。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在廚房忙碌的剪影,瘦瘦長長的,卻是佔了鄭整個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