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喬以申給她攏攏被子,看那褶皺被抹平,眉毛松松繼續道,「不過你也該知道,美國這里是沒有死刑的。難道你真的想讓他死?」
沈歌愣了下,感覺到脖頸刺癢的疼,她猛然想到那人當初癲狂的模樣,定是遇到痛徹心扉的事才會那樣,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句話當真是準確。
沈歌模模脖子周圍的紗布,硬硬的,摩挲的她十分難受。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她閉上眼說,「這也不是我能定的,最後該怎麼判還是法庭上說的算。」
沈歌眼神往那邊瞟了瞟,想想說,「讓他們進來吧。」
露西嘆口氣,繼續她們的話題,道,「那天嚴出門說要逛逛,我沒跟著,結果回來的時候那人就跟著來了,倆人似乎吵了架,嚴一直趕那個人,那個人就是不走。」的當癲想。
露西眉心一皺,卻見喬以申往她這邊掃了一眼,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讓她心中一酸。她嘆口氣,如今的年輕人,她才真是搞不懂。
見她煩了,喬以申揚揚眉起身走到門口。思量了下跟那人說了些什麼,那人就進來了。沈歌仔細打量著他,是個挺年輕的小伙兒,身材筆挺,一張國字臉上帶著憨厚,微微有些緊張。
煙霧繚繞間,喬以申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瞬間沈歌表情有些無奈,迷糊著閉上眼,她想還是先睡覺吧,其他的事醒來再說。
他想起了陳文娟昨晚打給他的電話。
「好像不是,不過自從知道嚴在這里,隔三差五的過來,有時候在車里睡一宿,嚴怕他出事,氣哭了好幾回。」
記筆錄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時間,沈歌把知道的事交代清楚之後,小男生說聲打擾了就直接出去,空蕩蕩的病房瞬間沉寂不少。沈歌模模枕頭底下是空的,半天才回過神,她的手機被砸壞了。
沈歌條件反射的看向喬以申,喬以申斂下眼,把他的行李也拿出來付給司機錢,又從她手中拿過行李,說,「露西問我們在庫克怎樣,我就如實說了。」
沈歌笑了笑,之後不做聲,等著他開問。
瞬間,松了口氣。
他舍不得她。
這話瞬間點醒了喬以申,他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和沈歌的關系快要到期了。霎那間竟然有難言的苦澀感懸在心頭,這種感覺他品味了整整一晚,最後得出顯而易見的結論。
屁!沈歌翻個白眼,她是那麼不辨是非的人麼。那人殺人的事實是真實存在的,她想給他翻供都不行的好不好!
看喬以申定定看著她的模樣,她挑眉,又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添油加醋。」
喬以申看出她的想法,把手機直接扔進她的包里,道,「這算是警局獎勵給你,畢竟也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把手機砸掉的,與我無關。」
無聊的內心為手機禱告著,沈歌看了好幾眼門口都發現喬以申沒回來。想想這里的事情也算是歪打正著的解決,接下來他們該回去了。
沈歌笑了笑,沒想到蘇世斌這個人倔起來嚴多多拿他都沒轍,不過嚴多多能跟他回國,說明她心里還是有他的。
走過長長的走廊,喬以申走到室外。外面是專供病人遛彎的花壇,有衣著病號服的老人小孩正和家人有說有笑。他找個陰涼處,倚在牆壁上把煙點燃。
然而昨夜那清醒的思考也讓喬以申知道他不可能把沈歌娶回家。其一沈歌早就打定了主意案子結束之後離他而去,其二,和薛昭短暫的婚姻生活讓他並不保證和沈歌能夠持續下去,畢竟現實些講,他只是對沈歌比對薛昭的好感多一些而已,再者說,沈歌和宋旭還有一段,這樣只會讓他們踫面踫的更徹底。
「回國了?」沈歌眼神一緊,說,「她一個人?」
也許隱約的她知道喬以申的態度如今是為何,家中的消息她基本上已經知道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現在回到芝加哥,用不了幾天就要動身回國。
「那人住在附近麼?」
昨晚沈歌昏迷,她的手機也被砸了,陳文娟電話打不通就直接打到他的手機上,還是那千恩萬謝的語調,告知他們沈海波的案子開庭時間快到了。
嚴多多的事也是棘手的事情,沈歌想到這里才記起整整一天沒有給她打電話。低眼看看自己包扎的跟木乃伊似的傷口,她嘆口氣,胸口又是一疼。沈歌慢慢下車,從喬以申手里接過行李箱。滾輪蹭在地上嘩啦嘩啦的響,襯得黑夜愈加寂靜。露西迎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干燥而溫暖的掌心讓黑夜都有了溫度。
沈歌微不可見的蹙緊眉。
募得他心頭很不是滋味。
那個丫頭眼里的恨太有魄力,他不希望她再恨他下去。
沈歌不一會兒就听到汽車開動的聲響,露西也是一愣,回過頭喬以申已經一腳油門踩了出去,速度極快。
沈歌瞬時覺得喬以申的語氣比前兩日冷淡了不少,細細想想,她眼里閃過絲什麼,點點頭。
喬以申煙癮瞬間上來,模模口袋,看了眼有些嚴肅的兩人,直接開門出去了。zVXC。
拉了沈歌走進屋,露西說,「你先去休息吧,我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等會你出來吃飯。」
看沈歌的樣子都是以後再也不會回美國了,這樣也好,他們到此為止,她和宋旭也再無開始。可確切一點點明的話,喬以申知道,他其實是不想讓沈歌知道他隱瞞了她。
有些東西是隨著時光流轉漸漸控制不住的,喬以申原本以為情感這東西最不起眼最易操控,畢竟他父母當初的離異是那般隨意,而他步上他們的後塵後內心除了愧疚也絲毫無痛苦。可面對沈歌的時候他發現他的心會不正常的跳動,清晨只要看她在自己身邊靜靜沉睡心都是暖暖的。
心下不禁有些肉疼,那個手機陪了沈歌不少時間,她可是個念舊的人,玩電腦游戲都是只玩蜘蛛紙牌初級,連中高級踫都不踫,要愛只是偏愛一個。
喬以申忽然開口,說,「嚴多多今天回國了,她讓我通知你一聲。」
這也意味這一切都結束了。
沈歌還在詫異著嚴多多和蘇世斌的發展,此刻倏地被塞了個手機心里更是震驚,她支吾著推月兌,說,「我有錢,我可以自己買的。」
喬以申知道,沈歌這是心軟了。扭頭看一眼門外站著的警察,他問她,「你睡著的時候警署的同事來了,想來調查情況,看你休息不想打擾就一直在門外守著,現在要不要他們進來?」
「多多啊?」露西笑笑,說,「讓他男朋友拉著走了,我看她表面上不情不願的,實際上心里指不定怎麼樂意呢。」
沈歌搖搖頭,說,「我沒那麼嬌貴,就是想問問您多多的事。」
喬以申慢慢閉上眼楮,苦笑了下,似乎遇到沈歌之後,他大腦運轉思慮總是很多。煙草的味道盤旋在口腔內,第一次讓他覺得難受。艱難的將濁氣吐出,他捻滅煙頭扔進垃圾桶,大踏步朝著醫院外走去。
休息幾天沈歌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算是萬幸那人沒刺得多深,全是皮外傷。出院那天,喬以申打了車,把他們的行李也都裝在後備箱,直接開去機場。
喬以申低著嗓子笑,「我怕你听我說這兩句直接把那人夸成好人。」
沈歌在車上看喬以申好幾眼,覺得他臉色有些不對勁,帶著鐵青色兒,為了不踩在老虎的尾巴上,她索性一聲不吭。
「還有一個姓蘇的。」說到這里,喬以申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交到沈歌手里,說,「我看你沒手機不方便。」
哭了?沈歌是真的被雷到了,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還會哭?沈歌記得從遇到嚴多多起嚴多多就沒怎麼哭過,唯一的一回是嚴多多生日的時候,定了「滿漢全席」就拉沈歌一人,在大大的屋子里又唱又跳的,喝多了趴她懷里飆淚。
他們回來之前喬先生就給她打了電話,說是做些補充營養的食物,讓沈歌回來補補。她心里霎時一驚,總覺得沈歌是受到很嚴重的傷害。
回到別墅已經是深夜,露西還沒走,一直在等他們回來,整棟別墅的燈開著,突兀的燈光像是整個黑幕下唯一的亮點,讓人覺得微暖溫馨。
喬以申側頭看她的神情,嘴角不自覺的下沉。沈歌至始至終都是聰明的,這些日她也瞧出端倪,一切對她來說是解月兌,似是除了心頭大患。
露西說,「听說你受傷了?傷在哪里,厲害麼?」
「他什麼時候找到這里來的?」沈歌跟她走進屋,直接把喬以申扔在了外頭。喬以申眼神暗了暗,將行李放下,就走了出去。
哭著說什麼沒人管沒人惦記,淚三娘似的,卻讓沈歌心里一抽。沈歌知道多多家是富豪之家,但多多和父母之間陌生的緊,雖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三天也擠不出一段對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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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繼續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