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沒有跟他描繪過那時的場面，但喬以申幾乎可以想象到沈松那眼中的淒哀，足以讓宋旭心動。沈松永遠沉睡過去時的最後一句話是。
遠罪滔去。「宋哥，別讓我爸坐牢。」
不可否認，沈海波縱是罪大滔天，但他應該僥幸的是剩下這麼一對孝順的兒女。
喬以申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雷厲風行起來用冷冽的氣勢來逼迫她，倒打一耙時用憂傷的模樣來迷惑她，他像是個百變星君，有時讓沈歌捉模不清他的思緒。zVXC。
沈歌松口氣，道，「那就謝謝你了。」
方雅扁扁嘴，說道，「我哪里有你惡心的厲害，把人家都嚇成這模樣了，凡事粘上你她都想躲得遠遠的，要是我不說你回國了，估計我這單生意也接不成了。」
「那再見？」
喬以申說，「你要錢我給你。」
這由不得你。
方雅轉轉眼珠，怎麼都不知道沈歌為什麼此時又支支吾吾，看一眼對面冷沉的臉，她似乎懂了些什麼，笑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肯定能給你辦好，喬以申剛剛回美國，走之前叮囑過我的。」
「哦。那沈小姐說個時間吧，最近我都有空的。」
沈歌靜了靜，還是點點頭說，「是的。」
「這個……」那邊爽快的聲音傳來倒是讓沈歌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回美國了？」沈歌突然說出口，心在一霎那間竟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猛然想起那日他落寞離開的身影，她的心里有些愧疚。
「那……我們後天上午十點在錦繡青城街角的咖啡廳見面可以麼？」沈歌揮去心中那不該有的感覺問道。方雅白他一眼，縴細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讓喬以申心煩意亂的，她說，「怎麼，你總不能讓我做賠本的買賣吧，我閑是閑，可我也得賺錢啊。」
沈歌垂下眼，心中突生煩躁。喬以申還是和鄭不同，那勢必到手的銳氣讓她心中無緣由的一顫，像是有什麼慢慢朝著自己伸過來，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沈歌扭頭看他，那灼灼的眼眸中蔓延著以往打死都不可能有的神情，她不禁皺皺眉。說實話，她很不喜歡他這樣子，那憂郁的氣息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果然長官的薪水就是可觀啊。」方雅笑，可笑完她又認真的看著喬以申道，「可你認為沈歌會接受麼？我若是跟她說我不要錢，一切服務是免費的，要是你你會認為有這樣免費的餡餅可吃麼？我敢打賭，沈歌一旦知道這事之後還和你有牽扯，百分之百的就不會讓我幫忙了。」
嘟嘟聲沒持續多久那頭就被人接了，商務的語氣傳來，可想而知對方是個干練的人。
沈歌搖搖頭，縱是一切結束，過往應該翻篇，她還是無法原諒他所作的一切，那些恥辱是刻骨銘心的，不是想要忽略就能忽略的。
「那時你那樣對我我怎麼自在起來。」沈歌听言都忍不住有點火大，動不動就威脅，動不動就冷臉，她像是踩在針尖上度活，總怕一個不小心直接串成糖葫蘆。
「沒有了。」
「我看你是想要追人家吧。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追女孩子這事是需要策略的，你憑借著自己一廂情願早晚把人家給嚇跑了，這事得慢慢來。」
喬以申很想這樣一字一頓堅決的對沈歌說，可看她此時疲憊的神情，他嘆口氣，拍拍膝蓋上虛無的土站起身，一聲不吭的走了。
「是啊，他說那邊有事情就趕回去了。」方雅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沈歌方才的聲音有些大，那話里的輕松想必這個冷面包公已經都听見了。
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沈歌說，「喬以申，你不要讓我再累了。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就不該相識，認識不過是相互折磨而已。這段時間我對怎麼和你發展成這幅模樣都是稀里糊涂的，我們之間除了摩擦，除了卑微，除了諂媚，我找不出能對你施展的任何其他神情。」
沈歌想這樣也好，喬以申我們就這樣再見吧，再也不要再見才好。
喬以申听言神情有些不悅，掐著煙的手指一使勁，煙微微彎折，煙灰滑落，他說，「我並不需要你這樣的神情，我倒是希望你在我身邊能自在些。」
沈歌慢慢抬起頭，看他走出大廳，那身影落寞而孤寂。陽光照在他身上似乎都帶不走他的陰霾，那一瞬間似乎他帶走了所有的過往，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那頭笑了笑，說，「我知道，有事你說吧。」
方雅坐在椅子上，看一眼對面的男人，唇角勾起說，「啊，這件事喬以申和我也說了，既然是他拜托的，我沒有不幫之禮，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見面，我需要對你們公司了解一下。」
「啊？」沈歌回神，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剛才信號有些不好。」
「再見。」
「哎呦喂！」方雅驚訝的看著他，連連咋舌。她是在一起企業殺人案里認識喬以申的，那時候他是負責案子的長官，而她是當時的目擊者，一來一往的聊天他們就互相認識了。這幾年來，她沒見他受過賄賂沒見他走近渠道掙錢，這要出的肯定就是自己的存款了。
方雅這邊掛斷電話，坐在轉椅上悠閑的晃了晃，看著喬以申皺緊眉頭道，「對虧你這位仁兄，我接電話都快成客服了，怎麼樣，伺候你的小可心伺候的滿意吧？」
喬以申笑了笑，眼里不無落寞，他吸口煙，感覺那刺激的味道彌漫在嗓子口處，苦澀而嗆口。他說，「沈歌，我還是那一句話，我不會放棄的。」
喬以申胸口因著她的動作一滯，苦笑著拿出支煙，煙霧裊裊升騰，關打火機時灼了他的手他也渾然不覺。他說，「那你今天來這里就是要談談過往，談談我的罪過兼毫不留情的拒絕我嘍？」
她笑笑，說，「好啊。」
掛斷電話，沈歌長舒了口氣，只是莫名的心頭像是有什麼石塊壓著，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下面高聳的建築物，腦中竟然又浮現喬以申的臉。
喬以申嫌惡的看著她，說，「方雅，你夠了啊，別惡心我。」
「我們這邊公司有些麻煩，我代理時間不長沒有經驗，喬sir說有事可以請教您的，請問您可不可以幫一下忙？」
畢竟站在高層之上進行管理和當美國的話務員還是不一樣，沈歌在美國可以臨危不懼的處理各項求救，可針對面前報表還有各種漏洞，她卻找不出任何的方法來解決。
他說的抱歉太多了。沈歌低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愣愣的，最後把頭埋在膝蓋里悶悶地說，「喬以申，反正我們是不可能的。」
這次答應的可真是爽快！方雅挑挑眉，這沈歌很明顯的就是不想在這里和喬以申踫面，恐怕也不想讓他知道她聯系自己的事情。
方雅那頭見她很久沒回應，疑惑的看眼手機，道，「沈小姐？」
「沒事，到時候見吧，還有其他的事情麼？」
那沉穩的神情，冷厲的表情似乎總是定格在他的臉上，沈歌覺得自己應該討厭的他的，卻怎樣都厭惡不起來。
喬以申听著她的話心中的郁氣霎時又滿滿的，縱是知道沈歌對他的感情，可這樣被方雅直白的說出來還是心里不是滋味。他故意繞過這個話題說，「怎麼，你還想訛沈歌一筆？」
腦子瘋狂成一團時，沈歌猛然想到喬以申給她的明信片。
喬以申看她一眼，靜靜道，「可我想要補償她。」
「喂，你好。」
包括此時他說的對自己的感情。
微微猶豫了下，沈歌還是翻出自己的錢包，里面燙金的名片高檔而華貴，幾乎快灼了她的手。翻到背面看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沈歌掏出手機撥打了過去。
沈歌一時之間有些愣神，不過回頭想想喬以申的面子一直都很大，就例如蔣卓言。她忽然心里有些後悔，猶豫著是不是這事還是算了。
沈歌這頭反而有些緊張了，咬咬唇說，「你好，是方雅小姐麼，我是沈歌，沈氏集團的代理董事。」
當沈海波平安回家後，這一切卻還是未曾結束。沈氏集團的帳如今亂作一團，單靠沈歌一個人還是扛不起來。沈海波身子還沒好利索，沈歌幾乎是咬碎牙往肚子里吞的強笑著安慰他。
「你還是怪我。」喬以申長長吐出口氣，心中壓抑。他低下頭，把煙頭扔進垃圾桶，看著沈歌再次重復，說，「對不起。」
喬以申疼惜的看著沈歌，待她面目平靜之後，繼續問，「那我說的事情呢，你考慮的怎麼樣？」
喬以申不耐道，「那你想要怎麼辦？」
看喬以申不淡定的神情，方雅知道他可是真的陷進去了，無奈的搖搖頭，她說，「你還是先消失一段時間吧……」見他冷了臉，方雅著忙說道，「你先別急，我說的是在沈歌面前消失，你總不能讓她知道我睜眼說瞎話吧。」
喬以申冷哼一聲，不自在的問，「那接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