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喬以申點點頭，跟著沈海波略帶佝僂的身影走上樓去。
沈歌皺皺眉，拉了陳文娟一下，再次聲明，「我跟他真沒什麼。」
陳文娟嘆口氣說，「你都這麼大了，就別讓我們操心了行不行……」
喬以申抬起眼，正視著他道，「我不知道。」
沈海波眼神一變，想了想沈歌方才的反應，道，「小歌現今怕是還不喜歡你，你說這話也許太早。」
而這次家中出事，沈海波一度認為是因著沈歌為這個家東奔西跑才這樣疲憊而憔悴的，可現今喬以申又蹦出來，讓他開始懷疑女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沈海波攥起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喬先生，」沈海波打斷他，慢慢道，「你先別急，我們的觀點也許不同，在這里爭執也無用，不如我們換個話題。」
沈海波仔細瞧了他一會兒，待看出喬以申不為所動的模樣，眼神一斂，輕咳了一下沉聲道，「喬sir，在我們全家看來您是我們的恩人，如今我能坐在這里也全是托你的幫忙。」
「你又怎麼知道！？」
現今的他們，就像是在法庭之上，而沈海波就是個咄咄逼人的律師，那問出的犀利話題只允許他回答是與不是，卻不給他機會辯解。
「就如你所說的，人和人交往久了必然會產生難舍難分的感覺，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分離的那一刻只要感情夠深都會難受的，你對沈歌不一定是愛……」
沈海波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那麼，喬先生把你和我們小歌的事情告訴父母了麼？」
喬以申笑了笑說，「伯父，我看您和伯母的關系這麼好，一定是非常的喜歡她愛她吧。對我而言，沈歌的地位在您心中和伯母的地位差不多。」
喬以申靜靜听著，知道沈海波有後話。
他接著道，「您應該懂沈歌不說這些的原因，一是她怕您因此內疚傷心，二則是……」說到這里喬以申低下頭，手插在一起道，「她的屈辱吧。」
喬以申似乎瞬間被定在了椅子上，良久，他如實搖搖頭。此時他的心里像是冰天雪地一般，沈海波的每句話都像是個冰雹狠狠砸進來，砸的五髒六腑都疼。
喬以申看著他的動作，堅決的搖搖頭說，「伯父，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一點的是，當初會找到沈歌，真的是對她感興趣。而她過來求我的時候，我也就順理成章的答應她的請求，然後……讓她住到我家里。」
喬以申眼神一閃，道，「這我都知道。」
在進門之前，喬以申就知道自己這套說辭壓根站不住腳。而在以後的日子中，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因此長久隱瞞也不是可行的方法。方雅告訴他單靠截取小道消息沒有用，要主動，主動才是，喬以申知道這些，可當初的強勢完全傷害到沈歌，他就有些膽怯了。方雅說他的主動可以不直接放到沈歌身上，那麼，他就來了。
「伯父……」喬以申有些著急的站起來，道，「是迷戀還是喜歡，這個我可以感覺的到的，我……」
「喜歡這件事，也是我最近才參透的。在以往我不是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可是絲毫沒有那種興奮驚慌和甜蜜的感覺。在初識沈歌的時候，我因為宋旭的原因對您們都有偏見。」
「伯父……」喬以申回視他矍鑠的目光，堅定道，「我會讓我們家所有人接受沈歌的一切。」「可你現在還是沒能搞定他們。」沈海波說出事實，接著道，「我知道因著我的案底，小歌就不容易進你的家門，自古官賊哪有聯姻之理，我讓小歌蒙羞，而你家，也是怕小歌給你們蒙羞吧。如果小歌嫁給你注定會受到屈辱和欺負，那麼我寧願她和你一拍兩散。即使……」
果真，沈海波接著說道，「但是，論年齡，論輩分，論我是沈歌父親的身份，我也就不用那種感恩涕零的語氣在這里和你侃話了，沈歌是我的女兒，你雖然說得這麼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然而小歌反抗成這模樣我就知道里面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而現在，我拉你到這里來，就是要了解那些是什麼，小歌的臉皮薄，性子倔，我們親生父母都從她嘴里摳不出什麼來，所以你是個突破口。」
「伯父您誤會了。」喬以申連忙道，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沈海波的想法，沈海波很可能認為自己是借著愛沈歌這個幌子騙她結婚，然後將宋旭的疼痛全部都報復在她身上。他說，「我對沈歌的感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我喜歡她，不為任何目的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喬以申抿起唇角，冷硬的輪廓出現些許的糾結，他輕輕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沈海波此時的眼神瞬間帶了敵意，道，「小歌的身子給了你……」
方一踏進書房，喬以申原地打量了一下。里面書香氣息濃厚，有兩個古木書架倚在牆角，上面陳列著各種類型的書籍。正對門的方向擺著一張大的四腳木桌，鐵銹紅色的，上面擺著一盞樣式雅致的台燈還有幾本書籍。
沈海波看著他沉思的模樣，微微向後倚在靠背上，問道，「那麼我想問問喬先生，在美國，你們到底都做了什麼。」
沈海波坐在木桌之後，笑了笑示意喬以申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喬以申微微頷首，恭敬的坐下，目光磊落的看著他。
「那你怎麼就肯定現今的感情不是在‘感興趣’上的，而是真的喜歡我的女兒？」沈海波眯起眼問道。
沈海波眼皮霎時一跳，道，「你和宋旭是……」
「你當初喜歡我女兒麼？」沈海波嚴肅道。
沈海波道，「據我所知，喬先生的家世背景很好。」
喬以申把沈海波的擔心都看在眼里，果真父女之間的親昵和關愛是互相的，他完全理解了沈歌當初的無助和破釜沉舟的決絕，想到這里，他沉默了一下，深吸口氣道，「伯父，說實話，在美國我強迫了她。」
沈海波听言並沒有喬以申預料中的暴跳如雷，他的臉色沉靜，但喬以申還是可以看出他壓抑的臉都有些顫動。明不踏真。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喬以申都知道自己要沈歌這個人要定了。zVXC。
喬以申淡淡道，「伯父，您說的我都懂。」
「強扭的瓜不甜，對于小歌相親這種事我一直尊重她的意見，她不喜歡就是真正的不喜歡，我不會強迫，而我……也希望你不要強迫她。」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也不會和以往一樣，用各種卑劣的手段要求她和我在一起。畢竟我想要維持一輩子的婚姻是建立在另一半心中有我的基礎上的，我也不想要一段雞飛狗跳的婚姻或者冰冷無溫度的家庭生活。」
天知道沈海波是怎樣抑制住心跳來問出的這個問題，在沈歌去美國之前他就告誡她要潔身自好，美國有些地區太過混亂，一些人沾染的不良習性可能會影響到她。所幸每次回來沈歌都健健康康笑容滿面的，他也就稍稍安心。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可我不會放棄的。」喬以申說。
沈海波站起身笑了笑說，「我想要了解的和想給你說的也都已經完成了，你要做什麼我不干涉，沈歌的態度一部分代表我的態度，但我不會全部認可。我會給小歌分析利弊，如果她退卻，那麼只能表示你們無緣了。」
「……」
「不，那是最初。伯父，您是沈歌的父親，那麼肯定了解沈歌是什麼樣的人。您的教育方式很好，能將沈歌教導成這般堅強獨立的姑娘。人和人的相處是互相了解的過程，沈歌的太多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她也慢慢讓我了解到她壓根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種人。我對她沒有那些爛俗的一見鐘情的橋段，我對沈歌的感覺是在這段時期慢慢培養慢慢發酵出來的。當和沈歌的關系徹底結束，我感覺到我的不舍和難過，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歡她。」
「我又怎麼能夠信你，你只是對我女兒感興趣而已……」
喬以申身軀狠狠一顫，被沈海波強硬的話擊打的無話可駁。他靜坐在椅子上，良久忽然道，「伯父，如果我們兩情相悅呢。」
沈海波看他瞬間沉默的模樣，嘆口氣道，「喬先生，對于你們軍人世家的這些規矩我也了解，令尊是不會允許我們小歌進門的吧。」
沈海波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東西，眉頭擠在一起死緊死緊的，搖搖頭道，「就憑借你們的關系，我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的。」
而之前，喬以申也早就想好，收羅人心的最好方式就是將一切和盤托出，但是風險是極其大的，有可能二老全力支持自己的追求，也有可能二老因著他的禽獸之行把他徹底轟出門外。
喬以申心里咯 一下。
喬以申也站起身笑了，說，「伯父，你應該知道沈歌的性格的，一條路走到黑。」
「可你不容易抓到她的心的。」
喬以申點點頭，卻在心里道，可我會的，會努力去抓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