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愛癮愛 第七十三章 墓園突襲

作者 ︰ 咬尾巴貓咪

「一定要選在超市接頭麼?」尚佳軒推著一籃子菜從鄭唐衣身邊走過︰「小蕭早就知道我們認識,就算我們三個一起見面…大不了就是尷尬幾分鐘罷了。」

「小蕭懷疑了麼?」鄭唐衣看了看一個圓白菜︰「拿去換了吧,這個是轉基因的。」

「應該沒有吧。可是我真的搞不懂,你干嘛一定要把事情弄那麼復雜?阿龍大侃他們三個縱然就是當年桂三祥出貨的下家,也是給白謹謙惹上殺身之禍的導火索。這些事你直接告訴小蕭不就行了麼?這樣還能把海拓南一並咬上,何必千辛萬苦得把這三個人弄到小蕭面前?」

尚佳軒把圓白菜丟出購物車,又撿了一捆黃瓜進來。

「讓他自己找出真相,會比我親口告訴他來的更真實。小蕭遠比我們想象中堅強而倔強…渾身上下布滿著荊棘卻一邊佯裝著笑臉一邊告訴身邊的人他很享受。」

「他只是怕失去了荊棘的保護後會脆弱的不堪一擊。寧願穿著這樣帶刺的盔甲刺傷自己也震懾四方。」尚佳軒點點頭。

「如果你想要救他,可以用刀亂砍一氣麼?」鄭唐衣問。

「當然不行,那會讓他飽受折磨的!」

「所以只能將荊棘連根拔起,起初的時候他也許會因突然喪失了保護層而恍惚。但最後,一定是陽光治愈他不見天日的心靈。你看過他畫的畫麼?」

「呃…海拓南的果像算麼?」尚佳軒一臉無辜的厭惡表情油然而生。

「他家里的裝潢,很多畫框都是他的作品…你說你喜歡他卻連這個都不知道?」鄭唐衣嘆了口氣。

「鄭叔,你不要拿這副勝利者的神情來鄙夷我好不好…人有不同的個性,我天生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懂細節浪漫,更不會欣賞小蕭的才能同他花前月下人生哲學。但我能用身軀和拳頭保護他——」

「抱歉,是我失言——從他的畫里,你可以細細體味到他純潔的創作思路和美好的藝術靈感。即便這一生,他的苦難被層層疊加,他的雙手已然污穢。但你我應該都有這樣的共識——他的心依舊純粹。」鄭唐衣身後過來一個老太太︰「先生,你們也要找鰿魚啊?我轉了一圈都沒找到——」

「什麼鯨魚?」尚佳軒一拍腦袋︰「大娘您听錯了吧,我們說的是荊棘!」

「不就是鰿魚麼?」老太太嘟嘟囔囔得走開了。

「所以這一次,從內從外——一定要把龍行社連根拔起。」鄭唐衣道。

「鄭叔,你一點都不會難受麼?龍行社是你半生的心血——」

「難道長在身上的腫瘤你也要對他戀戀不舍麼?畢竟跟了你好多年…」鄭唐衣苦笑道︰「我已經用我的半生遺憾證明了龍行社的錯誤,它只是一個殺戮機器,抱著自己的法則以為永無撼動之日。結果賠進去了那麼多人——佳軒,你每個月跟上線接幾次頭?」

「兩次,時間隨機。」

「對黑社會來講,臥底的警察比叛變的小弟更可惡,只要抓到了就是三刀六個洞。你的任務十分危險,自己要注意安全。」鄭唐衣拍了下他的肩膀︰「另外,小蕭不*吃西紅柿。」

一場秋雨更深露重,窗外花落成塚。再過一周就是鬼節了,白皚蕭還記得父親死後的那個鬼節,媽媽光著腳站在滿是濕泥的院子里不哭不笑得站了一整夜。

「我媽媽到底是不是精神病?」白皚蕭開車下了國道,已經進入清水鎮境內。鄭唐衣正在副駕駛上望著窗外發呆,听他忽然這麼問倒是大大出乎意料。「怎麼忽然想到這個了?」

「從我記事起,她就隔三差五得虐待我,八歲以後又開始虐待她自己。」白皚蕭道︰「我*她原諒她的一切根本,都在于我把她當成一個無法自控行為的精神病人。」

「可能,與其說是精神病,跟不如說是一種極致癲狂的雙重人格,你不是也說過…她也常常抱著你哭麼?」鄭唐衣抓住白皚蕭冰涼的手︰「別想了,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你媽媽,也許她只是太*你爸爸才會變得瘋狂恐怖。」

「可她為什麼會吸毒?」

「壓抑孤獨的人…吸毒不是太正常了麼?」

「我是想知道,她哪里來的毒品…」白皚蕭把車子停在墓園的車場︰「那東西價格不菲,一年下來可以隨便哪個工薪階層傾家蕩產。爸爸剛死,我又做了心髒手術——媽媽會有錢去買毒品麼?唐衣——我爸爸跟三叔,是不是也動過毒品?」

鄭唐衣沒說話,徑自踏上通往墓山青石板路。白皚蕭果然如他所想的聰明,才一天多的時間就已經這樣接近真相了。這個時候向他說明真相,應該不會再起到逆反的效果。

「上來看看你爸爸吧,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他回身伸出手,拉住白皚蕭的胳膊。

墓園在這個小鎮的最北邊,白皚蕭的父親已經長眠了七年了。

說起來,這只是白皚蕭第二次來看他。質樸的青石板墓碑上刻著他的名字,上面瓖嵌的照片早就破損泛黃。香爐里擠滿了風霜雨雪的痕跡,兩旁的松樹越來越畸形。

「真簡陋啊!」鄭唐衣彎腰拔去上面的雜草。

「這些年你怎麼都不來幫他打掃?」白皚蕭奇怪道。

「因為我沒臉見他…只能站在那邊的山頭,默默看著他。」鄭唐衣一伸手,指向另一側墓台︰「那里睡著蘇合景,還有佳軒的父親,梨若的弟弟…」

「看來他們那邊比我們熱鬧呢。」白皚蕭俯身在鄭唐衣旁邊,鼻尖貼近白謹謙的照片︰「爸爸,別急著把唐衣帶走好麼?你有很多人陪著,我卻只有他了。」

「小蕭,你說什麼呢?」鄭唐衣起身,苦笑道︰「你爸爸這一生都被我害慘了,他可能下輩子都不願意原諒我呢。」

「那最好!最好他忘了要來帶你走——如果我活到六十歲,你必須要活到八十一歲!」

「你說你長大了,卻還像個孩子心性。」鄭唐衣提過紙包︰「這邊別破壞了植被,我們去下面的焚燒堂給你爸爸燒點錢。」

「你也信這個?」白皚蕭翻了翻那些錫紙做的元寶銅錢︰「我也就是給逝去的人燒點遺物罷了,紙錢這東西——大家都燒不怕通貨膨脹麼?」

「如果不是因為錢…你爸爸不會走上那條路的。我想,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讓他再缺錢了。」鄭唐衣撥弄著樹枝,不顧濃煙滾滾。

「我爸爸真的是為了錢去販毒的?」白皚蕭揉了揉眼楮,不可置信得望著鄭唐衣︰「不至于吧,他一生清貧高風亮節,怎麼會——」

「因為他要救你啊,好不容易等到了與你血型相匹配的心髒——他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鋌而走險。」鄭唐衣踩滅了火,望著白皚蕭驚訝的臉︰「你想要知道的真相,我可以告訴你——」白皚蕭靜靜地听完了鄭唐衣的話,這一次他平靜又沉默,中途毫無打斷。

鄭唐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蕭,這一次你相信我對麼?」

白皚蕭點頭︰「其實,我也猜到了一些。只是沒料到…換給我心髒的人,是梨若的弟弟。難怪她——」

「下次見到梨若,你跟她道個歉吧。」鄭唐衣輕輕抱住白皚蕭略有些顫抖的身軀︰「她是真的把你當成弟弟疼*的。」

白皚蕭環住鄭唐衣的腰,把頭埋在他的左肩膀上,奮力得嗅著他身上的味道︰「你們那個時代,真的驚心動魄——我想我忽然可以明白了你當初那麼抗拒我的原因。唐衣,你是真的喜歡我麼?在我父親的墓前發誓,你眼里心里…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替身。」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任何人的影子。」

「你發誓,我們在一起是獨立依存的*人關系,我不是你的私有物也不要听從你的一切指揮和安排。」

「我發誓,我給予你全部的自由和尊嚴。除了床上我說了算,其他都是你說了算——」

「你!」白皚蕭的臉騰地一下全紅︰「這是墓地,你說這個——」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敢在白謹謙的面前這麼說,心里對你又怎會有隔閡?」鄭唐衣擎起白皚蕭的下巴,深情地望著他︰「那你願不願意答應我一件事?」

「不願意。」白皚蕭把頭扭到一邊。

鄭唐衣臉色一沉︰「我還沒說是什麼呢?」

「猜也猜得到——我暫時不打算離開龍行社,海拓南要利用我肅清幫會進行變革,我也正要利用這個機會把本來屬于你的東西搶回來。」白皚蕭一手按住鄭唐衣的嘴唇︰「我不能允許你的身邊有這樣的殘忍變態虎視眈眈。」

「小蕭,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閉嘴,你剛剛答應過不干涉我的。」白皚蕭道。

鄭唐衣沉默,依稀記得這樣的對話早在七八年前就上演過。那時的自己天真的以為得到了可以庇佑一切的權利,置白謹謙的苦苦規勸與不顧。原來人家都說現世報,一點都不會差。

「我們快走吧,這里人太少。」鄭唐衣四下看看,中午的陽光十分刺眼。

「黑道上混,直到有人天天琢磨著怎麼弄死你,你才算真的成功。」白皚蕭笑了笑,任由鄭唐衣伸手撢掉自己肩膀上的一點灰,動作細膩又曖昧。

忽然,他金絲邊的眼鏡晃了一下,在這冬日難得充足的陽光里,微微有點反射。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狙擊槍的瞄準鏡!

「小蕭!」槍響的瞬間,鄭唐衣講他撲倒在地,一連滾了幾個彎,地上的泥土又被幾顆子彈濺起簌簌的灰塵。

「你沒事吧?」鄭唐衣拽著白皚蕭躲到石頭後面。「這里下去離車場只有幾十米距離…。」

「我去引開,你開車上來!」白皚蕭掏出手槍上膛,「對方好像只有一人的樣子?沒動靜了?」

「這種類別的狙擊殺手一般一槍落空都會即刻收隊。」鄭唐衣拉住白皚蕭︰「先不要出去,我想,也不要去車場。」

「你擔心有人埋伏在停車場?」白皚蕭心里一驚,這是自己之前沒想到的。

「只能說可能性不小…」鄭唐衣靠在一處墓碑上,「從這個角度,你能看到那個殺手麼?」

「不行…」白皚蕭搖搖頭︰「可就算能看到又怎麼樣,我們的手槍射程完全是鞭長莫及。」

「邢青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只要能堅持一下就好。」鄭唐衣抓住白皚蕭的肩膀︰「你看左我看右,不要隨意開槍。」

「你通知他了?」剛才事發突然,白皚蕭沒看到鄭唐衣有打電話等行為。

「我身上有警戒信號發射器。今天…。我本來想跟你說些事,就沒叫他跟著…」鄭唐衣的喘息越來越沉重,額頭上的汗水也開始沁出。他的話音越來越輕,頭沉在白皚蕭的肩膀上。白皚蕭這才發現,鄭唐衣西裝里面的襯衫已經一層層暈染的殷紅。

「你…你中槍了?」白皚蕭大驚,伸手正按在鄭唐衣的槍傷處。

「不礙事,非要害…」鄭唐衣挺起身子︰「你把我的槍也拿上,我的手動不了。」

白皚蕭慌手慌腳得查看了鄭唐衣的槍傷,右肩窩處,彈片卡在肩胛骨擦破了動脈。雖然沒有擊中要害髒腑,但如此嚴重的出血量一旦引起失血性休克或是血栓都是會致命的。

「不行,必須馬上回到車里去!」白皚蕭顧不得所謂的陷阱,他只知道哪怕晚一刻送鄭唐衣去救治自己都有可能永遠失去他。等了這許多年才等來的一顆真心,怎能就這麼輕易地親眼看著它停止跳動。

白皚蕭撕開襯衫的袖子,「唐衣,忍著點。」他顧不得許多,將布條狠狠得匝在鄭唐衣的患處,「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上來。」

他猛一起身,冰冷得槍口正抵在他後腦上。

他們一直以為早就撤退掉的狙擊手,不知是什麼時候躲在了兩人身後的墓碑處。

「至少先告訴我你是誰。」白皚蕭雙手舉過頭頂,試探著慢慢回身。

「槍給我。」那人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

白皚蕭遞上槍︰「你是,誰派來的?」

那人不回答,把手槍丟得遠遠地︰「還有一把。」

白皚蕭開始絕望了,他本以為能拖延一秒鐘就能多一線希望。看來眼前這個殺手是不吃這一套的。

「你是沖我們兩個誰來的?」鄭唐衣一只手撐著墓碑站起來︰「如果是沖我來的,多殺一個人也沒人給你更高的報酬——放了他吧。」

「唐衣——」白皚蕭剛喊出聲,就被那殺手的槍口逼退半步。

「如果是沖他來的,那你就連我一起殺了吧。否則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為他報仇,」鄭唐衣此時臉色已經慘白,嘴唇從輪廓開始泛紫︰「你不知道我的手段,我會讓你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別想太多了,我是沖著你們兩個來的。」那殺手冷笑道︰「誰先?」

「他先吧。」鄭唐衣道︰「我知道他不會想要看到我死在他面前的,讓我替他承受吧。」

殺手的表情很復雜,晃了晃槍口對準白皚蕭的頭部。接著一聲槍響,倒下的卻是那殺手。

鄭唐衣揚起的右手上,手槍顫巍巍得落下。這樣大的動作對于已然負傷的人來說無異于透支,他身子一晃便栽倒在白皚蕭的懷里。

「唐衣!」白皚蕭眼見他的槍傷血流如注,頓時心急如焚。「你醒醒!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不要去醫院…」鄭唐衣緩了下呼吸︰「到這個地址…」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記事本交給白皚蕭︰「最後一頁上…堂鼓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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