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愛癮愛 第七十四章 林家醫生

作者 ︰ 咬尾巴貓咪

停車場處並無異常,白皚蕭急急拉開車門把鄭唐衣送進去︰「邢青怎麼還沒到?我們不能等他了——」

「邢青不會來的,他今天在S市辦事。我…。也沒有給他發訊息。」鄭唐衣靠在車後座上,雪白的坐墊瞬間染得鮮紅。

白皚蕭心下駭然,車速已經飆到極致了,但由于路途不熟不得不依靠著GPS的語音提醒︰「你是故意那麼說的?早就發現殺手躲在我們身後…」

「恩,我故意把槍交給你…讓他對我放下防備…其實還有另一把…」

「他倒是是誰派來的,總覺得不像是道上的人?」白皚蕭一邊開車一邊分神跟他說話,鄭唐衣的意識有些不清楚,已經出現失血性休克的前兆,如果睡過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誰不重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出事……」鄭唐衣的聲音漸漸低下。白皚蕭頓時慌了,騰出一只手拍打著他的臉︰「別睡呀!唐衣——」

「唐衣——」

「我听得到…別吵…」

按照筆記本上的地址,那是靠近清水鎮郊區的一個私人診所。白皚蕭明白,這樣的槍傷去醫院一定會惹麻煩,而這個診所里的人應該是鄭唐衣信任的。

他將昏迷的鄭唐衣扶下車。這些年來危機血腥的場面見得太多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方寸大亂。因為他懷里的這半條命,幾乎就是自己的整條命。一旦費勁曲折得到,白皚蕭無法想象自己該怎樣面對失去。

開門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醫生。她穿著白色的大褂,皮膚很白,低眉順目,身上一股濃濃的藥水味。看到鄭唐衣的時候,她張著嘴巴大為震驚。啪嚓一聲手里的玻璃瓶摔個粉碎。

她警惕得向門外張望一下︰「趕快進來!」

迅速的檢查了鄭唐衣的狀況後女醫生便開始長達三個小時的手術。還好冷藏室里有備用的血漿,診所里的各項設備也算齊全。在女醫生和她年輕的助手奮力的搶救下,鄭唐衣總算穩定了傷勢,月兌離了危險。

仿佛經歷了一場鏖戰,女醫生再次出現在白皚蕭面前的時候手里端著彈片的托盤︰「跟上次殺害阿亮的槍,是同一型號。」

白皚蕭捏著拳頭︰「你也認識阿亮?」

女醫生的眼簾里飄帶過一絲傷痕,她輕輕上揚嘴角︰「放心,鄭先生沒事了。一會他的麻醉會醒,跟他說我出去買東西了。」

「等等,」白皚蕭叫住她。「我知道你剛剛救了他,我現在說這種話非常不近人情。但我畢竟與你素未相識,為了安全起見。抱歉,他醒來之前你不能離開。」

「小弟弟,你是鄭先生的保鏢,還是他的…」女醫生回頭笑笑。「看樣子還是個孩子,鄭先生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你胡說什麼!」白皚蕭又氣又惱︰「總之你不能離開。」

女醫生無奈的搖搖頭︰「玩笑都開不得,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就是白謹謙的兒子吧。」

「你知道我父親?」白皚蕭低下頭︰「你該不會也是…跟他們一樣被鄭唐衣撫養長大的吧。」

「我叫林經緯,我父親是原龍行社青龍堂第一分社社長林雪原。」女醫生挽了下長發,坐在白皚蕭對面︰「看來你知道的事也不少…」

「他到底收養了多少孩子啊…」白皚蕭扶著額頭,腦子里一片混亂。

「我父親是在一次黑道火拼中被砍殺的,那時我在讀高中,」林經緯捧著茶杯道︰「鄭先生供我念完高中又隨我的心意讓我報考了醫學院。七年前他出事的時候,我正在國外交流學習,所以很多事都是後來听梨若姐和阿亮說的。」

「你們…為什麼只是為了報答他才願意對他惟命是從麼?」

「你以為他助養我們是為了教成他的手下麼?」林經緯笑道︰「小弟弟,這世上所有的反抗都是從壓迫開始的,而所有的忠誠都是從感恩和仰慕開始的。」

「別叫我小弟弟。」白皚蕭皺了皺眉。

「鄭先生從來沒有逼迫過任何一個孩子,完全讓他們選擇自己喜歡的未來和職業。」林經緯真摯的眼神里閃著尊敬的光,讓白皚蕭不由自主得被她的話語吸引。

「我做了醫生,梨若姐做了設計師…听說佳軒當了警察…還有些龍行社的遺孤們,有的當了工程師有的當了運動員。但每個人,只要在鄭先生有需要的時候都會心甘情願得挺身而出——其實我們也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好像鄭先生身上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所有人都信服和依賴。他就像這個世界的中心,給我們所有人撐起了一個巨大的責任。對每個人的關懷疼*都潤物無聲,卻把所有的苦難都一力承擔著…」林經緯放下茶杯︰「小弟弟,你很幸運呢。鄭先生這一輩子…我們都以為他只會*一個人。」

「林醫生…」白皚蕭覺得面頰發燙,心里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欣慰。當他從林經緯的口中確認自己是最特別的存在之時,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

「那海拓南呢?」白皚蕭咬了咬嘴唇︰「為什麼他會背叛…」

「*之深恨之切,不是每個人的*情觀都那麼正能量的。」林經緯搖搖頭。

「經緯…你說太多了吧…」鄭唐衣的的聲音從簾幕里傳出來,听得出疲憊,但威嚴尚在。

「唐衣!你醒了——」白皚蕭撥開簾子沖了進去。眼看著他毫無血色的面孔,唯有雙目依舊炯炯。他一陣心疼,低下頭道︰「你痛不痛?要不要吃點東西…」

「現在我可以出去買些東西了吧?」林經緯噗嗤一聲笑道︰「否則你們晚上吃泡面麼?」

「經緯,辛苦你了——」鄭唐衣沖她點點頭。

兩人都知道林經緯此刻是故意退出去留空間給他們,小助手還在藥室里配置制劑。白皚蕭不顧一切得撲在鄭唐衣的懷里,一手小心繞過他的傷口︰「你真的嚇死我了。」

「你幫我輸的血?」鄭唐衣拍拍他顫抖不停的肩膀。

「你以為拍電視劇啊,怎麼湊巧你要輸血我就是你的血型?林醫生這里有血漿——」白皚蕭瞪起紅紅如兔子般的雙眼,假裝慍怒︰「我的血很寶貴的,才不舍得給你!」

「我也舍不得用…」鄭唐衣輕笑︰「對了,我的手機在哪里?聯系上邢青了麼?」

「恩,他打來電話是我接的。已經在從S市趕來的路上了——」白皚蕭看他試圖坐起來,小心扶著他的肩膀,用枕頭靠在他身後。

白皚蕭倒了一杯溫水喂鄭唐衣喝下,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林經緯從外面回來,帶了些超市的速凍簡易食品。

「你們都餓了吧,我快些準備湊合吃點吧。」她一邊洗手一邊沖里面的藥室喊道︰「阿輝,出來幫病人量一溫和血壓——」

叫阿輝的男孩看年紀與白皚蕭相似,是個醫學院的實習生在這幫忙已有半年之久。

「體溫38。3,有發熱——血壓偏低。」阿輝搗鼓一陣,讀取數據後沖廚房的林經緯喊道︰「林姐,要不要加退燒針啊?」

「晚飯後再測一下看看吧。」林經緯道︰「槍傷後發熱是正常現象,只要沒出現寒顫抽搐不用采取措施。」

阿輝點了點頭。

「小伙子,今天賺到了吧…」鄭唐衣笑道︰「一般的大醫院里可踫不上槍傷這麼好的實例——」

阿輝顯然被他嚇到了,看白皚蕭正在一旁擦槍的姿態生怕被他們滅了口。

「鄭先生…不要嚇唬阿輝——」林經緯怒嗔著從里面端出來兩盤水餃︰「素餡的,你有傷口不能吃牛羊肉也不能攝取太多的鹽。」

「我能吸煙麼?」鄭唐衣問道。

「不好意思,這是醫院。」林經緯把水餃放在桌上︰「我還煮了粥,稍等一下。」

害羞的小助手自己盛了些水餃就鑽進藥房了,白皚蕭看著他的背影小聲道︰「林醫生,他可靠麼?」

「別把你們黑道那一套給我帶到這來——」林經緯白了他一眼︰「阿輝的爸媽都是盲人,從小生活窮苦,半工半讀考上醫學院。我看他是個勤奮的好男孩,資助了他研究生的學費,作為回報——就讓他到我這里來幫忙。」

「經緯,你年紀也不小了——除了梨若,就屬你最讓我操心。」鄭唐衣道︰「如果那個男孩是老實人…。」

「鄭先生,」林經緯柳眉一挑︰「我比他大八歲唉!」

「八歲?呵——小蕭你今年多大了?」鄭唐衣轉向正在吞餃子的白皚蕭。此時不知他是由于發燒亢奮還是什麼原因,整張臉都漲紅了。

「唐衣,你好像燒得很厲害的樣子——」白皚蕭放下筷子模模他的額頭。

「你再說這些話,我就給你打安眠針——」林經緯丟下碗筷去看廚房里的粥。

「別緊張,小蕭。」鄭唐衣看著白皚蕭一臉擔心的模樣︰「林醫生不是說了麼,發燒是正常現象,睡一覺就好了…」

鄭唐衣吃了半碗粥便睡下了,可能是由于疼痛和發熱,胃口並不太好。

白皚蕭回到車里拿手機,才發現屏幕上有十二個未接來電。

兩個是陳豪打的,剩下的都是尚佳軒的。

最後一個是尚佳軒兩分鐘前的撥號,于是白皚蕭先接通了他的電話。

「小蕭你去哪了?」尚佳軒的聲音又急又燥。

「去看我爸爸了,在清水鎮。」白皚蕭道︰「出了什麼事?」

「具體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人找到海拓南指名道姓要你給個說法。你打電話給豪哥吧——」尚佳軒確認白皚蕭沒事,吊著的嗓音總算松了下來︰「不過情勢好像蠻復雜,你先別貿然出現。」

「我知道了,你剛剛才加入龍行社,遇到事情別亂出頭——自己小心點,一切等我回來再說。」白皚蕭道。「另外,我今天遭到刺殺——」

「啊?!」尚佳軒聲音一下子提高個八度︰那…那你有沒有怎麼樣?「」我沒事,但鄭唐衣傷勢不輕。「白皚蕭回答道︰」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在林醫生這。「」林經緯麼?「尚佳軒問︰」那我就放心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遇刺?難道是海拓南——奇了怪了,他一邊天翻地覆得找你,一邊又派人去刺殺你,到底圖什麼啊?「」佳軒,你最好跟沈梨若接一下頭。因為林醫生說從鄭唐衣身體里取出的子彈…跟阿亮被殺是同一類,甚至于跟上次在家陽台外突襲我跟沈梨若的也是同一類型。「白皚蕭低聲道︰」我總覺得,此事未必與海拓南有關。「」我明白了,你們要小心點。鄭叔現在怎麼樣?「」在睡,放心,邢青就在趕過來的路上——如果沒什麼意外我們明天就往A市返回,有什麼事跟我保持聯系。「白皚蕭掛了電話後又撥出一個給陳豪。

原來,今天一大早中信海運的人就找上了龍行社總堂。基于張禮江失蹤一事吵吵嚷嚷得要海拓南交出白皚蕭給一個答復。陳豪在上午的時候就打算盡快聯系白皚蕭,沒想到中午還沒過,找茬的十幾個人就被海拓南下令全部囚禁,生死未明。中心海運的總負責人已經跟海拓南通過話了,現在情況有些失控。」媽的,也不知道那個畜生走漏的風聲——「陳豪罵道︰」有人一口咬定張禮江他們進了我們的場子就沒,算了,南哥之前跟我提過他會想辦法搞定。等我明天回去再說吧。「白皚蕭實在沒精力想這個,床上的鄭唐衣輕微發出一聲申吟便把他所有注意力都抓了過去。

再出去。我明明已經毀了所有的進出門錄像啊。現在南哥要我通知你,一會去就要立刻去見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蕭哥…我總覺得事情有蹊蹺。南哥讓我帶著墨龍堂的弟兄全部武裝戒備,卻遲遲不下達命令。」陳豪道︰「似乎有大事要發生。」

「這些年我們遇到的危機也不算少,兵來將擋不要亂了方寸。」白皚蕭道。

「這個我明白,只是有件事我不知當問不當問。」陳豪頓了幾秒鐘,看似經過一番猶豫掙扎。

「你說。」

「那個尚凱…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陳豪道︰「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阿豪,」白皚蕭心里一怔,這些年來當鄭唐衣尚佳軒統統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陳豪是唯一一個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雖然兩人不多談私事,但很多信任和默契都融在骨子里了。他不想欺騙陳豪,但他更不能拿尚佳軒的性命來冒險。「一切等我回去再說吧,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先別想太多。」

「我只是擔心他會對你有害。」

「不會的,放心。」

白皚蕭坐在鄭唐衣床前的椅子上,回想起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樣觀察他的睡姿。

他平躺著身子,睫毛蓋在下眼瞼上偶爾抖動一下。可能是因為傷痛,眉頭一直輕蹙。白皚蕭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微有些溫度。看來退燒針起了些作用,只是一身一身的冒虛汗。

白皚蕭咬著唇,輕聲道︰「我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你的…才在一起兩天,就讓你受傷…唐衣…對不起。」

鄭唐衣的喉嚨動了動,白皚蕭以為他要喝水,正轉身去取的時候被他睡夢中攥住了手腕。

「瑾謙…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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