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放心吧，這事兒我已經讓東方去查了！」宇文塵微微仰頭，卻忽而想起那件事來，「四哥，我今兒來的時候，倒是听了一件趣事兒，寧王帶了一青樓女子回去，他的側妃寧清淺瘋了一般，這會子把寧王府鬧的是雞飛狗跳！」
「是麼？」宇文拓微微挑眉，眸光悠遠，「沒想到這南海寧家的嫡女竟是這般潑辣，不過他寧王怕啥？他自個兒的事兒，自個兒會處理的，倒是委屈了木槿！」
「是啊，說起這木槿，好像靜太妃很是喜歡的吧，可惜嫁錯了人！」宇文塵淡淡的說道，「好了，四哥，我不跟你說了，我得上鳳凰殿找四嫂玩兒去！」
她想，是的！
賢妃站在窗邊，一襲白色牡丹煙羅軟紗，烏黑的頭發隨意梳成了流雲髻，卻沒有太多的裝飾品，只斜斜插了幾支金燦燦的簪子，陽光下，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眸光望向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請娘娘放心，奴婢早在就已經策劃好了，不會出任何差錯。」
另一邊，鐘粹宮內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本來是想叫無憂的，可是那次他來的時候，說，無憂這稱呼不適合他們之間，要她以後別再喚了。
賢妃許久等不到答案，于是她側目，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微微一怔。
賢妃微微一怔，抬眸看著那男子，一瞬間，那墨眸中璀璨的光芒似乎狠狠灼傷了她的眼。
「徐福，擺駕長樂殿！」
微風輕輕吹過，帶著梅花香味。
「奴婢不知，」那宮女回答道，「不過奴婢猜想，那補湯應該加了別的東西。黎妃娘娘是想趁著皇上還不知道凝妃懷孕之事，欲將凝妃除之而後快。既然是這樣，娘娘，我們為何不將計就計？這樣，既可除去娘娘心中大患，又可獨善其身。」
「你會賜我一碗藏紅花，是麼？」賢妃輕輕笑了，笑得有些悲涼，「那為何元清凝就能幸免，為何她就能令你一次又一次的破例？是因為愛她麼？」
徐福趕緊進屋，躬身道，「老奴在！」
「皇上，有時候，你真的很殘忍。」賢妃的臉色慘白，放在袖中的手微微彎曲緊握，「有些事，就讓它保持原狀，當我不曾知曉，不好麼？難道這就是我裝聾作啞所換來的結果？」
「娘娘，凝妃懷孕了，如今該如何怎麼辦？」一個宮女看著坐在榻上，悠閑喝著茶的岑貴人，眸光平靜，看不出有任何的慌亂。
「是昨兒個岑貴人來我這里，無意間說起的，起初我還懷疑，畢竟這樣大的事，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宇文拓微微一怔，隨即看向賢妃的鳳眸中多了一絲冷然，「你怎麼會知道這事？」
長樂殿。
「是！」徐福趕緊應承道。
宇文拓抬眸，冷漠的臉上似乎有點滴的動容，垂眸片刻，淡漠出聲，「嵐兒，何必問這個呢？」
「你同這後宮的其他女人不同，朕不想騙你，就如你不曾欺騙朕一樣。」
說罷，她便低下了頭，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灑在地板上，濺出漂亮的水花。宇文拓看著眼前的人，微微伸出了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淡淡笑著。
「皇上駕到——」
「因為那是她的孩子。」
「若是黎妃並未放其他的東西呢？」
「皇上，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保持原狀，我不會同她爭什麼，只求在你心里有我一席之地。」她的聲音帶著哀求，唇角微微露出一抹淡笑，卻冰冷至極。
宇文拓逆光而站，墨眸透過那窗邊，望向的卻是西方的那宮殿，飄落的梅花瓣簌簌落下，那人的唇角輕輕勾起一抹淡笑，不似平日那樣冷清，而那眉眼里卻都是溫柔。
「嵐兒，你知道的，這無關陪伴。」宇文拓薄唇輕抿，墨眸深諳，「你該知道，阿凝在朕的心里到底是什麼位置！」
不適合？
宇文拓，我以為，你我之間幾年的感情，你和她不過短短幾個月，怎麼比得上呢？可如今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秋裳兮姐姐，也都抵不過一個元清凝，終究是抵不過。
「哪有啊，我真是去看四嫂的！」宇文塵有些心虛地說道。
宇文拓抿緊嘴沒再說話，只是那鳳眸越發陰沉，有著懾人的寒光。
岑貴人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陰笑，似又想到了什麼，「她什麼時候去？」
「謝皇上關心，嵐兒身子好多了，興許是天氣漸漸回暖了，所以也就不痛了。」賢妃笑著說道，眸光卻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仍舊同平常一樣，鳳眸深沉淡漠。她低聲笑了笑，隨即便揮了揮手，站在不遠處的宮女看著那手勢，微微俯身，帶著宮內其他的宮女出了門。
「你想說什麼？」宇文拓淡漠的問道，眉目沉鶩。是因為元清凝？
「起來吧！」宇文拓淡淡的道，「嵐兒，你身子可好些了？」
「皇上，我並不想說什麼，或是做什麼……」賢妃輕聲說道，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她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宇文拓漂亮的鳳眸中，隱隱蔓延出一股森寒刺骨，不禁心里一寒，可她還是繼續說下去了，「關鍵是在你，不是麼？這個孩子不能留，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听宮人說，自從娘娘同黎妃說了凝妃懷孕的事，如今正氣著，還將屋內的東西都砸碎了，一地的狼藉，她宮里的宮女都不敢上前。」
「讓秦太醫以後按時去鳳凰殿替凝妃請平安脈！」
「嗯，那如今呢？」岑貴人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懷孕又如何？有命生下來麼？」岑貴人淡淡的說道，「黎妃不也懷孕了麼？其余的各宮妃嬪有什麼反應嗎？」zVXC。
「如今，太後正想這後宮中有一個妃子能誕下龍嗣，那麼她和七皇子便會馬上行動，除了你，再立襁褓中的皇子為帝。到一定的時機，怕是那孩子的命也沒法保住。皇上，所有的事，你都運籌帷幄，可你怎會犯這樣的糊涂？」
他們就這樣相互看著對方，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身，看著朝著她走來的宇文拓，微微一笑，俯身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不適合也喚了許多年了，那為什麼現在才說？
她的丈夫，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男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所以他也是冷漠的，即使是他寵幸她的時候，亦是如此。那雙墨眸像是望不穿的海般深邃，目光桀驁凝冷。
好似過了很久，他低聲喚道，「徐福！」
宇文拓唇角微揚，墨眸溫潤，凝著通透光，「也說不上愛是不愛，可她卻偏偏有著這樣的力量，讓朕一次次為她破例，只因為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元清凝。」
長樂殿中，陽光灑進來，灑落在地，綻放了一地的璀璨金黃。
「皇上，若今日是我懷有身孕，你會怎麼樣？」
「好，我知道了！」
那宮女微微笑道，「如今黎妃娘娘怕是氣瘋了吧，不過想想也對，她也因為凝妃才失去了孩子。听說她吩咐了她的貼身宮女素蘭熬了補湯，興許是想著一會兒送去鳳凰殿。」
「你自個兒的事兒，你也上上心！」
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下宇文拓和賢妃，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雅的香味。
而那高貴的男子卻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眉間沉凝。
「老十，你別以為朕不曉得，你跑去鳳凰殿到底是為了什麼？」
賢妃看著他的反應，不由得低聲苦笑，這麼說來，他是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做任何安排，甚至將這件事有意隱瞞，不讓任何人知曉，只是這世間上豈會有不透風牆，特別是這宮內。
岑貴人看了看那宮女，不由得大笑起來，「好，若成功了，本宮定不會虧待你！」那笑在陽光中顯得猙獰極了，「元清凝，要怪只能怪你肚子太爭氣！」
「皇上，那麼我呢？這些年的相伴，這些年的恩寵，不過是一場空夢，是這樣麼？」賢妃仰頭望著宇文拓，唇角的笑靨似乎有些自嘲，眸光一片黯然。
原來，他竟對她存著這樣的心思，即使是賭上江山，也要保護那人。
「是！」
賢妃不知自己這樣看著宇文拓究竟有多久了，那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她的心，痛得徹骨，可漸漸的，那痛似乎卻並不怎麼痛了，也許是麻木了吧。
似過了許久，賢妃才開口道，「皇上，听說凝妃懷孕了，你知道這事麼？」
「你不必再回答了，嵐兒已經知曉那是什麼了。」賢妃微微閉眼，似過了很久，她才再次微微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男子，似有幾分試探，「皇上，其實你早就知道元清凝有孕，是麼？可是在當初知道她有孕的時候，也曾猶豫過，對嗎？」
可，那雙眸，顏色卻越來越深，越來越沉，卻又在一瞬間散化開了。
此話一出，殿內瞬間寂靜，靜得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听得到。
宇文拓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風景，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而宇文塵也離開了，屋內只剩他一個人。
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冷漠如他，竟也會有這樣溫柔的眸光，可卻不是為她而綻放……倒府雞一。
「皇上，其實那時你也動了殺意吧，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是想不動聲色的除去她月復中的孩子。」
似過了很久，那男子終于轉身，墨眸疏冷，眉眼沉鶩，「你說的不錯，當初，朕確實動過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