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邊的呼喚,宇文拓轉身看著那邊的事兒,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秋裳兮卻是出了事兒,黑衣刺客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穿胸而過的長劍,那女人眼中竟如此的淡然。
也正因為那樣的遲疑,卻是教他們都葬送了性命。
失敗了,本來是留下活口了,可卻是全都自盡了。
想來是一直都守著秋裳兮去了吧。
「也許這就是遺憾吧,但誰又能不留下遺憾?人生就擺在那里,不會長一分,亦不會短一分,得失就行走于其上,來來回回,相見的次數也就那麼多,只在于你能不能放下。」她的聲音靜靜的,淡淡的,「可如今,我覺得我是放下了!」
「主子,天氣有些涼披上吧!」不知何時,雪鳶走了進來,她看著窗邊的元清凝她小心翼翼的將衣服給她披上,「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在外面吹太久的風,畢竟如今孩子都已經五個多月了呢!」「阿凝,就當是朕求你,行麼?」
轉而沒有理會她,就直接抱著秋裳兮離開了。
只是短短一句話,卻已經教她失去了原有的清冷。
「求我?」元清凝忽而笑了,「可皇上這是求人的態度麼?」她咬了咬唇,眸色嫣然,「皇上跪下來求我,我便救她!」
那一刻,元清凝的心到底有多痛,只有她自個兒知道。
「可我不肯!」元清凝想也不想便回答!
他們對她或是木槿都不過是佔有欲而已。
「阿凝,你可以救她麼?」
元清凝看出了她的猶豫,輕聲道,「雪鳶,你先回去吧,不會有事的!」
宇文拓的頰緊緊靠住她額頭,嗓音低沉喑啞︰「別怕,朕在這里,我們馬上去看太醫,忍著點。」
「雪鳶,你先下去!」一個淡淡聲音忽然在她們身後響了起來,有些慍怒。
「臣妾救她?」元清凝淡淡的笑道,「皇上說笑了,臣妾不過是一個女子,並不是大夫,恐怕救不了賢妃!」
「是啊!」雪鳶看著她故作高興的模樣,不禁有些失望,她抬頭,很認真的看著她,「主子,你恨皇上麼?」
「無憂,我疼……」說完這話,看著宇文拓著急的神色,她終于放心地暈了過去,而宇文拓身子一顫,眼中驀然出現的是仿佛就要失去什麼天底下最貴重東西的驚惶。
她也沒心思去管這些,也不知是不是情蠱發作得太厲害了,她的肚子總愛半夜里痛醒過來,每到半夜之時,便會疼痛難忍,有好幾個晚上,她都痛醒了,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宇文拓微微低了低頭,「我的不適合!」
元清凝渾身一震,她的胸腔發出自己也听不懂的聲音,只是無力地靠在床榻的枕頭上.這麼多天來深深積壓的悲傷,被自己所愛之人拋棄的痛苦,她可以向誰發泄?自以為已經積壓收藏得妥貼無痕的悲慟,原來只需他的一句話,就能如此輕易地抹去。
「可是,他背棄你!」
沒有理會她,只是朝著她的方向走去,他的頭微微一低,卻看見,她光果的腳丫,天氣沒有熱到這地步吧,她居然在屋內沒有穿襪子,也沒有穿鞋,隨即,他的目光稍稍一暗。
「不恨!」元清凝淡淡的說道,「對所有喜歡留戀的,付出,而不求回報,有時,你亦無法要求回報。」
秋天傍晚的黃昏總是有些涼,元清凝坐在欄桿旁,低頭看著下面的游來游去的魚,眼眸淡漠疏離,看不清有什麼情緒。
「雪鳶,你說愛情只有在困苦與磨難時,才會顯得更加珍貴?」
元清凝蜷縮著身子,沒太去注意這事兒,幸好今日她沒有穿白衣,倒是听了雪鳶的話,披了一件紫色的外袍,要不這血的顏色著實是難看了些,可她抬眼望去,看到的卻是宇文拓顫抖著雙手將倒在血泊里的秋裳兮摟在懷中。
可她不知道,此次他來鳳凰殿的代價,卻是她失去光明,失去眼楮。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
每到這個時候,她便會起身,穿著紗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圓月,一看,一站便是整整一夜。
可她又不是沒有受過傷,也不似她那般申銀。
見他許久都不說話,只是站在她身邊,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仰頭便道,「皇上是來我這里沉思的麼?若沒話說,那便請皇上離開吧,我要休息了!」
就在這時,窗外婆娑的光影一下一下的隨著風與樹的搖曳而晃動,模糊的光線濕潤了她的眼眶,因為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著這邊走來,他依舊還是那樣俊美無雙。
雪鳶轉身看著進來的宇文拓,而後看了看元清凝,有些猶豫不決。
「不適合?那也是你們的事兒,與我何干?」元清凝輕聲笑了,「而我又憑什麼去救秋裳兮?」
「她不知中了何毒,瞎了眼,玉面神醫說,只有你的眼楮才適合她,你有鳳凰圖騰護身,不會有事的!」
宇文拓微微蹙眉,隨即趕到了秋裳兮的身邊。
雪鳶上前去將元清凝扶起,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只听那女人淡漠的聲音響起,「我們走吧!」
你看,她果真是沒有看錯人,不是嗎?
「阿凝,朕知道,朕有負于你,你可以恨朕,可以惱朕,但是不管如何,請你救她!」宇文拓轉頭看著元清凝,她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單薄了,烏黑的眼珠靜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沒事……」那手指的溫暖觸覺猛然讓元清凝一驚一顫,迅速地縮回了自己的腳。
「除非我死了!」
「你這樣是會生病的,阿凝,不要撒小孩子氣。」宇文拓一邊說著,邊將她抱起來走向床榻邊。
「阿凝,不要逼朕!」宇文拓轉頭看著元清凝,烏黑的眼珠中閃過一抹痛楚,「朕不想傷害你!」
「阿凝……」宇文拓依舊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陽光,也越發深沉起來,「你是身上有鳳凰圖騰,不會有事的,只要你肯!」
「阿凝,乖,別動。」然而,那男人輕柔而強勢地捉住了她冰冷的腳,往自己的方向一扯,不讓她再縮回去,動作生疏地替她穿上了襪子,又抬起頭朝著她微微笑了笑,他的眼楮,是剔透的墨色,一如當初。
原本的傷口,只要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便能消失。
「是麼?」
她這是用心處理好木槿的身後事便也就是了。
本來她是想著要將木槿葬在木槿花下的,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是讓雪鳶去采了很多的木槿花,然後將木槿合著木槿花火化了,將她放在了鳳凰殿,而宇文軒也從來再也沒有來過,說想要要回木槿的遺體或是骨灰了。
那傷口確實很深,穿胸而過,若是遲了是會威脅到生命的。
秋裳兮懷中小貓似的申銀︰「……痛……我痛……」
「是的,好像听太醫說,挺嚴重的,必須要換眼,如果不換的話,會危及生命的,不過她也是自作自受,誰讓她這麼矯情,要不是她,木槿也不會這麼年輕就死了!」雪鳶笑著說道。
元清凝看著他的背影,終于力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而後整個人都躺倒在池塘邊上,有裙裾落入池水中,池塘的水被染得通紅,她笑出聲來︰「原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主子……」
「我知道了,」元清凝轉頭看著雪鳶,淡淡的道,隨後在雪鳶的攙扶下,進了殿內,她月兌了鞋襪就坐在了塌上,「雪鳶,她的眼楮當真看不見了嗎?」
「不想傷害?說的真動听!」元清凝看著他,冷笑出聲,「可宇文拓,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要救她?」zVXC。
一連幾天,宇文拓都沒有來過鳳凰殿,只听說,秋裳兮的那一劍頗為眼中,而且好像還被人下了毒,如今雙目已經失明了,她只是听說,也沒有去在意,她怎麼樣,關她什麼事兒。
「不知皇上來此,有何事?」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這也難怪,好不容易才活了過來,能不在意嗎?
「好!」
元清凝一听,怒極反笑,「為什麼要我的眼楮?你既如此愛她,為什麼不用你自個兒的眼楮?」
他早忘了,她中了蠱毒,早忘了吧!
「嗯主子,若有什麼事,你叫我!」
「阿凝,下次記得要穿鞋襪。」他低低說道,語氣溫和得不可思議。
雪鳶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木槿和元清凝一起回了鳳凰殿,而先前還在爭奪木槿尸首的那個男人,卻在看到秋裳兮被一劍刺穿胸膛的那一刻,早已跟著宇文拓去了。
「雪鳶不知!」雪鳶低下了頭,「主子是真的想放棄,這樣放棄,會不會有遺憾?」
雪鳶走後,屋內只剩下,兩人對視,誰都沒說一句話,空氣似乎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宇文拓神色一僵,深邃的冷眸一眯,元清凝竟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有些難以置信。敢正為地。
「你當真要如此麼?」
「跪不跪是你的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