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將我要給棠哥哥麼?希望我和棠哥哥在一起?」
「不,不給……」元清凝低聲笑了,耳邊傳來那人輕輕的,淡淡的笑聲,還有從前那種溺寵。愛睍蓴璩好像過了很久,他都沒有說話,她笑著,卻听見耳邊傳來那人淡淡的聲音。
「阿凝,不會再分開了,不會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你是我的整個世界。」
那聲音宛如天籟,動听極了。
元清凝這時想,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終歸還是回到他身邊了,會跟她的無憂一起變老,一起看日出日落,這樣的一生,卻也是不枉此生。
不是麼?
「嗯!」她輕聲回答,烏黑的發絲與他的發絲纏繞糾結,「無憂,我們在一起!」似過了許久,元清凝眼中突然一黯,好像想起了些什麼,她喃喃開口道,「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宇文拓不語,只是那雙干燥溫暖的大手,將她冰涼的小手握緊,卻又好似覺得不夠,緊了又緊。
元清凝懂了,她笑著,頭埋進他的懷中,長長的睫毛翁動。
如果,能夠這樣在他的懷中睡去,也是一件好事,即使眼前是一片無望的漆黑,哪又如何呢?只要有他在身邊,此生又有何後悔呢?
她不會讓他死,絕不會!
只在那一瞬間,元清凝感覺到,宇文拓溫熱的唇,在她的額頭帶著憐惜地吻過。
時間,就此停頓。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不懂他所說的話,他說阿凝,若你信朕,你就該知道,你在朕的心中,誰都沒辦法替代。
如今她卻是明白了,像他這樣雲淡風輕的人,又為誰而停留過,可一旦停留,卻是一輩子都會放在心上,一輩子呵,他為她,不是這樣麼?
記得曾經她曾要求他,要他陪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說,阿凝,若我不是西涼的皇帝,我定陪你去塞外放羊牧馬,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是你愛上的無憂偏偏是皇帝,他有他所背負的責任!
是呵,責任,是身為西涼帝王的責任。
她的無憂是一個好帝王,定能帶領西涼的臣民走向繁榮,這樣的他必定是最累的吧。
愛他,就接受他的一切,所以她是該陪在他身邊的。
即使,她討厭那個地方。
只要能一直這樣靠著這個溫暖的肩膀,只要這雙干燥溫暖的手能一直握緊自己就好。
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桃夭,看來我是小瞧你了,你竟能找到這里?」
元清凝一听這聲音,猛然抬頭,看著逆光走進來的軒轅恆,那黑眸中凝聚的怒氣仿若盛開的藤蔓,一圈一圈的將她纏繞住,令人窒息。
「你……」
「我如何?」軒轅恆依舊笑著,笑容中帶著痛意,「你以為沒有我的安排,你能找到這里麼?我不過是讓你瞧瞧宇文拓罷了,瞧了他如今的模樣,你才會下定決心,曉得自己該怎麼做!」
「何苦呢?」元清凝淡淡的開口,「軒轅恆自欺欺人很好玩麼?你該知道的,我不可能嫁給你!」
「是麼?」軒轅恆朝著他們走去,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看著元清凝,眼中的痛意越發濃了,「只是,你除了答應我的要求,別無選擇!」
「何必呢!」元清凝淡淡的說道。
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宇文拓淡漠的道,「軒轅恆,你輸了!朕說過,阿凝她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未見得!」
說罷,軒轅恆輕輕揮手,外面便進來了好幾個侍衛,團團將元清凝和宇文拓圍住,只听那人一揮手,便將他們分開了,「帶他回去!」
「軒轅恆,你想做什麼?」元清凝掙扎著,她怒視著軒轅恆。
「桃夭,他的命在我手上,別忘了,他中毒了!」軒轅恆轉頭看著元清凝,靜靜的說道。
「你想怎麼樣?!」
軒轅恆一听,藏于袖中的手指蜷縮卷曲,握緊,而後他一步一步走向宇文拓,伸手去拉住了鎖住宇文拓的鎖鏈,輕輕一用力,原本凝結的傷口再度裂開。
「怎麼樣?昭帝,這滋味如何?」
「很好,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麼?」宇文拓咬牙切齒的說道,實際上,他不大的力度卻給他不小的痛楚,本來就已經是刺得很深了,哪怕只是微微一動,都會引發不小的痛楚。
「不要再折磨他了,軒轅恆,不要再折磨他了!」元清凝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白衣,眼淚簌簌落下,侵濕了她胸前的衣襟,「你折磨他這麼久,夠了,已經夠了!」
「桃夭,你很心痛麼?」軒轅恆淡漠的問道,眼底的傷口愈發深沉起來。
「我求你!」元清凝哭著說道,手也在用力的掙月兌。
軒轅恆看著元清凝,眼眸閃過一抹狠戾,手再次加大了力度,宇文拓整個背部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楚,白衣侵血,已經看不見一絲白色了,只剩下一片猙獰的猩紅。
「不——」
元清凝看著那血直直地往外冒,她拿出魔笛嗜殺,那些侍衛被這樣的元清凝嚇著了,卻也因為怕傷了她,沒有去弄得太緊,若她有任何閃失,且不說昭帝會不會放過他們,就光是他們的主子,皇上,便不會放過他們。
「誰敢還上來找死?!」
元清凝一用力,魔笛一出,那些侍衛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解決了他們之後,她走到軒轅恆的面前,目光森冷,沁涼如露,好似從不認識這個人,只見她彎下腰去,伸出手撫上宇文拓臉龐,深深地凝視著他美麗的茶眸,「無憂,很痛麼?」
「不痛!」宇文拓微微一笑,「阿凝,你答應過我的話,要記牢!」
「不會忘記的!」
她低聲說道,聲音有些低啞。
「無憂……」那聲淡淡的呼喚聲,卻教他胸中滿滿盡是柔情,紅眸璀璨,等他再想說什麼時,卻見那人伸手去緊緊抱住了他,聲音似情人的呢喃,「無憂,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再也不要……」
「好!」
然而,元清凝卻被站在她身後的軒轅恆一用力,帶離開宇文拓的懷中,他緊緊捏住元清凝的肩膀,黑眸黯然,他騰出一只手去拉住那鐵鏈,而後用力一扯,強大的力道,讓宇文拓蹙眉,額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半晌,他眼眸微闔,意識似乎開始渙散。
「軒轅恆,不要逼我跟你動手!」
元清凝轉頭怒視軒轅恆,但卻怎麼都掙月兌不了他,于是她一狠心,魔笛一橫,便與軒轅恆便打了起來,她用了十足的力道去攻擊他,而軒轅恆也被她傷了,直到殷紅的血順著唇角流淌而下,似有冷汗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軒轅恆看著她,眉狠狠皺著,卻是一動也不動,任元清凝的魔笛刺穿了他的胸口,他感到了疼痛,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捏著元清凝的手,緊緊糾纏著。
她就這樣恨他麼?刺得這樣深,這樣狠!
趙高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剛剛他不說話,只是為了讓軒轅恆看清眼前的元清凝是什麼樣的女人,可如今這一幕卻教他失了神,軒轅恆竟那樣任由元清凝刺,似乎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莫不是傷心會讓人失去疼痛的感覺嗎?
他從軒轅恆的神情中分明看到了絕望和撕裂般的痛楚,他懂,他的主子這輩子怕是都放不下這個女子了,可這女子卻偏偏不是能與他攜手一生的人。
他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主子,你的傷?」
然而,卻被軒轅恆看了一眼,瞪了回去。
過了許久,魔笛的力道似乎小了,當他低頭的瞬間,卻對上了元清凝那雙烏黑的眼眸,眸色深沉得厲害,他想說什麼,卻教那人先開了口,「你若再敢傷他一分試試!」
那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卻有著淡漠疏離的味道。
「我倒是忘了,你練就了魔笛!」軒轅恆輕輕捂著自己的胸口,淡淡一笑,他道,「桃夭,你若想救宇文拓,自廢武功,只要你自廢武功,我就把他中的毒的解藥給你!」
元清凝微微眯眼,想了許久,她怒視著軒轅恆,「你當真會給無憂解藥?!」
「當真!」軒轅恆笑了笑,「你該知道的,聖女死後,解藥只有我有,而且相思听命于我,你難道不知道嗎?!」
「好,我答應你!」元清凝咬牙道。
而軒轅恆看著她,眸色一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向宇文拓走去。
「無憂……」一聲低回如嘆息的輕喚,帶著入骨的相思在他耳邊縈繞,這樣的聲音讓原本意識已經渙散的宇文拓渾身一震,他吃力抬頭,紅眸中印出一雙黑亮的眸子,心忽而微微一痛。
「無憂……為我堅持下去……」
元清凝看著那背,傷口外露,觸目驚心。
「阿凝,不哭……」蒼白如紙的薄唇彎成淡淡的笑意,他低低喚著,背脊處的痛楚一波一波來襲,他掙扎著張開眼楮,他卻看到一張遍布著淚痕的臉。以在棠過所。
他緩緩伸手去,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唇角彎彎。
「不哭……我沒事……」
听著那淡淡的聲音,元清凝一時心神激蕩,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伸手去緊緊抱住了他,還住他的頸窩,她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去抱住,仿佛一松手,她的無憂就會消失不見……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來……
宇文拓輕輕一笑,慘白的臉上的笑容卻顯得美極,隔著衣服漸漸感到濕意,那沁涼的眼淚卻好似如火般炙熱,燙傷也刺痛了他的心。
隨即只見元清凝暗自下勁,隨後噗的一聲吐出了血,一聲功力就此沒了。
魔笛也隨之從他的手上掉落。
「阿凝……」
「我沒事……」元清凝抬眸,看著宇文拓,「無憂,我沒事,真的!」隨即她望向一旁的軒轅恆,「解藥!」
軒轅恆看著她,隨即從懷中將一個藥瓶給了元清凝,元清凝看著那羊脂玉的瓶子,道,「軒轅恆,若這是假的,我們死了,也會要你一同陪葬!」
軒轅恆沒有說話,只是捂著自己的胸口。
元清凝則是將解藥喂給了宇文拓吃了,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再也沒有別人。
「將他們拉開,帶元清凝回宮!」軒轅恆看著這一幕,心好似被人狠狠剜去一塊,他下令道,那群侍衛再度上前,這次卻下足了勁去抓住元清凝,不再讓她有逃月兌的機會。
只要熟悉皇上的人,都看得出,這次皇上是真的動怒了。
「無憂……」元清凝看著宇文拓,聲音帶著淒涼的味道︰「無憂……」
指尖離那雙干燥溫暖的大手越發的遠了,心中的痛楚便也加重了。
「無憂——」
淚水在她指尖遠離那雙手的瞬間,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涌而來,怎麼都止不住。
她哭喊著,帶著撕心裂肺的哭聲。
宇文拓听著那哭喊聲,緩慢抬頭,他望著元清凝,輕聲道,「阿凝……不哭……等著我……」
「好……我等著你……」元清凝哭著,淚水劃過臉頰,「我會一直都等著你……」
宇文拓抿嘴,紅眸晦暗如深,卻帶著掩不住的欣喜。
「帶走!」
軒轅恆下命道,隨後元清凝便被侍衛拉走,帶到他身邊,他捏住元清凝的手腕,便往外走去,陽光照入他眼底,卻怎麼都無法照亮他眼底凝結的冰霜,還有一份噬骨的痛楚。
漸漸地,宇文拓的身影消失在元清凝的視線中,直到再也看不見。
直到走了出去,元請凝看著一太監對軒轅恆說了一些話,她卻看出了端倪來,「軒轅恆,棠哥哥來了,是不是?」
「看來你很在意他?」
元清凝白了他一眼,「朱雀神君,你難道連他也認不出來了麼?!」
「他是柏景棠,當年暗戀你的那只狐狸,我知道!」
「你既知道,就該知道,我和棠哥哥究竟是什麼關系了!」
「自然是知道的!」軒轅恆笑了笑,又道,「桃夭,你什麼時候也能如此在意我呢?」
「軒轅恆,你確定你待我真是愛麼?」元清凝淡淡一笑,「你待我卻不過是個不真實的夢境而已,說你愛我,不過是場得不到的游戲罷了。在你心里愛的其實是另有其人吧!」
笑了笑,卻沒有了聲音。
一直到後面幾日都沒有再說話,後來,一個侍衛突然來抓她上城牆,好像是說,昭帝逃月兌了,傷還沒有好,就已經清除了西涼的七皇子和太後,其實他早知道太後和七皇子之間的事,不動聲色,只是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弄錯,但一直叫瑞王監視他們,只待時機成熟!而今內亂已除,便急著領兵攻城,還有就是無雙公子也帶了門下一起攻城,如今漠北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宇文拓一襲白衣,領兵城下,他身後的軍隊都整整齊齊的站在身後,與城中的軍隊對峙。
「叫軒轅恆出來見朕!」宇文拓看著城樓上的人,淡漠的說道。
「昭帝,本將軍不知道你再說什麼,皇上從未抓走什麼元清凝,還請昭帝以百姓為重,莫要讓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戰亂?」宇文拓淡漠一笑,「既然軒轅恆不敢出來見朕,那麼今日便休要怪朕!」
宇文拓望著城樓腳下出來的軍隊,漫天的雪花彌漫了他的眼瞳,眯起美麗的眸子,目光中的純淨剎間消失,迸發出駭人的殺氣,接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卻叫人遍體生寒,仿佛瞬間化身為地獄修羅,散發出令人膽顫的震懾!
「殺!」宇文拓薄唇微啟,殺字剛落,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顆流星般沖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如雪的白衣已被鮮血染得赤紅,如同綻放的花朵般在他的白袍上綻放,而他所到之處只有由血育成的紅蓮怒放!
元清凝被軒轅恆帶到了城樓,她靜靜站在城牆上,眸光看著遠處的那人,那雙墨眸。
那雙墨眸仍舊只需一眼,便能永久的沉陷下去……
只是因為她,那雙眸卻是再也不能恢復到以前那般墨黑了。
雪下得更大了,一片又一片,而下面的廝殺卻還沒停止,後面似乎又來了一對人馬,元清凝遠遠望去,那人身著一襲青色長衫,一襲黑色斗篷。
那是柏景棠——
她的眸色垂了垂,宇文拓來是她預料之中的事,而柏景棠來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一生,她終究是負了那個男子。
前世的棠哥哥,只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負了這個拿生命在愛她的男子,棠哥哥,你可知,我心悲,悲的是,你要的我從來都沒有給過你,從來都沒有。
我愛的人,從來都是他,從來都是。
「怎麼,害怕了?」軒轅恆著元清凝,淡淡出聲。
「軒轅恆,你以為我這麼不食人間煙火麼?戰爭意味著流血,誰都知道的,不是嗎?」
軒轅恆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下面的廝殺,宇文拓果然不一般,不會兒就到了城牆下,見這樣一幕,軒轅恆眸中閃過一道惡毒之色,嘴角浮現一抹譏笑,「昭帝,她在我手上,你敢輕舉妄動,我就立刻讓她死無葬身之死,想必當年她縱身跳下懸崖的場面,你還記憶猶新的吧!」
宇文拓深邃清幽的紅眸微眯,眸中迸躬出駭人的寒芒,壓抑著心中絕頂的憤怒,寒聲喝斥道︰「軒轅恆,你到底想要怎樣?!」
軒轅恆眸中露出怨毒的厲光,嘴角勾起一抹陰側側的笑,冷冷道︰「鳳玨,你該知道的,我要你死!」
宇文拓的目光沉澱下來,冰芒一湛,寒入骨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會放了她?」
軒轅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尖銳的笑聲響徹雲霄,伴隨著狂風中飛沙走石肆虐,那淒絕的笑聲中夾雜著深刻入骨的恨意,「你覺得呢?宇文拓,你死了,我就要元清凝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軒轅恆,只要她心里有我,就算是死,又何足為憾?」
軒轅恆听聞,眸色晦暗,他掐住元清凝的脖子,力道之大,足以讓元清凝的臉漲紅︰「若她死了呢?」
元清凝微微蹙眉,呼吸有些困難,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手太過用力,她嘴角沁出一絲血跡,和另一邊慘白的臉頰相比,格外的顯眼。
「阿凝……」
「夭兒……」
宇文拓和柏景棠的眼中分別迸射出駭人的殺氣,宇文拓抬頭,眸中冷洌凌厲的目光閃動,冷聲怒喝道「軒轅恆,不要傷害她,你若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宇文拓必將你極刑誅殺,碎尸萬斷,挫骨揚灰!」
軒轅恆臉色漸漸扭曲,勒著元清凝的頸項的力道加大,疼得元清凝的冷汗淋灕。
柏景棠和宇文拓的心疼不已,卻是沒有辦法上前一步。
軒轅恆冷冷叫道︰「昭帝,既然你這樣在意她,我給你一個選擇如何?你想救她,那就用你的命來換,為表誠意,你先砍了自己一只手吧!」
元清凝被掐得透不過氣來,臉色真是慘白得可怕,痛苦的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無憂……不要……不要……」
宇文拓看到元清凝被掐得快沒了氣,心頭如同被干刀萬剮般的劇痛不巳,眸光陡然一沉,緊咬牙關,毅然決然道「好,我答應你!」
「宇文拓,你瘋了,就算你照做了,他也未必會放了夭兒!」
「我只想要她好好的!」
在這邊爭議的時候,軒轅恆卻唇角一彎,笑的怨毒無比,「昭帝,不舍得麼?那我砍了她的手,如何呢?」言罷,他舉刀對著元清凝的手,「昭帝,莫要後悔才好呢!」17904112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一陣狂颶的血液漫天噴射,赤紅一片,妖治絕艷,像是地獄的曼珠沙華一般淒絕,攜著死亡的氣息。
天際都仿佛蒙上一層赤煉的妖紅,染紅了元清凝的視線,心頭襲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悲痛,像是鋪天蓋地而來的洶涌潮水,將她整個人淹沒。
一只活生生的手臂,殘忍而絕望的,被迫剝離了原本的身體,不甘的墜落在地上,落地之時,其中的一顆手指,似乎是不舍的微微一顫。
宇文拓迅速的點住手臂的幾處大穴,止血,臉上扭曲的表情,已經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決然,那一刻,他抱著必死的決心,為了保全她的生命!
元清凝發出嘶心裂肺的嘶喊,眼眶紅裂,原本晶瑩的眼淚,變成了淒絕的紅色,悲愴淒絕,「不……」
柏景棠俊目瞪大,瞳孔不斷收縮著,心中仿佛受到猛烈的撞擊般,被他刻骨銘心的覺悟,深深的震撼到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不在乎回報與否,不在乎是否能擁有,只是一心一意的為著心愛的女子,付出所有,以至于生命的最後一刻。
「昭帝,你果然夠狠,不管是前世的鳳凰之王,還是今生的昭帝,你一樣都是這樣狠,只是你卻永遠對元清凝狠不起來!她便是你最致命的弱點!」
他回頭,看著坐在一旁的柏景棠,「柏景棠,你兩世,都為桃夭而活,我給你一個機會,讓她永遠記住你!」言罷,他丟下了一個鎖鏈,鎖鏈兩邊便是大鉤,「鎖了自己的琵琶骨!!」
「不,棠哥哥,不要——」
元清凝回眸看著柏景棠,眼眸中淚水轟然落下,看著那抹淚水,柏景棠忽而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值得了,夭兒,我本就為你而生,那麼為你而死,又何足畏懼呢?
「怎麼?連你也怕死麼?真遺憾,我還準備說,只要你鎖了自己的琵琶骨,我便放了元清凝來著!」軒轅恆搖頭地說道,很是遺憾的味道。
「好,我做!」柏景棠咬牙道,隨即撿起那鎖鏈,在驚鴻青鸞等人的驚叫聲中,將那東西狠狠扎入自己的後背,噗的一聲,便噴出一口鮮血,「軒轅恆,該你放人了!」
而就在這時,一支冷箭向軒轅恆直直而來,那種聲音在軒轅恆的耳朵里听起來格外的刺耳,他瑟一個回旋,便躲開了那冷箭,而那箭卻刺穿了元清凝的肩胛骨,他看著已經站在眼前的人。
而下面的兩人,看著元清凝肩胛骨流出的鮮血,怒不可遏。白衣的宇文拓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怒吼道︰「軒轅恆,你該死!」
而後元請凝趁著軒轅恆不注意的時候,自己便踩了他一腳,自己翻身跳下了萬丈城牆,下面卻是有個男人接住了她,而隨之跳下來的,還有軒轅恆,
「阿凝——」
那一瞬間宇文拓綻感覺自己沒有了呼吸,沒有心跳,沒有了沒有。
她踮起腳尖,縱身而去,看著躺在地上的元請凝嘴角含笑,笑的是那麼的絕望,他的心間慢慢被疼痛所蔓延開來,細細密密的,慢慢直至四肢百骸。
「無憂……」元請凝笑了,漫天的雪花下,笑得竟是那樣的美,美得不可思議。
看著眼前的景象,元請凝轉頭,看著滿地尸橫遍野,滿地雪花被染得通紅。
她轉頭看著宇文拓俊美的容顏上帶著如修羅般嗜血的神色,她累了,真的累了,她慢慢伸手,緩緩地環住了宇文拓的手,臉上帶著絕美的笑靨。
而戰斗似乎已經接近尾聲了,宇文塵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叛軍和漠北的軍隊已經大致控制住了,唯有從下面從天而降的軒轅恆。
「無憂,我想跟你在一起……」她的聲音低低的,斜睨處,卻已經看到了眼眸猩紅,軒轅恆拿著長劍向他走來,她趁著宇文拓不注意,一個轉身,硬生生地接了軒轅恆一劍。
「為什麼?」軒轅恆看著自己的劍,看著那頭的女子大聲咆哮著。隨即自己身子猛然一沉,凌厲的掌風,便將他震開了。
「阿凝——」
宇文拓抱住她,心痛到不能自己。
元請凝看向軒轅恆,淡淡的笑了,「軒轅恆,要殺宇文拓也該是我殺,何時輪到你來殺?」
「不——」軒轅恆怔怔地睜著一雙明亮的眼楮,恍惚間看到皮膚下長出銳刺,從皮膚相連的地方,深深地扎進肉里。
那或許就是一種由愛而生的恨意。
「元請凝,這一切都還沒結束,都還沒結束,還沒結束!」他走了上前去,「桃夭,你也曾經愛過我的,是不是?」
「從未!」元請凝淡淡地說道。
「你撒謊——」
軒轅恆受不了打擊,猛然一推,卻被宇文拓一掌震開了,他受傷倒地,隨即被宇文塵帶來的人給抓住了。
天地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雪又開始漸漸地飄灑。
宇文拓低下頭,看著寧靜脆弱如初生嬰兒的元請凝,輕聲說道︰「阿凝……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是恨不得我死麼?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來……」
「你是我的夫君,你欠我的都還沒還清,我怎可讓你輕易死去?更何況,這天下之主,除了我夫君能做,其余的人,配麼?」元請凝烏黑的眼珠無聲地轉動著,她全身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連說話的力氣好像都沒有。
可是她的眼眸中依然有著溫和的笑意,就像是春日里溫暖和煦的陽光一樣。
雪白的雪花在她周邊飛舞,那樣的光亮明亮耀眼,在元請凝烏黑的瞳眸上無聲流轉……
她的身體仿佛正在一點點變成透明,一點點地……
仿佛被萬前道光芒穿頭了……
「阿凝,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你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宇文拓心痛如絞,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地說︰「我只想要你,就如當初說得那樣,一世長安……」
「來不及了……」更多的血從元請凝的嘴角滲出,她望著雪白的天地,忽然覺得這樣美的場景,以前,以前他們也曾在一起見過。
她覺得,自己的這一生,很好了,有愛自己的人,也有自己愛的人。
雖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可她卻無悔了。
「無憂,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
「阿凝……」
柏景棠走了上前去,看著桃夭,立即便大吼道,「還不趕緊送去看大夫,你愣著干嗎!」
于是宇文拓抱著元請凝趕緊就去看大夫了,經過搶救,元請凝救了回來,因為失血過多,但是仍在昏迷中,而柏景棠則是帶著淺落離開了,回去南海寧家了,他待淺落也好了些,而雪鳶始不肯原諒老十,所以始終沒能在一起。
夜幕漸漸降臨,桃夭殿內燭火搖曳。
靜靜的殿內,流動著如水般的靜靜的光芒。
宇文拓站在走廊上,看著淒涼的月光,看著遠處,阿凝,你要什麼時候才醒來。
已經一個月了。
你要什麼時候醒來呢?
頓了頓,他才轉身進去,他知道,阿凝一定是等他等急了。
朦朧月色下,一切仿佛都是當年模樣。只要輕輕掀開那面氈簾,屋子里的熱氣就會迎面撲來,然後,會看到她穿著墨綠衣裙,戴著狐狸圍脖,抬頭看見他,她會放下手中的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問︰「忙完了?」
他站在門口,好像已經痴了。
這面氈簾掀開,里面真的有玉人如舊嗎?
「阿凝……」他低低在門外,喚在這個在夢里千回百轉的名字,頭輕輕地抵在門框上,眸中似有淚意。
她仿佛立在他心尖上最柔軟最酸楚的一塊位置,每次輕輕一轉念,眼眶便忍不住濕潤。
阿凝,你會醒來麼?會醒來等著我回來麼?
一顆心如在雲霧,全無著力處,他的手輕顫,伸向氈簾,慢慢掀開。
他輕輕閉上眼楮。
氈簾掀起,熱氣微微地撲上來,里面仿佛有一抹綠意,抬頭向他微微一笑,擱下筆,問︰「忙完了?」
看著那人的瞬間,他都呆住了,他站在原地,然後只見那人上來了,「無憂,我等你好久了!」1d7G0。
「阿凝……」
「無憂,我醒了,你不高興麼?」
「不,我很開心,阿凝,我們以後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
「前幾天,柏景棠來信了,他帶著淺落出去游玩了,讓你別擔心!」
「嗯,無憂,我曉得了!」
「阿凝……」
「怎麼了?」
「我愛你,我以前,死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我現在想說給你听,這輩子,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我知道!」
屋內相擁的兩人是那樣的和諧,那樣的美好。
正如他們說的那樣,一世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