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野沒來保釋她。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作為施樂在y國唯一的依靠,如果他沒有出現,還有誰會理她的死活?她在警察局的冷板凳上坐了一晚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皮衣外套,出來時,已經感冒了。
她不經意仰頭,一片雪花剛好落進眼楮里,害得她好半天都睜不開。
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簡直雪上加霜。
y國冬天是很少下雪的,但近幾年氣候變化很大,下雪已經見怪不怪,甚至新聞上都懶得報道今天又凍死了多少獨居老人。
她突然獨自悲憐起來,她這個樣子,和那些死了都沒人知道的老人們差不多了。
眨了眨發疼的眼楮,剛要邁開步子,就看到了一雙今年最新款的黑色ugg雪地靴立在雪地上,視線上移,她先聞其聲,後見其人——
「施樂!」
夢娜的聲音和天氣一樣冷得不含一絲情感,她穿著一件修身的長款黑色大衣,豐滿的毛領,將她高雅氣質襯托得十分完美。
心里不禁嘲弄一笑,這位公主可真善良,她每次落難出現都很及時呢。
腰板兒挺得直直的,像只驕傲的孔雀昂著頭,她可以對所愛的人不要臉面、放低姿態,但即便全天下人知道了她的落魄,她也不會在情敵面前表現半點卑微。
「夢娜,早!」
她的笑容像明媚的陽光,刺得夢娜微眯了雙眼,夢娜轉了個身,與她並排,「威廉從醫院出來就一直在公司里,他還在氣頭上肯定不是故意不來接你的,你別怪他。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有勞!」她淡笑,有情敵伺候著,何須拒絕?
「對了,你餓不餓?我帶你吃點東西吧,不如……我們吃過東西再去邦德街逛逛?女人買東西心情會好一點。」夢娜語帶憐惜的說,一只手熟練地控制方向盤,將奔馳跑車開得格外穩健。
奔馳車給人的印象就是安全穩重的,可謂車如其人,夢娜雖然才二十出頭,看起來卻十分老成,給人信賴之感,如果她是老板說不定也會欣賞這樣的下屬。
她答應了夢娜的建議,兩個人去了淪敦唐人街的餐館飽餐了一頓傳統的國內早餐。一晚熱騰騰的米粥下肚,她慘白的臉色紅閏不少,鼻塞也好多了。
「我沒帶錢包出來。」施樂窘迫地說。
「我們是朋友你還跟我計較這個?你不生我氣我已經很感激了,你呀,今天就撒開膀子隨便吃隨便買,全都我請客,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感激一笑,「謝謝!」
回後,還真沒跟夢娜客氣,結賬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指指夢娜,用國語跟服務員說︰「她付!」
到了邦德街,她更不把夢娜當外人了,看上什麼東西就直接拿到收銀台,然後盯著夢娜,夢娜再表情淡然地拿出信用卡,為她的情緒埋單。
邦德街是著名奢侈品一條街,途徑的店基本都是世界一線品牌,商品價格自然不菲。
香奈兒店里,店員熱情地招待她們。
她對著鏡子試穿一件白色裙擺外套,左右轉了轉,「夢娜,好看嗎?」
「好看,很適合你。」
她小臉兒浮現淡笑,「那我要了吧,順便買條裙子,靴子和包包搭配,對,還有手表和珠寶,我不太懂穿衣服,我朋友李小瑤就建議我直接按照模特身上的搭配買全套,方便,不容易出錯。」
「說得對。」夢娜干笑了一聲,臉色有些發青,看施樂平時蠻質樸的一個女人,買起東西來可真瘋狂。
付款時,施樂一共買了兩件外套,三條連衣裙,一雙靴子,一雙高跟鞋,兩個包包,若干珠寶和一塊手表。
「等等,那帽子不錯!」她小手一指。
今天是見到大客戶了,店員笑眯眯地轉頭從玻璃貨架里又把貝雷帽拿出來。
看著堆滿櫃台的奢侈品,施樂心情莫名好起來,原來購物能治療情傷的說法是真的,尤其,不用花自己的錢。
「一共二十七萬八千英鎊,謝謝!」
施樂暗暗心驚,就這麼幾件穿的要270多萬簡直作孽啊,不過她還是一言不發地看向夢娜,理所當然的模樣想必極為令人發指。
夢娜臉色有些發白,猶豫了幾秒拿出卡。
半晌。「對不起小姐,您的卡已經透支了。」
「透支?」
夢娜蹙著眉頭接過卡,目光移過來與她對視,她知道夢娜也許在期待她說︰算了,那不要買了。可是,她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無奈,夢娜又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卡給店員。
「刷這個吧!」
她歉意地抓著夢娜的手,「謝謝你,夢娜,我會把錢還你的。」
夢娜苦苦一抿嘴,今天這麼大出i血她還真想讓施樂把錢還給自己,可「請客」的話已經說出口了,收回來豈不是掉了她公爵女兒的架子,「這點錢算什麼,不用還給我,你開心就好。我們待會兒繼續逛。」
「好啊,那我們去卡地亞看看吧!」
還買?
從香奈兒旗艦店出來,施樂手里大包小包險些提不動了,砰!她和迎面走過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還沒站穩就破口大罵,「媽的,長沒長眼楮啊!」
熟悉的國罵,熟悉的女聲,讓施樂驚訝地看過去,那亞洲女人手里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女孩,一身皮草,看起來像個暴發戶。
雖然不是她心里想的那個人,可是眼前這位她也是認識的。
前內政部格林的二房老婆!
她的聲音很熟悉……
那女人撿起落在地上的購物袋子,正要開罵第二輪,抬頭突然見到她好像見到了鬼,喉嚨也好像被人給扼住,嘴張了張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請問……」
還沒等她的話說完,格林老婆就低下頭驚慌失措地從身邊走了過去。
「認識?」夢娜問。
施樂沉吟幾秒,搖了搖頭,「認錯人了。」
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是平靜的,花了夢娜近四百萬,可蹲牢房這口惡氣還是沒撒徹底。
事情不是她從警察局里出來就了結的。
在y國,涉嫌家庭暴力是很嚴重的罪名,不是受害人不告你,你就相安無事的,輕了法官判你不準靠近當事人百米之內,重了進去蹲個幾年,總之是很麻煩。
她現在身上涉嫌兩項罪名,惡意制造交通事故和家暴致人受傷,警察局強制要求她不得離開y國,並且每天都要去警察局簽到,直到庭審。
這種憋屈,能是四百萬就能撒得了的嗎?
一般家暴都是老公打老婆,像她這種暴力女進去了,警察們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她,誰也不相信大地之神公司的總裁會被自己老婆施i暴。
「算你走運,路易斯先生不打算告你,還出示了你腦子有病的病例,我估計法官會輕判。」有一天,她去警局簽到的時候,警察陰陽怪氣地對她說。
腦子有病……
她失笑,警察說得好像她是個神經病一樣。
出來的時候,項野的加長賓利車停在警局外面,她漠視一眼,轉身沿著街道步行去打車的地點。
那車緩緩跟了上來,與她保持等速前行。
她快走兩步,那車也加速,她轉身往反方向走,不過一會兒,那車又跟上來。
她上去就沖那車狠狠踢了一腳。到底是使了多大勁兒,新買的香奈兒靴子,頭就陷進去一個坑。
吱——
賓利車停了下來,墨色車窗下落,男人沁著涼意的聲音從車里傳出——
「上車!」
「滾!」
男人開了車門就把她拽上去……
賓利車在淪敦市區里轉——轉——轉——,警局不過離家十五分鐘的車程,汽車繞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畢曉普斯大街的街口。
還沒到家,賓利猛然一個急剎車。
施樂幾乎是逃也般地從車里跳下來的,馬尾辮松散開來,被扯開的衣領呼呼往里灌著風,眼圈紅紅的,兩片唇也腫了,齒間還沾染著星點血跡,十足的就是一個‘事後樣’。
「項野,你他媽喪心病狂!」
她緊裹著大衣,赤著兩條腿在雪地里奔跑,項野三兩步就跟上,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那是一種極其令人恐懼的狀態,仿佛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放我下來!」
「你作夠了沒有!真想進去蹲著!?」
「我還能再慘點麼?我現在恨不能殺了你!」
兩個人就在這條住滿了名人富豪的大街上吵了起來,這是她傷人幾天來第一次見到項野,他額頭上貼著傷貼,陰沉的臉上掛滿了疲憊,不過,這並不表示他的身體就沒了侵略的能量,這一個多小時他都在她身上瘋狂著恣意著,根本無法控制。
臉上怒意更盛,她從項野身上掙月兌下來,猛一推他,「王八蛋,要不是兒子嚷著要見你,我根本不會回來找你,別以為我沒你就活不起了!」
沒想到施樂這句話很快就應驗了,他們的吵架不知道又被哪個好信兒的正義鄰居投訴,給她在等待庭審期間的表現狠狠描繪了一筆。
恐嚇、威脅、有暴力傾向……
一個個鐵證,讓她在第一次庭審就得到了法官確切的判決︰有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可以上訴。
上訴有用嗎?
從這一天起,她就是個有犯罪案底的人了,還是個家暴實施者。也因為此,她還被法庭限令,為了孩子人身安危著想,必須有第三方陪同下才有資格見菠蘿。
這下好了,孩子也沒了。
其間,菲比找過她,夢娜找過她,她都沒有見。
不敢再看菠蘿那悲傷的小臉兒一眼,在判決之後的一天晚上,她收拾好行李偷偷鑽進菠蘿的房間呆坐到後半夜,隨後便離開了這個家……
「我靠!項野瘋了麼,他竟然這麼對你!」听說她被判刑又離了家,李小瑤在電話里就暴躁起來,「樂樂,你在機場等我啊,我現在開車去接你!」
施樂回國了,還好,這個世界還是有能夠收留她的一片土地,這里有血濃于水的親情關系,不會那麼容易就散了。
愛情的確是偉大而令人憧憬的,美好的時候那根夢境似的,醉得讓人不願意醒,可是當現實鋪天蓋地的殺過來,愛情只能落得個片甲不留的下場,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被李小瑤直接接到了樂樂面食府。
她有種幾年沒吃東西了感覺,悶頭猛吸著面條,一直吃,一直吃,不到半個小時,兩碗大碗面就下了肚。
真的,國外唐人街的面再好吃,也不如國內地道啊。
「樂樂,你慢點吃,你這樣我心疼死了!」李小瑤注視著她,眼里滿是心疼,這才幾個月呀,這丫頭的下巴快尖成蛇精了,她一怒,狠狠一攥拳頭,「靠,氣死我了,男人怎麼都那麼自私,沒追到手的時候你怎麼都行,等得到手了,日子變安逸了,就得讓你什麼都順著他,他就是太陽,你就是地球,必須圍著他轉!」
「樂樂,都說兩口子勸合不勸分,我不這麼認為,人就得珍惜當下,不能蹉跎度日浪費光陰,你這麼年輕漂亮,不說遠的,咱說近的,旋風就成天眼巴巴等著你呢,你用得著可項野一棵樹上吊死?」
施樂沒有說話,仰頭把面湯喝個精i光。
望著她那頹樣,李小瑤直嘆氣,她知道施樂還真就是個可一棵樹上吊死的性子,這是她性格上的死角,想當初,她得罪楊總編被貶去端茶倒水兒,換了別人有她那學歷和資歷不早就跳槽了,她偏偏不服氣就是不走。現在也是,想必婚姻對她來說就是那種死磕到底的活兒吧,嫁了一個人,無論好賴就死活跟人一輩子了。
李小瑤哭笑不得,「樂樂,你說我怎麼就不是個男人呢,不然就你這傻樣的,我肯定愛得你死去活來,活來死去,任你在庲上天天踐踏我,我也心甘情願!」
施樂噗嗤笑了,「姐,我是直的!」
「你還笑,身上發生那麼大事兒,你怎麼笑得出來!?你背上案底了,一輩子的事兒了!」想當初她遇上案子的時候,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丫頭怎麼能這麼淡然。
施樂苦笑,「樂路易斯,這個身份都不是我自己的,我還會在乎一個案底麼?倒是你,剛才那一番激晴的言論……,難道你跟李陽也有問題了?」
李小瑤眼神閃爍了一下,移開目光,「我跟她能有什麼問題,還那樣唄!」
「姐,我沒那麼好騙了,我也是感情收獲過傷害的人了。」
「哎……」李小瑤長長嘆了一口氣,見架勢,像是經歷了人生重大難題一般,「樂樂,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先說好的!」
「好的就是我受到了m國著名設計師王維拉的賞識,可以到她的工作室去實習。」
「真的啊!」施樂像瞬間充滿了電的金霸王,大眼楮閃爍著光芒,「這機會難得啊,到時候從里面出來,你也是國際設計師了。那……壞的呢?」
「壞的就是,李陽他不同意。」
「為什麼?李陽不也在m國嗎,你去m國陪他,不是求之不得麼?」
李小瑤不停磨挲著眼角下方的痣,「可惜啊,事兒就是這麼不巧。李陽身上出了個大麻煩。李陽新年回來看我,陪我跨年,一般m國學校一月中旬就開學了,你看這都馬上2月了,他還沒走。我有些好奇,就問他,他支支吾吾不說。後來我就接到王維拉工作室的邀請,我興致勃勃地跟他說這件事,他卻劈頭蓋臉跟我說︰不要去了。」
施樂不敢置信李陽竟會有這種反應,那個傻蛋可是把李小瑤當女神一樣恨不能當抱枕天天捧在懷里呢,「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嗯,」李小瑤點頭,「我都不敢相信他身上竟然發生這麼狗血的事兒,在我追問之下,他跟我說他休學了。」
「這麼瘋!?」
「這次不是為我……,他不是麻省的博士生嘛,他被m國的c|a請去喝茶了。」
c|a是中央晴報局,是m國正府的晴報,賤諜和反賤諜機構,主要職責是收集和分析全球正治、經濟、文化、軍i事、科技等方面的晴報。
李陽被他們的人請去喝茶,如果不是李陽犯了什麼事兒的話,就是想利用他的天賦和優勢為m國正府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李陽他說,他受到m國正府威脅了,如果不幫他們做事的話,家人會有危險,所以他就休學跑回國內了,說短時間內是再也回不去m國了。」李小瑤怏怏地說。
「那這也不影響你去王維拉那實習啊?」
「我當時也是這麼跟李陽說的,可是李陽說他既然留在國內了,就想早點跟我結婚,不想夜長夢多。可結了婚,我就成了他的家人,去m國也有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他死活也不讓我去。」
「實習回來再結婚不就行了?」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要實習多久,少則一年,多則……誰知道呢,本來李陽家里就不待見我了,要知道我這麼一直拖著他兒子,指不定要怎麼說我呢。」
「那你最後怎麼決定的?」
「我說讓我考慮幾天,現在還沒有答復他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我真的不想錯過王維拉這個機會……,真的,你也知道我這人運氣一直不怎麼好,直到最近這半年多才算不錯,我想趁有運的時候乘勝追擊,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這倒是。」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無力,老天總覺得你活得不夠有滋味兒似的,時不時給你一個岔路口讓你為難,收獲些什麼東西的時候,就得放棄另一些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我爸媽最近轉性了似的,」李小瑤突然神采飛揚了起來,「也不知道上次文森叔去接我爸媽灌了什麼**湯,他們現在對文森叔印象可好了,總夸他跟一般老外不一樣。我就笑了,有什麼不一樣的,還不是全是都是毛,說白了就是他們對外國人有偏見,還死活不承認。」
「哎,不說了,咱們去下一個飯局吧,我估計我爸媽他們都到了。」
李小瑤所說的下一個飯局,是文森叔特意為施樂安排好的,瑤爸專程從津門趕到都城約了許久未見的大學學長于興哲于教授一起吃飯,李小瑤趁機將施樂帶過去,施樂就有了跟于教授單獨相處的機會,她也進而能徹底地問一問有關那封詭異的推薦信的事。
可殘酷的事實卻是,如果那天施樂知道即將見面的于教授就是她親生父親的話,她死活也不會促成這次的飯局,就讓自己的記憶模糊下去,就讓于教授在小女兒身邊糊涂下去,如此一來,在她後來的認父之日,也不會成為她父親的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