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淚痣，注定多淚
卷首語︰我們終于變成陌生人了，你是否也有我遠遠看見你卻假裝不認識的那種心痛？
媽媽說，總有一天你的稜角會被世界磨平。浪客中文網你會拔掉身上的刺，你會學著對討厭的人微笑，你會變成一個不動聲色的人。
——題記
「唐語沫，裝了這麼久不膩嗎？高高在上的慕總裁看不見你的虛偽善良，你何必惡心了我們？」唐雅芸放學回來，一手打掉唐語沫手中的瓷碗。
瓷碗委地，破碎；白米飯，散落。
「芸芸回來了。來，吃飯。」唐語沫淡然一笑，進了廚房盛出一碗飯放在桌面上。又彎腰將地上的瓷碗碎片，一塊一塊，小心翼翼地拾掇起來。
唐雅芸看了輪椅上的朱佩蘭一眼，走了過去，狠狠踩了踩一塊碎瓷片，將怒氣都發泄在這腳上。
「噯，芸芸，小心傷到腳，別踩了啊。」唐語沫和和暖暖地笑道。好似對著一個頑皮的孩子好言溫語勸說。
「你裝什麼！你到底裝什麼？我們不需要你，我和媽媽都不需要你。你滾出去好嗎？看見你就惡心。」唐雅芸狠狠跺腳，伸手指著大門處，要趕唐語沫走。
唐語沫不動聲色地笑笑，沒有理會唐雅芸，只是低頭，一塊一塊尋著碎瓷片撿起來。
唐雅芸受不了唐語沫的不慍不惱，伸出手去推她，吼道︰「你滾出我們家，你滾出去啊。我看著你就煩。」
碎瓷片入肉，唐雅芸身體壓著的重量，令瓷片入得更深，她能感覺到有一股熱燙的血流從手肘流下。
唐語沫眉頭也不曾皺一下，嘴角上的笑容依舊，放下手中的碎瓷片，拉起唐雅芸。
「別鬧了，好嗎？先吃飯，兩點還得上課呢。阿姨也還沒吃飯呢。」唐語沫好言相勸，眉眼都是淡淡的笑，沒有半點怒意。
這一年多來，無論唐雅芸怎麼鬧，她都是這樣不慍不火，溫和淡然應付過去。
「瘋子，唐語沫你真的是個瘋子！無可救藥的瘋子！」唐雅芸憤怒地將背後的包擲在滿是碎瓷片的地上，沖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大力關門。殘舊的房子掉落幾塊白白的牆灰。
唐語沫看了看輪椅上面無表情的朱佩蘭一眼，笑笑，低頭又去拾掇碎瓷片。
右手肘的血汩汩而流，她好似沒事人一樣。
徒手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撿起地上的包，撢撢包的灰塵，又放好。
唐語沫又進廚房盛了一碗飯出來，就著蛋花湯，喂朱佩蘭。
「阿姨，不好意思，耽誤你吃飯了。來，我們繼續。呵呵。」唐語沫淡笑。
朱佩蘭張口，咀嚼，吞咽。眼光掃視唐語沫手肘的血紅，她又淡淡移開視線。
喂好一碗飯，唐語沫幫朱佩蘭擦擦嘴，笑道︰「阿姨，等一下，我很快的。」
朱佩蘭看也不看唐語沫一眼，移開視線，四周游移。
唐語沫狼吞虎咽一碗白米飯，不到三分鐘就吃好一碗飯。
趕緊收拾好桌面，洗好碗筷，「咚咚」地跑出來，將朱佩蘭推到另外一間房里，抱起朱佩蘭到床上。
幫朱佩蘭掖好被子，笑笑叮囑道︰「阿姨，你先睡一下，我先做好晚飯，芸芸下課後，就陪您吃飯。我去擺攤，晚上會早點回來幫你洗澡的。阿姨，我先走了。」
從始至終，朱佩蘭都沒有看唐語沫一眼。她醒來後，全身癱瘓，動彈不得，可是她沒有啞巴，她就是不想回答唐語沫。
唐語沫也不甚在意，一如既往，她說她的，她听她的，不慍不惱，溫然淡淡。
唐語沫把剛剛剩下的菜熱熱好，放在餐桌上。
挽起袖子，洗菜做飯，做好晚上朱佩蘭和唐雅芸兩人的飯菜。
有時候想一想也覺得好神奇，當初什麼都不會做的她，現在居然還能炒幾個家常小菜。好不好吃都次要，能溫飽才是重要。
幸好，朱佩蘭和唐雅芸雖然對她沒有好臉色，卻從來沒有嫌棄過她做的飯，起碼還能吃下不是？呵呵。
唐語沫動作甚是麻利，不到一小時就做好兩菜一湯。
唐語沫拍了拍唐雅芸的門，在門外說道︰「芸芸，出來吃點東西吧。飯菜我熱過了。還有半小時要上學了。快點哦。我去擺攤了。」
唐語沫背著一大麻袋的東西，匆匆出門。
唐雅芸听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才從房間出來，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微微白煙。
心中糾結了好一陣，才不情不願走了過去，扒了幾口飯，又沒有什麼胃口，扔了碗筷，不知是跟誰置氣。
唐雅芸走進朱佩蘭的房間，看見朱佩蘭睜著眼楮，沒有入睡。
「媽媽，媽媽，媽媽。」唐雅芸走了過去，拉著朱佩蘭的手，喊叫了幾聲。
「別媽媽了，快去上課。」朱佩蘭轉過眼看向唐雅芸，面如表情地說道。
「媽媽，我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見那個惡心的女人了。我不要吃她的飯，我不要她養著我們。媽媽，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唐雅芸將頭埋在朱佩蘭的懷中，蹭著，臉上有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陰霾重重。
十八歲的年紀，上大學的年紀，如花美麗的年紀，該是多美好無憂的年紀。
可是他們唐家家破人亡，爸爸坐牢，媽媽全身癱瘓，姐姐忍受不了離家出走，而她和媽媽沒有能力，居然要依靠著害他們唐家的仇人活著。
這樣的恥辱，她真是受夠。
她真的一天都不能忍受這樣可悲可憐又可怖的日子。
「胡鬧，你給我上學去！」朱佩蘭厲聲斥了唐雅芸一句。
「媽媽，媽媽，我不要上學，我不要仇人的錢讀。我不去上大學，我也可以出來打工養活自己和媽媽的。媽媽，我們不要在這里住好不好？」唐雅芸搖著朱佩蘭的身子，雙眸盡是淚，苦痛的乞求。
「唐雅芸，如果你想媽媽咬舌自盡，你盡管去打工，你盡管離開。」
又威脅，又威脅，又是這樣，她……真的快要瘋了……
這樣的日子，她究竟要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