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沫一如往常，凌晨三點去洗車，六點半之前趕回來做早餐給唐雅芸和朱佩蘭吃。今天因為她手腳利索，而且時間寬裕，所以多洗了一輛車，多掙了三十五塊錢。
唐語沫買了天津的灌湯包子，一個也要兩塊錢。平常沒舍得買，今天多賺了點錢就買幾個灌湯包子給唐雅芸和阿姨吃吃。
今天的粥，唐語沫也多加了幾片肉片，有肉熬出的粥特別的香甜。唐語沫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
唐語沫拿了剛剛超市掃回來的隔夜面包，干干的吃了兩口。
做好早餐，唐語沫拍了拍唐雅芸的門，叫她起床。然後將朱佩蘭推了出來。
唐雅芸拖著腳步緩緩走出來，唐語沫笑笑的和她打招呼。
「芸芸，早啊。」
唐雅芸瞥了唐語沫一眼，嘴巴蠕蠕，終究沒說什麼，坐了下來。
難得一次唐雅芸對唐語沫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語言、表情、動作。唐語沫笑得更甜。
「芸芸，吃個灌湯包子，很新鮮的。我看著他們剛做好的。」唐語沫將灌湯包子推到唐雅芸的面前，笑笑地說道。
唐雅芸夾了個灌湯包子，送入口中。
唐語沫見唐雅芸吃了灌湯包子，她也笑笑地喂朱佩蘭喝粥。
唐雅芸余光偷偷瞥看唐語沫，眉間憂色，心中懷揣著事，吃著個平常難得一吃的灌湯包子，味同嚼蠟。
「芸芸，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嗎？」唐語沫喂完朱佩蘭最後一口，轉過身，放下碗，看著欲言又止的唐雅芸笑笑地問道。
平時唐雅芸一天不鬧她都不開心，很少有這麼安靜。唐語沫對于她的鬧完全不甚在意，只當是青春叛逆時期孩子鬧鬧脾氣。
感覺唐雅芸就像是她的孩子，她又怎麼可能跟自己的孩子較真呢？所以唐雅芸一直愛鬧，她一直在笑在包容。
唐語沫知道唐雅芸肯定有什麼事，小姑娘臉皮薄，拉不下面子，那只好她主動出擊。
唐雅芸瞪了唐語沫一眼，極其別扭不好意思。而後蠕動嘴唇多次，心理斗爭了很久，才緩緩道︰「我……我需要十八萬……」
唐雅芸眼神飄轉，不敢落在唐語沫身上，桌子下的雙手不停地攪著攪著。
朱佩蘭聞聲看向唐雅芸，眼神神色復雜。
「好。」唐語沫幾乎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笑笑地一口答應。
「啊？你……你答應了？」倒是唐雅芸覺得不可思議，「噌」的一下抬起頭，詫異看向唐語沫。
「嗯。你什麼時候要？很急嗎？」唐語沫問得雲淡風輕，彷佛在討論的不是十八萬的事，只是在問今晚吃什麼菜一樣惺忪平常。
十八萬，對于以前的唐家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事。
可是看看她們現在的環境，住在C市中有名的「貧民窟」的房子里。
朱佩蘭那次從電梯上摔下來昏迷了三個多月，醒來之後就因為肌肉萎縮，致使全身癱瘓。為了不致使肌肉再繼續萎縮，最後死亡。朱佩蘭要進行復建，要吃藥，每個月就朱佩蘭一人的藥費都上萬。因為她用的藥都是進口藥，盡管她們現在環境艱辛，唐語沫仍是咬牙堅持用進口藥。
而她讀的C大，是C市有名的貴族學校，學費每年好幾萬。而這個家都是靠著唐語沫一力承擔的。平常吃穿用度已經很緊張。唐雅芸看著唐語沫都恨不得將一塊錢掰成十塊錢花。
十八萬，對于現在的她們來說，就是天價。
唐語沫如此惺忪清淡，著實令唐雅芸和朱佩蘭也深深吃了一驚。
「唐語沫，我要的是十八萬，不是十八塊！」唐雅芸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瞪著唐語沫，大聲地吼道。
「嗯，我知道。」唐語沫笑眯眯地點點頭。
「瘋子。十八萬啊，十八萬啊。你拿得出來嗎？」
「我會想辦法。」唐語沫給了唐雅芸一個放心的眼神，依舊笑眯眯的，「芸芸，你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唐雅芸低聲說道。
「嗯。一個星期，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把錢帶給你。好了，問題解決了，快點吃早餐吧。等一下要上課，別遲到咯。」唐語沫對著唐雅芸依舊親切。
「好，你說的。如果你一個星期拿不出來，我就……」威脅的話，沒好說出來。她其實也不知道用什麼去威脅。
其實一開始，她沒有抱希望。十八萬對于她們來說是天價數字，家里的環境她不是不知道。只不過走投無路之下，將唐語沫當成是最後一根稻草，抱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最後一問。
沒有想到的是，唐語沫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答應了。
唐語沫的答應，反而讓她有不知所措的感覺。可隨後，又釋然，這是唐語沫害他們唐家家破人散的後果，是她必須要承擔的。這樣想想又覺得好受多了。
唐雅芸頓時覺得坦然，吃起了灌湯包子。
唐語沫把朱佩蘭推進了房間，開了收音機讓朱佩蘭听听收音。唐雅芸還在吃早餐。她找了個本子，在廳的一隅坐下，在本子上涂涂畫畫。
她在算一天的收入和支出，左算算右算算，錢還是這麼多，一天最多賺一千，那還得手工飾品爭氣。洗車那里的工錢幾乎是固定的。就那麼十台到十二台的車子。十八萬，怎麼才有可能在一個星期之內湊齊十八萬呢？唐語沫也是十分苦惱的。
唐雅芸吃好了早餐，看見唐語沫躲在算算畫畫。
心中突然一窒，有些異樣的感覺。
「你怎麼不問我，我為什麼突然要十八萬？」唐雅芸突然開口問道。
「嗯？因為你要，我就給啊。」唐語沫說得很理所當然。
唐雅芸愕然，她沒有想到唐語沫的答案居然是……好像她們之間從無有過傷害，她們依舊如初。
唐雅芸心底涌現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她站立很久很久，最後嘴唇蠕動，輕輕地說道︰「我……弄壞了同學的小提琴，所以我要賠……」盡管那人說不用，可她唐雅芸不想欠那個惡心的人。
「嗯。」唐語沫笑笑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