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沫怎麼算，無論她們如何不吃不喝，還是很難在一個星期之內湊齊十八萬。
如果唐雅芸不是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她輕易不會向她這個「仇人」開口。她看著唐雅芸從小到大，素知唐雅芸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愛恨分明的剛烈性子。
C大是有名的貴族學校，唐雅芸進入C大的時候，唐家還沒有徹底垮台。唐雅芸進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唐雅芸雖然輕描淡寫說，她弄壞了同學的小提琴。
試問一個擁有一架小提琴都十八萬的人，肯定都是非富即貴的人。這種人輕易得罪不得。
有錢人的階級，不是她們這些窮苦人家能得罪得起。賠償一把小提琴還算是小事，如果他們要唐雅芸做些不好的事，那麼她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權衡之下，唐語沫不得不要盡快湊齊這十八萬。可是要做什麼才能最快程度得到十八萬？
突然有一個念頭突然躍進唐語沫的腦海中，她的心忽然一顫，眼底有抗拒的害怕。這一年多來鮮少有除了淡漠之外的任何情緒。
唐語沫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夜色」門前，全身機械，眼神呆呆地看向那扇華麗高檔的大門，感覺到濃濃的物欲奢靡的氣息。
垂著身側兩邊的手不可遏制的顫抖，胃里翻騰得難受，幾欲作嘔。
唐語沫，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矯情什麼？
不是從那天之後，你再無眼淚？再無痛感？再無悲傷？再無感情的嗎？
那你現在算什麼？
不過一個無心的軀殼，你在乎什麼？
這顆心已死，安息吧，唐語沫！
指甲嵌入皮肉，深深劃出血來。唐語沫咬牙走了進去。毫不意外被門口的保鏢攔著了腳步。
「干什麼的。走走走，這里也是你能進的嗎？」保鏢看見唐語沫衣衫樸實無華，眼尖的他們一看就知道唐語沫是個窮苦人家。
「我是來應聘的。」唐語沫走到旁邊撕下招聘信息。「夜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應聘服務生。
這里的服務生人工高，小費也高。很多進來做服務生的女孩子，一旦被哪個富豪有錢人看上，就錦衣玉食，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以來「夜色」做服務生的女孩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選擇一條最快的捷徑接觸有錢人。一旦覓食成功，就風光離開。「夜色」服務生的流動率不是一般的高。因此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招聘服務生。
保鏢上下打量唐語沫細小的身板，聲音高八度地問道︰「就你？」顯然保鏢對唐語沫的樣子表示不信任的懷疑。
也是，當初那個水靈靈的嬌小美人，一笑傾城的江南美人唐語沫。此時面黃肌瘦，身子伶仃瘦弱，樣子憔悴。除了一雙大大的水眸，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可看的地方，根本跟美扯不上任何關系。
「就我！」唐語沫底氣十足地點頭。不卑不亢，寵辱不驚，是這一些年里練就的本事。
「嘿，別嗦嗦了，讓她進去吧。反正缺人手不是嗎？昏暗的燈光下誰看出她這個丑八怪啊。」另一個保鏢不耐地揮揮手，讓唐語沫進去。
丑八怪？
嗯，確實是。
只是又如何？
她要的是錢？
長得好能當飯吃？
幼稚！
唐語沫被保鏢帶進去見華禹媽媽。之前那個捏著鵝公喉的玉桑媽媽不見了。呵呵，才一年多的時間，果然……物是人非。
這個華禹媽媽是個冰艷美人，三十歲左右，保養得宜，身材和相貌都是一流。看人的眼神，勾魂似的，卻又深藏鋒利。
唐語沫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才能留下來，畢竟她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丑八怪」。進出「夜色」的都是極其有錢富貴的上流人士，這里的服務生雖說不上知識淵博有涵養什麼，最少也是美艷絕色的。
卻沒想到，華禹媽媽看了她幾眼，就答應讓她留下。還叫人幫她化妝，幫她陪衣服，教她做服務生的規矩等等。
培訓了短短兩個小時，華禹媽媽就要她「上崗」。
「華禹媽媽。」唐語沫開口喚住將要離開的華禹媽媽。
「嗯？」
「我想問一天的工資多少？」這才是唐語沫最關心的問題。
「服務生一千一晚，陪酒女郎五千一晚，陪酒陪唱公主一萬一晚，至于陪睡……這是看客人。如果你急需用錢，陪睡是你最好的選擇。」華禹說得直白**。唐語沫在她眼中仿佛無所遁形。
「我不陪睡！我只做服務生。」這是她的底線，就算再需要錢，這也是她最後的底線。
她雖然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了，尊嚴是她最後擁有也是唯一屏障。
「隨你。」華禹似笑非笑地說道。
「十八萬，我能跟你借十八萬嗎？我可以在這里打工，直到換完為止。」唐語沫開口說出她的條件。
「呵呵。做服務生嗎？十八萬，一天一千，你不吃不喝，需要還多久？」華禹冷冷地嗤笑道，仿佛是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半年。」唐語沫快速接口道。
「你怎麼不選擇一條更快的捷徑呢？只需要一個晚上，莫說十八萬，就是二十八萬，三十八萬也輕而易舉啊。」華禹走近唐語沫，染了紅色丹蔻的素手輕輕抬起唐語沫的下顎。
「我只要十八萬。」唐語沫淡漠冷然地對看著華禹，沒有一絲閃縮膽怯。
「好。半年，十八萬。」華禹不知為何竟然點頭答應了唐語沫。
「謝謝。」唐語沫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順利。懸在半空的心，輕輕落下。
「好好做。別讓我失望了。」華禹拍拍唐語沫的肩膀，風情萬種地扭著小蠻腰離開。
就這樣，十八萬，唐語沫把自己賣了給「夜色」，準確的說是賣了給華禹，那個冷艷鋒利的女人。
風塵女子的華禹也是一諾千金的人，十八萬的錢在翌日打到了唐語沫的卡上。一分不差，一分不多，整整十八萬。
唐語沫把那張十八萬的卡遞給了唐雅芸，讓唐雅芸還給那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