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男人粗嘎帶笑的話語,她被猛力推開,頭身磕到床板上,那甚劇的痛苦,蘇瀾也不作聲,只是慢慢撐起身子,房里漆黑,卻仍隱約可見他已下床穿靴。
為什麼,他們每次都會以這種方式收尾。
蘇瀾看著夜色中他奪門而去的背影,寒風灌入,她略顯淒寒地往床腳縮了縮,緩緩圈緊自己。
***
這時,人群突然一陣哄嚷,有不少人指著夜空,張大了嘴,卻硬生生一個字也說不出。
"大姐,別擔心,好在孩子的冬衣厚,沒怎麼燒著。"蘇瀾微微笑著,把右手燒穿的袖袍籠到身後。
"哇——"孩子大哭起來,一頭扎進母親的懷抱。
族長夫人略微尷尬地開口,"蘇姑娘,你若是不願"
蘇瀾听著他們的對話,有些模不著頭腦。
所有人都向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亂撞,時而可見年幼的孩子和老人跌坐在地上,茫然無助地望著人群。
蘇瀾微微一愣。她抽出潔白的里袖,看著這個滿臉泥污卻不哭不鬧只靜靜瞪著烏溜溜大眼看著她的孩子,驀然一陣心疼,隨即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痕,柔聲道,"丫兒乖,不怕不怕,姐姐在這里。"
她沉默一會兒,最終道,"組長早已抓住了我的弱點,又何必過問我的意見?"
"天焰國的七王爺和王妃屈尊降貴來到我這個小村子,我未好好招待,已然失了賓主之禮。"
蘇瀾看著她慘白的小臉,突然又覺得微微心疼,剛想邁上前,卻見她抬眸,眼神是倔強到骨子里的憤怒和委屈,轉身,才一眨眼,小小的身影就已湮沒在混亂的人潮中。
幾個村民臉色一凝,語氣微微顫抖,"沒記錯的話,這鼓聲,這十年來只響過一次。"
一支箭,箭頭處帶起的是一串火光,炙熱奪目,宛若流星般從天際滑落,就像一把利刃生生撕開夜幕,多了絲殘忍不安的情緒。
原來狼族和村子本是世代交好的關系,卻因為在幾十年前發生了一件極其隱秘的事,造成兩族關系突然惡化,一夜之間,以往的關系竟破裂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她不可能拒絕,不是麼?
草房,樹木,商鋪一挨著任何東西,它們就開始瘋狂地燃燒起來。
"狼族的人攻來了——"不知誰大叫一聲。
族長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只要深入一想,便會明白,他的處境到底是有多麼危險,堂堂一國王爺會被人追殺落崖,到如此地步。
蘇瀾順勢望去。
她抬頭,看著這個不過才到自己腰那麼高的孩子,感到一陣急遽的寒意。
"族長真是無甚不知。"蘇瀾笑著放下手中茶杯。
都不重要,不是麼?
"你!"她一下怔愣,不敢相信似的抬眸望著她,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
"族長不是已經和他們訂好了約定,十年之內兩族互不侵犯嗎?"另一個中年男子緊緊攥著拳,眉頭深皺。
相反,有人想故意拖延救他們的時間。
她微微一怔,似乎無法相信那是從一個只有五六歲孩子口中說出的語氣,有些怒,卻終究平靜下來"小孩子什麼也不懂,快去那個鋪子里躲好,姐姐過會兒就來找你。"
世界上最悲涼的並不是沒有人愛你,而是原本你賴以取暖的唯一火苗卻在最後緩緩熄滅,就像最後你唯一愛著的人也離你而去.
現在的玄緋夜,已然不是原來那個深沉到無法估量背後勢力的妖孽七。也許僅僅是一個小小村子的族長,就可置他于死地。
回頭,恰好對上那雙冷漠到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別去。"
雖然她相信,他們失蹤這麼久,想必已經驚動了聖上,可是救援遲遲不來,就足以說明,現在大權並不掌握在對他們有利的那一方。
這時,一陣"咚咚——"地鼓聲,又突兀地在茫茫夜色中響起。
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妖孽七身藏此處,結果,自會不言而喻。
"謝謝蘇姑娘啊,若不是你提醒我們把被褥浸濕到未化的雪水中,我們現在哎"一旁圍上的村民們由衷說道。
蘇瀾捏緊了拳頭,正要向外沖去,衣角卻被大力拽住。
也不知坐了多久,蘇瀾只覺得身子木得近乎失去知覺。
話音未落,已經有人憤慨地道"那群狼崽子就是畜生!整天就會使出這種下流偷襲的鬼把戲!"
"咳咳"族長清了清嗓子,狀似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夫人立即噤聲。
屋外,喧鬧聲越來越大,仿佛整個村子都從睡夢中驚醒。人們嘰嘰喳喳,不知要涌向何處。
"我的娃兒"一個滿臉淚痕的女人撕心裂肺地一把把孩子攬入自己的懷中。
"蘇姑娘,哎你是真不知道,那狼族人,個個都是土匪強盜啊!隔三差五偷襲咱們到咱族長這雖說已經好了不少,可是"
蘇瀾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泛白。
今日狼族卻又突然反悔,沒人能說得清楚到底為了什麼,卻感到兩族的關系極不明朗。
"啪——"蘇瀾抬手,給了眼前這個孩子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人流推推搡搡,把她推來擠去。她只能無助地、軟弱地茫然不知所措。
而關于那個重要條件,蘇瀾覺得,她微微可以猜出一二了。
一年前,族長以一個重要條件換得了兩族關系十年的穩定。但是沒人知道,這個條件是什麼。
女娃空洞無神的大眼卻突然在蘇瀾說完這句話後找回了焦距,紛女敕的小小嘴唇蠕動了幾下,開口,"你說什麼?"
一個丫頭慌慌張張地跑來,"蘇姑娘,您先回屋里去,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出來。"臉上盡是驚懼焦慮的表情。
蘇瀾奮力擠出人潮,向一個坐在地上的女娃奔去,蹲下,用身體擋住來來往往的人群,把她從地上抱到街角屋檐下,以防被別人擠到。
聲音卻是與年齡極度不符的冷漠沉穩。
"孩子?你不也是剛及笄麼?"她一嗤,聲音疏冷清越,神色像極了某個人,"那些人,是死有余辜。"
蘇瀾淡笑一聲,抹過茶杯,輕輕推至族長位置前。
"蘇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族長背著手說這句話的時候,蘇瀾斟茶的手一抖,茶盡數灑出杯外。
"我問,你剛才說什麼?"女娃冷冷地重復了一遍,聲音依舊淡漠,小手卻不耐煩地扯上蘇瀾的衣角。
而狼族的現任族主尤其極其仇視村子,短短兩三年期間就以各種理由挑動了兩族的戰爭大大小小共幾十起,造成兩族人成天提醒吊膽,關系也跌入了谷底。
琉璃麼?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放佛就像燒完了引線的炸藥"砰——"地一聲炸開,一瞬間,嘶喊聲,哭叫聲,不絕于耳。
"看來,狼族反悔了"
她剛要進屋,腦海里卻浮現剛才那抹冷漠決絕的背影,腳步止住,轉身走進裹挾的人流中。
她總是想著逃離,卻從未想到,總是會被各種形式捆綁在他的周圍。
族長被在背後的手緩緩放下,端過桌上的茶盞,輕輕吹去飄在水面上的茶葉,"蘇蘇姑娘不,應該稱呼您為蘇小姐,還是天焰國的大名鼎鼎的璟王妃?"
她盯著一個同她差不多大,滿身是火,正在痛苦掙扎的孩子,笑意凜凜,卻可以明顯感受到其中的恨意。
因為族長說,蘇姑娘,請你代替老夫的女兒,去往狼族。
天際,百枝熊熊燃著火光的箭密如雨點,紛紛落下。
"沒"蘇瀾淡笑著搖了頭,突然想起了什麼,望著已是一片狼藉的村子,眉間盡是隱隱的擔憂,"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
不多久,屋外響起混亂的腳步聲和喧鬧聲。
"我說"蘇瀾正準備開口,突然,人群又爆發一陣驚懼地嘶叫,駭人心魄。
抬頭看著依舊沉沉的夜色,掀被下床,剛走至屋前準備帶上木門,突然,一陣"咚咚——"的鼓聲急遽地響起,劃破深夜的寧靜,聲聲敲擊在她的心上。
氣氛又再次陷入凝滯。
只什們撐。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她總歸是一個人。
蘇瀾笑了,抬眸對上他的目光,眼里深沉,"族長憑什麼認為我是可以代替琉璃小姐去往狼族聯姻的最合適人選?"
"我"蘇瀾剛想說什麼,卻望著丫鬟早已跑遠的背影,訥訥住了嘴。
蘇瀾仰頭,看著那未燃盡的灰燼,星星點點,像一簇簇的火花,在漫漫夜色中散開來。
隨著他的一字一句,蘇瀾的眉眼緩緩上了一層霜。zVXC。
即便是她想讓他平安喜樂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里過完一生,遠離那些腥風血雨,想必,也會成為一種奢望。
終是她不夠強大,不夠睿智如他,所以才沒能像他照顧她一樣,為他遮起一片天地。
今天下午室友胃病犯了,送她去醫院,搞搞弄弄到現在才傳上來,只有一更,對不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