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他洞悉她在演,她知道他在裝。
回頭,男子修長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銀白的面具下是看不清表情的面容,這確是狼族的族主主上!
***
這也是他看中的麼?
敖澈輕咳一聲,倒不似方才看起來那麼拘謹難以交流,"也難怪,倒是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的你倒是不似尋常女子"
小丫頭興許是一下被唬住,竟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請安,忘了回答,怔怔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目光向下,這才發現,她寬大的袖擺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月色下散發溫潤卻奪目的光芒。
把她的肌膚映襯得白希的近乎失真。
真想提醒一句,大哥,賣萌可恥。
門外的小丫頭猶疑不決,琉璃小姐吩咐過的,沒有她的同意誰都不能隨意進屋打擾。可眼下夜色已深,她想進屋為小姐點上宮燈,好歹也亮堂暖和一些,可是敲了好幾聲的們,黑洞洞的屋里就是沒人答應,她心下一涼,小姐不會是
蘇瀾淡淡應過一聲,臉色微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滿臉深沉的表情,頭也不抬地徑直走進里屋。
明月映入殿內,散落斑駁影子。只有一盞燭燈輕輕搖晃著影子,破碎一片……
嘴角,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蘇瀾看著眼前這個人前一臉冰霜的男人仰天長嘆地嘆了口氣,自動腦補出呆萌屬性
嬌唇就仿佛漾了水的花蜜勾勒的,散發瑩瑩光彩。
如果當初我能勇敢點,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中氣十足的女高音。
轉身,忽而發現了靜靜趴在榻上的她。
"什麼?"蘇瀾听得一頭霧水。
敖澈淡笑。
小丫頭依言,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正在打掃整理的小丫頭看見了緩緩走進屋子蘇瀾,驚訝道,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還未完全沉下,這還早呢!冰涼溫潤的觸感,緊緊貼在手心後留下的滾燙溫度。
這點倒和素梅很像。
他看著手中的白璧,眸光,卻如暗夜天幕上的點點繁星,撒開來。
眼皮底下睡得死沉的某人突然一陣吶喊——"敖澈,去死罷!!!"
轉頭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丫頭,"你家小姐已經歇下了?"
小丫頭在背後探了探腦袋,終究也是什麼都沒說。
敖澈輕輕推開門,踏入屋內,只覺得昏暗的視線里卻尋不到她的影子。
這才是人與人之間最鋒利的刀刃,撕裂一切溫情。
月光自小窗灑進屋內,正好映照在她的側臉上。
說罷橫抱起素梅,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邁去。
說不清的感覺,卻如同難以甩掉的口香糖粘了她一身,她不清楚自己心中為什麼會有那麼突兀的感覺。
"包括我?"男子的聲音明顯沉了幾分,淡淡不悅從中溢出。
不知那個人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究竟是喜是憂。
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淡。
蘇瀾的心里卻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雖說尋常听來,敖澈的話即使突兀卻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妥,可是她的心卻突突一跳,腦子里蹦出一個念頭——他絕對知道些什麼!是不是,已經看透了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已然起了疑心,或者,他
"何必,破了的鏡子自是永遠回不到完整的狀態。"
眉頭緊鎖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他又是誰?!zVXC。
月光下,她的整個身體鍍上一層淡淡光暈,仿佛來自月宮的仙子,美麗神聖,讓人覺得多看一眼都是一種褻瀆。
"好了,退下罷,我不過來看看她,而後就走。"男子揮了揮手,抬腳,隨即向屋里邁去。
有時候就會有這樣一種感覺,看著某個人,就覺得看到了反面的自己,另一個不像現在這麼被自己討厭的自己。
蘇瀾無謂地搖搖頭,倏爾抬眸,聲音清淺,"或許罷,只是,素梅身上有一種我很希冀的東西,卻從來沒有勇氣得到過。"
蘇瀾清了清嗓子,眼眸微垂,看著素梅恬淡的睡臉,"族主應該知道,素梅這樣的性格,本就不適合囚禁于深宮中,天天與一群庸脂俗粉爭風吃醋。"
心中卻十分欣喜,還說這狼族族主不中意她家小姐?這午後的宴飲小姐才回來了幾個時辰啊?主上就親自來探望了,這樣記掛在心上,真不明白小姐回來時怎麼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心頭突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情緒。
就感覺,他早已洞悉一切
轉入內室,沒了燭光的映照,更是漆黑一片。
敖澈淡淡地揮手示意她起來,卻在抬腳邁向屋里去時微微一愣,聲音染上了些許疑惑,"怎麼,現在夜色已深,怎麼不點宮燈?"
眼角微挑的樣子倒是像極了某人。
敖澈的表情又是一震,眸子卻愈發幽黑,從來,還未有過人,敢這樣揣度他的心思。
蘇瀾回屋坐下,抬眸看了一眼屋外的斜斜夕陽,腦海里盤旋的盡是剛才敖澈的那番話。
嘴角處的笑容就像三月和煦的微風,帶著些許的寵溺,神情仿佛陷入某種遙遠的回憶中。
"琉璃小姐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他的語氣已經是直指她的冰冷。
蘇瀾眼底溢出些許笑意,"族主應該早就知道素梅的心思。"
日落西向,大片大片殷紅雲朵侵染天空,如同一團團烈火將天瀾燃燒,落下火焰的光亮灑落在宮殿屋瓦的檐梁屋脊之上,映得那屋瓦通體明艷,沿著琉璃青瓦抖落更多余暉。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撫上那滑若凝脂的小臉。
敖澈陰郁的神色陡然一震,再抬眸看蘇瀾時,已是連他自己都為察覺到的贊許之色。
早先在天焰國時,覺得宮中的的黃昏是美艷的,不同于午後的清雅,而如今踏入狼族,方覺夕陽下的這兒更像是水墨畫中的嬌柔少女被染上了釉上了彩,拖著如同彩蝶的裙衫在天地間翩然起舞。
而後,她想,若是之前她也能這麼勇敢,那麼,無論是秦燁,六哥,或是妖孽七,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出乎他意料的,眼前這個女子說話並沒有一絲揶揄婉轉的意味,反倒直接尖銳,一點也不顧忌什麼。
展開手心,一枚絕無半點瑕疵的上好白玉,在月光下,光芒流轉。拘常蘇以。
正焦躁不安,來回走動時,突然,身後響起一個低沉卻飄逸如風的聲音,"怎麼了?"
敖澈聞言,轉頭,聲音倏然變冷,"琉璃小姐這不該是你操心的事。"
蘇瀾順著他的目光,聲音里帶著一些通透,"或許族長可以試著把面具拿下來。"
兩人先是雙雙嚇了一跳,隨後嘴角抽了抽,相對無語。
一盞盞宮燈接連亮起,唯獨一個寂靜的庭院里,屋子里黑黑沉沉,沒有人點燈卻像是主人早已休息。
誰知後者卻微微嘆了口氣,盯著她道,"這性格還有滿腦子的點子倒是像極了他。"
蘇瀾看這那廝有些走神的側臉,繼續道,"其實,族主怕是什麼都明白的只不過,放不開手罷了。"
"怎麼了?"敖澈耐著性子,一字一句重復道。
身旁男人幾不可聞一聲嘆息,目光瞟了瞟地上的不雅睡顏,倒是沒有接她的話,反倒說,"倒是沒見過素梅跟其他人這麼親近過。"
敖澈看著她微怔的神情,眸子淡淡暈開一抹笑意。
"主上,小姐她"小丫頭被這麼一問,倒是慌了神。
小丫頭恍然間回了神,一下跪在地上,"奴奴婢見過主上"
心里的隔閡。
"回會主上,小姐說今日身子不適,沒她的同意,誰都不能進去。"
還沒反應過來,敖澈倒是早已步下高台,走到她身邊,指著地上一臉酒氣,迷糊不清的女人,"這也是你出的主意?"
他自問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也從未想過要窺探別人的**秘密,可是眼下,手卻不受自己心緒控制的,向她手下探去。
羽睫縴長濃密,根根分明,投射在面龐上,恰好形成一圈弧形陰影,伴隨著清淺的呼吸,微微顫動。
蘇瀾倒沒在意他寒若冰霜的眸色,伸出手貼在胸口的位置,"我說的不是臉上,而是在這里。"
她微微一愣,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
突然,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旁滑落,滾燙的溫度,落在他伸出的指尖,讓他微微一顫。
早上不過是第一次相識,看著她身上的韌勁,卻無由羨慕起來。
嘴角彎了彎。
再抬眸,目光落到女人眼角未干的淚痕處。
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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