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大壇封存百年,埋在東宮正門千年老槐之下今日幸得見族主及夫人,不是是否"
她的眼神極為平靜,與剛才判若兩人。
蘇瀾看著對面男人的嘴角弧度,一點一點下沉。
***
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當你接觸到一個新的人或者事物的時候,好奇心超越一切,情緒也很高漲可是總有一天,再熾熱的好奇心也會過去。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了蘇瀾不可置信的眼神的注視。
朱夫人聞言,身體一震,抬頭呆呆看了敖澈幾秒鐘,隨即收回視線,垂下頭去。
這個朱夫人怎麼感覺是在試探他們?
"以我們的兵力,就算此時搬來救援也不一定能攻下這里,倒不如先好好歇息著,看看他們有什麼要做的,再決定也不妨。"
她輕輕吁出一口氣"多謝族主美譽。"、
驀然想起那日敖澈在她走之前給她派下的十個暗衛,心頭一頓,隨即有什麼緩緩清晰明了起來。
甚至,整個身邊的景物都在不停轉換,唯獨她卻只能停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亦或是被裹在了一張巨大的蠶繭里,怎麼也月兌離不出來。
夜色沉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走著。
莫非,這就是陣法?
"啪——"地一聲,還沒等她說完朱大人神色怒極,直接站起身子揮手給了她一巴掌。
最終,一場鬧劇不過以朱大人匆匆帶著朱夫人退下落幕。原來如此,從始至終他們想奪的並不是狼族族主的命,而是要一個足夠的借口讓狼族自己陷入混亂中。
踏步小地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若是他們鐵了心要殺了"族主"和"族主夫人",以現在的情勢來看,在別人的底盤上,他們的勝算頂多也只有五成而已。
說完,蘇瀾就低下頭去。
突然,腳下一輕,蘇瀾下意識地抬頭。
可偏偏,敖澈就像絲毫沒有听見她的呼喊般,徑直向前,轉而拐進了另一條長廊中。
"是。"蘇瀾點頭應下,接著道,"可是,方才民女在詢問朱夫人平日都愛上街買些什麼的時候,她卻說自己從不過問此事,都由府里管家督辦。可是卻又偏偏那麼清楚地知道外面的情況,以至連這種隱晦的傳聞都听說過,族主怕是也是從這兒就起了疑心吧。"
"我若說,宮里從未存在過那種東西,你可會信?"
此語一出蘇瀾便在心底笑開。
蘇瀾心里明白,這是他倆之間的約定。
蘇瀾焦急地張望著前方,看著男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剛想抬腳上前追趕,卻發現怎麼追卻也追不上他的步伐。
"哦?"敖澈不經意地應著。
屋里眾人無不神色一震。
看著眼前微微轉換的場景,她的心里逐漸升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蘇瀾從未想到他會以如此輕松的語氣談論這個問題,輕松到仿佛就在談論明天天氣是晴是雨般。
她現在卻只能假裝平靜,盡管手指微微顫抖,指節用力握著直到泛白,卻還是開了口,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朱大人斷斷續續道,"屬下治理無方族主就算要責罰還請責罰屬下罷。"
走在前面的偉岸身影背了手,銀面下是模糊不清的表情;而他身後的嬌小申銀,一路也是垂頭不語,兩人仿佛只僅僅專注于走路的事情上。
她也十分好奇,既然彼此都已洞悉了對方的身份,接下來的戲,又要怎麼演才會出色。
眼下雖然洞悉了敵方的目的,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想怎麼做,畢竟敵方在暗他們在明一切都以小心謹慎為上策,所以日常的交談,能避就避,以防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什麼。zVXC。
"妾身並無此意。"朱夫人垂著頭,聲音也竟平靜的不起絲毫波瀾。
男人不語,可是柔和贊許的目光卻輕巧地泄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情緒。
"這"朱大人也一時驚詫,但卻維諾地道,"本就是傳言,真假無法考證,自然也不會存在。"說罷看了朱夫人一眼,神色卻略顯不清。
長廊兩邊的垂簾被風卷著上下翻騰,總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她無奈,只得放開嗓子大聲喊道,"敖澈——敖澈——我在這里!"即使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就難以動彈。神一沉平。
"這是宮廷女子的坐姿啊並且,只有宮廷女子才會坐的如此標準。若是一般普通的民間女子,哪里會知曉這些?"蘇瀾平靜地答道。
為什麼?貿然動手不是會提早暴露他們的一切計劃和目的麼?
蘇瀾在心里為他們這一場戲默默鼓掌,同時也不忘看一眼他的表情。
原來這條路的艱險,她想的還是太過簡單。
絕不能坐以待斃。
"不管答案是什麼,我的回答是什麼,從一開始,他們便已決意除去我。"突然,他這樣道。
她的背脊微微發涼,抬頭看了看漸沉的暮色,想著如今他們的前路也想這樣一片茫然,無法預計。
面前男人不是沒有看出她的緊張和不自然,挑了挑眉,注意到她微僵的後脊,想了一會兒,沉聲道,"不能硬取,那就不妨多呆上幾天罷。"
卻是仍舊端著笑容,波瀾不驚地看著面前一切。
蘇瀾看著對面一臉悠哉的男人,嘆了口氣道,"眼下戰況緊急,你既然知道了他們是細作,又何必多此一舉?這樣反而會招致他們的疑心不是麼?"
朱夫人聞言身子一愣,卻極快低頭答道,"族主英明。"
朱大人聞言松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族主英明。"
然後,不費一兵一卒,土崩瓦解。
好一個畫龍點楮。
半響,他終于點點頭,"琉璃小姐,真是會洞察人心。"
"朱大人請起。"敖澈扶了他一把,"此時邊關戰爭一觸即發,情勢極其危險,倒是有不少細作潛入我族內部散播謠言,我此次西行便是為此而去決定匆忙,行程倉促,甚至也並未讓邊關太多人知曉,若是你們懷疑我的身份,也不足為過。況且,朱夫人有這個勇氣質問我,也說明一心為了本族安全考慮,我豈有責怪之理?"
"族主,民婦並無他意,大不敬之處還望族主恕罪。"朱夫人終于出了聲。
"若是簡單就歸結于這個原因,未免也太過草率。"他一手托著酒杯,一手支了頭,添了三分醉意,七分慵懶。
看著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倒是微微一笑,顯得好似輕松無比,"無論族長是真是假,只要刺殺了來到這里的人,就有足夠的把握掀起整個狼族的動蕩。"
即使有再多問題,她也學會了低眉順目,把所有疑問咽進肚子里。
既來之,則安之。
"朱大人何必如此?"敖澈像是早就料到他的舉動,波瀾不驚地執起手中酒杯,氣定神閑地看著兩人。
她在等他的興致過去。
"朱夫人可想知道答案?"
冬夜的風帶了些涼意,有些要下雨的征兆。
"族長饒命!"朱大人突然"砰——"地一聲跪下,連連磕頭,神情極度懇切,"賤婦口出妄言,還請族長饒命啊!"
"族主恕罪!"朱大人極其哀重地嘆了口氣,轉身一下跪在了敖澈面前。
前面鋪成了那麼久,終于一口氣說出心中所想了。
蘇瀾翻翻白眼,假裝沒有听見他的調笑,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朱夫人的坐姿族主也一定注意到了。雙腿並攏,手心向下交疊放于大腿上,並且是右手放于左手之上。"
"慢著。"敖澈突然制止道,銳利的目光直直指向朱夫人,"所以夫人覺得,我是不是敵人派來的細作呢?"
"還不快快退下,難道又要在這里妄言惑眾嗎?"他厲聲斥道,眉頭微揚,著急著要把朱夫人趕出屋子。
蘇瀾很快明白了朱大人那唯唯諾諾的神色以及朱夫人那含義深刻的眼神。
"嗯,那又如何?"敖澈眼角的笑意越發幽深。
"你竟敢!質疑族主的身份?!"
眼前卻是一團白霧,緊接著而來的是一陣天翻地覆的眩暈之感,狂風大作,卷起她的衣袖頭發,走廊兩旁垂簾"刷拉刷拉——"被風卷的上下飛舞,"丁零丁零——"暗處一陣不知名的鈴鐺相擊的清脆響聲由遠及近。
她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久久地在她臉上逡巡掃視。
暗處,男人箍著白瓷酒杯的手指微微縮緊,眸光不經意流轉,連聲音都些許低沉,"哦?夫人此言又從何而來?"
敖澈又將視線投向朱夫人,久久,才說出一句。
在這小小的府中,竟然被布下了陣法?
可是,為什麼偏偏只困住了她一個人?為什麼那個男人就一點反應也沒有?
各種問題就像被一個個放大了,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