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周玄南一定會對坦坦然的安昕夸獎,說,您心理素質真好!
千萬般不會想到,葉家三代單傳,第四代剛剛萌芽還沒成型的小種子竟然會經由她一手人道毀滅……
像葉璟琛那種有仇必報的人,周玄南害死了他的種,他會放過自己才奇怪了。愛睍蓴璩
再說回安昕這麼淡淡然的反映,她好歹意識了什麼。
「你先前說的做了虧心事,是什麼事?櫟」
憋得她以為大姨媽遲來是因為這個,那應該很嚴重了!
周玄南一問,安昕更顯萎靡。
本著贖罪的心態,周女強人十分想為小葉太太排憂解難,遂道,「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總比自己憋著好,你說是吧?涪」
可是這個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實在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
周玄南是誰啊?
每次安昕總會把她和雷劭霆綁定聯想,即便知道她出于真心關懷,心思里也老覺著她更像是在八卦自己和葉璟琛的不愉快。
甩出一個疲憊的眼神,隨口使喚道,「先給我倒杯水來。」
……
安昕病這一天一夜,她家小葉先生倒是沒有來過電|話。
听說漢堡那邊有了逆轉性的事件發生,對葉氏極為有力,依著葉璟琛馳騁商場的狠辣手腕,自然要趁這個機會狠狠的打壓先前造|謠的對手。
反正老婆都低聲下氣認錯了,他不急回來。
安昕在听到這個消息後,大概也猜到他會大殺四方,也就邊喝溫水,邊慢慢把畫廊那件事說給周玄南听。
罷了她自己誠懇的做總結,「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已經深刻檢討過,他也不生氣了,以後避過這個雷區就好。」
說到底雷區都是她自己布的,只要回想葉璟琛當時的反映和表情,她的負罪感就乘以倍數的疊加,並且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誡︰以後不準再這樣了!
「所以你覺得很對不起他?」周玄南還是忍不住問。
安昕把杯子里最後一口溫水喝完,眼色淡淡看她,說,「是啊,我心里各種覺得對不起,尤其是在突然知道懷孕,又……意外流產後。」
罪孽深重的周玄南龜縮了。
……
既然高燒已退,留在醫院也沒什麼意思。
今天是周小姐的二八生日宴,有一片森林等著她挑顆好木來棲,安昕是被她親自邀請來的,哪里有不出席的道理?
而且坦白說,意外流產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極不真實的夢,用手撫模平坦的小月復時,她壓根體味不到原來在這里曾經有一個小生命的那種快樂或是期待。
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感覺不到丁點的疼痛,就好像並非發生在她身上,她毫無自知。
甚至別人不提,就會輕易忘記掉了。
可當耳邊響起葉璟琛一天前的期待,那時她也覺得能盡快有個孩子的話,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好事呢……
清晰的意識到這絲想法之後,安昕終于自虐的感受到一絲絲的失落感。
她裝作一派雲淡風輕的同周玄南說,孩子麼,以後一定還會有的,她還是很相信她們家葉公子在這方面的的‘能力’的。
……
晚八點,明珠塔最大的酒宴廳,周家獨女的生日宴正式開始。
雖然周玄南對擺在酒宴中心那座高達八層的紫色蛋糕上的‘28’這兩個數字十分看不順眼,可她到底還是妥協了。
人總是會在漫長的生活中被迫去順從。
比如年齡,哪怕你多想長生不老,終歸是一年長過下一年。
還比如,她在二十八這個年齡到來的這一天,為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關于將來,關于在將來與她共度余生的男人。
即便她壓根覺得不需要,可到了一定的時候,身為子女,公司的領導者,周家唯一的繼承人,她只能在心里給自己畫個模樣,計算個標準,照著找尋!
人生在世,不管擁有多少,誰都不會十全十美的。
慶幸周玄南投胎投得好,她還有挑的資格。
當八點整生日宴會大廳的燈全滅時,悠揚的‘致愛麗絲’鋼琴獨奏響起,一束追光燈向某個方向打去,盛裝的周家小姐出現在旋轉樓梯的頂端。
她穿了一條黑色抹胸長裙,層層疊疊的裙蓬松的向四周鋪展開,猶如一朵黑色的罌粟。
隨著她緩緩走下,長長的裙擺逐一自階梯上滑落,拖拽出她與生俱來就高傲的姿態。
目光橫掃,所到之處硝煙四起,廝殺無聲,她是女王,等著芸芸眾生來臣服。
安昕站在人群中,隨同眾目一起鼓著掌,待周玄南行至樓梯中央,從司儀手中接過了麥克風,煽情的對白不知在幾天前就有了草稿,感謝父母給與生命,感謝長輩給與關愛,感謝朋友給與陪伴,感謝共事給與包容。
感謝仇人,敵人,曾經愛過的人,包括無數擦肩的路人。
誰都是缺一不可,誰都是給了周玄南或多或少的成就。
誰能說不是呢?
听得安昕直想給她頒發一個終生成就獎。
自然到了最後,周玄南在人群里尋覓了一圈,目光落到她的腦袋頂上,紅唇微勾,再度啟齒,「這次還要特別感謝我的好友安昕,能夠前來為我慶生。」
她話語出口,懵了宴會上大半的人,不知道她們是何時成為了好朋友的,但至少此刻看起來,親密無間。
安昕握著兩支裝了香檳的酒杯走上前去了。
她穿的是一條短款黑色小禮裙,裙擺蓬松的款式和周玄南的長裙一模一樣,不但配角意味十足,在人眼里就是一對感情好得如膠似漆的姐妹花。
把一支香檳杯交給周玄南,再一齊面向賓客,安昕先看看她,而後打趣她說,工作上的女強人,生活里卻還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女人。
所以,她希望她的好姐妹可以在新的一年,找到歸宿。
言罷,踫杯,如願驅散了那群衣冠楚楚的狂蜂浪蝶。
樂聲再起,人聲喧嘩,安昕陪周玄南還站在樓梯中央,這會兒眼皮子低下那叫一個和諧!
盯著左側出口那處,忽然,她听到旁邊的壽星毫無名媛風範的‘靠’了一聲,嫌惡說,「你看那陸小四,一听你祝福我有個好歸宿,跑得比世界冠軍還快,就他那一夜勉勉強強的兩、三次,我還看不上呢!」安昕超級受不了她,一手扶著樓梯扶手,她求道,「你能含蓄點麼?我現在還覺得人有點飄。」
周玄南哼聲輕慢,信她才有鬼!
「既然我已經主動放棄在心理上找一個讓我滿足的男人,我還不能從生理需求上下手了?」
「好,你贏!」
安昕悶頭喝香檳!
始終是在D城長大的,今天來的人里有很多都認識。
說起陸家四少爺,她又撲哧一笑,得意道,「陸小四高二的時候給我寫過情書,不過我拒絕他了。」
周玄南不屑,「高二還寫情書?幼稚不幼稚?」
安昕斜眼,「不稀罕?」
那剛才吃味個什麼勁啊?
周玄南面不改色,「他人生的許多第一次都給姐姐我了,想來還是有點情分在的,我以為他會來跟我喝一杯,假意寒暄兩句也好啊。」
安昕逮著機會攻擊她,「假意寒暄什麼?謝謝你做了他關于男女之間某方面的啟蒙老師?」
周玄南樂得眉開眼笑,「那我得考慮要不要跟他討學費了,我覺得我教得不錯啊,不然一夜還勉強湊不夠三次呢!」
作為一個向典範式良家婦女努力的人,和一個標準的女流氓在一起,安昕深深的為自己感到悲哀。
兩人的談話暫告一個段落,誰想就在目光中,剛才離開的陸小四又回來了,手里還牽了一只、
望清來人,安昕和周玄南立馬對視。
人生正如一場戲,今夜真是注定好戲連台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