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在他的逼迫下,修為已逐漸大有長進,覺得越來越有趣的同時,體內的那股暖流似乎也越來越得心自如。愛睍蓴璩
難得這日他沒有再擰著眉頭看她道,「練功的時辰到了!」,而是在她踏進閻王殿的時候,上下掃了一眼道,「梳洗一下,隨本尊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她一愣,難得他會主動帶自己出去,心里還是有點雀躍的,緊接著又說,「我梳洗過了!」
他很是不贊同的看著她那一身改良版的裙裝——
自從他硬逼著她穿上古代的衣裙以後,她就自作主張的將裙子進行了大幅改版,本來長裙拖曳,溫婉迷人的,偏讓她做了個收緊,走起路來是都帶著風,可無端也少了不少的韻味輅。
他拍了拍手,走出幾個垂首低眉的死魂,只听他道,「去給小姐換身衣服,梳洗一下!」
「喂,我這樣挺好的,不用換了!」她拼命的掙扎,不知道好端端干嘛讓她換衣服。
不過到底是擰不過他的,被幾個死魂帶到了內室,然後是一番的折騰,她皺起眉,看著自己被擺設來擺設去,忍不住開口道,「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駢」
搞得那麼慎重其事干嘛,就好像他不換身衣服,就見不得人一般。
「妖界。」他淡淡的從外面飄進來兩個字。
她猛然一下跳了起來,冷不防頭皮被扯得生疼,「哎喲!」,她叫了一聲,顧不得頭疼,連忙問道,「我們是要去看千尋嗎?難道她的招親大典要開始了?」
外面沒有再傳來聲音,她雖然滿月復的疑惑,卻也只能耐著性子等她們弄完,然後這才慌慌忙忙的跑出來,「到底是不是啊,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一下就踩到裙角,整個人往前一撲——險些摔個嘴啃泥。
閻王廣袖一揮,她險險的被擋住,站了起來,拍著胸口驚魂未定,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到這條裙子上,「我就說不要換衣服,你們古代的衣服那麼麻煩,我穿著別扭死了,走兩步踩三腳的!我估計還沒走到妖界,我就摔死了!」
無奈的搖搖頭,閻王看了她一眼,眼楮里閃過一抹驚艷。
雖然頭發還不是足夠的長,但也可以挽成高高的發髻,點綴著碧玉的簪子,顯得清麗而不繁復,藕荷色的衣裙服帖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一切是那麼的和諧,除了——那張翹起的小嘴!
他慢悠悠的說,「不管你喜不喜歡,總是要適應的。」
「為什麼是要我適應,而不是你們適應這個時代?明明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陽間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你們怎麼還那麼守舊!」她雙手叉腰,頓時本來很詩意的美感就被破壞了。
沉吟了一下,閻王道,「因為,少數服從多數!」
他居然冒出這麼個詞,讓她頓時啞口無言,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該怎麼說,頓了頓,擠出一句,「無賴!」
閻王眼角一瞥,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頭,一點不在意的跑過去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嗎?」
他卻搖了搖頭,「再等片刻!」
不知他到底在等什麼,她有點無聊了,坐在一旁雙手托腮的發呆。又過了一會兒,只听到「 噠」一聲脆響,她這才發現,閻王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青木炭爐,爐子里升起裊裊的煙霧,那煙霧的形狀似乎有些奇怪,閻王站起身,只見手成爪狀猛然一揮,那煙霧瞬間便凝結于他的掌心,然後他拿出一個錦囊袋子,往里塞了塞,系緊放在腰間,這才對她道,「走吧!」
她看傻了眼,簡直跟看魔幻動畫一樣,忍不住問道,「你方才那是在做什麼?那個爐子里的東西又是什麼?」
「好奇心那麼重,沒好處的!」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大步往前走去。
不甘落後,她自然跟了上去,一出門,卻看見一只渾身黝黑卻有著一雙碧藍眸子的異獸俯在外面,驚得合不攏嘴。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閻王的坐騎,之間不是自己走路就是坐普通的馬車,她一直以為,會騰雲駕霧就夠了,原來還有私家珍藏版啊!
「這個……」她指了指那座駕,很是興奮的樣子。
「它叫逆風!」閻王說道,然後往前走了兩步,那異獸立刻抖了抖身子,站了起來。
它這一站起來,司盛楠嚇了一跳,足足比她的人還高出一大截,這,這讓她怎麼上去啊?
就在她打量那異獸的時候,只听到遠遠地的傳來,「姐姐,姐姐……」
一回頭,看到一小人牽著小狗奔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姐姐,你要去哪里?」
這幾天太忙,忙的基本沒什麼時間照看他,而想著他也不需要自己太多的照顧,又有狗狗陪他玩,便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會兒他倒是跑出來了。
「姐姐要出去一趟,你自己乖乖的,好好看家!」幫他捋了下發絲,看著他說道。
勝勝有些緊張的說,「姐姐,你還會回來的吧,不會不要我了吧?」
看著他眼楮里滿是驚懼,心頭不由得一軟,她輕聲的說,「怎麼會呢,姐姐最喜歡勝勝了,哪里舍得不要你,我出去辦事,很快就會回來了,好不好?」
她溫柔的安慰,總算是讓勝勝放下心來,往後退了兩步,點點頭道,「那姐姐,你快去快回哦!」
笑了笑,她在他的額頭吻了一記,然後轉過身,就看到已經在「逆風」背上的閻王,眼神有點古怪的看著她。
歪頭皺了皺眉,想著自己怎麼上去,就看「逆風」身子往下低了低,然後背上的閻王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拉住他的手猛一用力,她便騎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身後。
閻王無聲的嘆了口氣,她還沒問他為什麼嘆氣的時候,就感到身形猛然一轉,自己已經被他給挪到了他的身前,然後牢牢的環在他的懷里。
這才明白,他是嘆氣自己上錯了位置。
可是……有什麼關系!她臉上紅了紅,這樣是他抱她,可是方才那樣,自己可以抱住他啊,難道連這個,他都要跟自己爭?還真是大男子主義!
她朝勝勝揮了揮手,很快就看不見他了。因為「逆風」已經站了起來,剛邁出步子,她就緊緊的抓住了它的毛皮。
「逆風」忽然甩了甩頭,很是不高興的樣子,她嚇了一跳,抓得更緊了!
這時,閻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的手松開,包裹進自己的掌心里,在她耳畔道,「逆風不喜歡有人抓它的毛皮,坐好就行!」
怪不得不高興呢,脾氣還真不小,看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寵!可是,她還是有點擔心,「那……萬一掉下去怎麼辦?」
「不會的!」他抱緊了她,淡淡的聲音卻有著穩定人心的力量。
她頓了頓,沒有開口,因為逆風已經開始奔跑了。
那速度……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跟敞篷跑車差不多?甚至更快!呼嘯的風從耳畔滑過,只覺得臉都有些痛,她已經來不及去想那復雜的發髻會不會被吹得一團凌亂,只想著怎麼才會不掉下去。
她這下終于明白為什麼他要把自己挪到前面,圈入他的懷抱了,根本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而是如果此刻她是坐在他的後面,根本會抱不緊他,掉下去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
緊閉著眼楮不敢睜開,愈發感覺環擁著她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
他沒有開口,偶爾低頭看一眼,只見她雙眸緊閉,小臉上寫滿了驚懼,可卻緊咬著嘴唇強撐著。
心中默嘆一聲,這股倔勁,倒是跟盡歡很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會拿她和盡歡比較,明明知道,那不是同一個人,可還是忍不住的會想起,會對比。就比如方才,他看到司盛楠對著勝勝溫柔寵溺的模樣,會想到盡歡從沒有過這樣的表情,即便對著自己,也是溫婉居多,談不上溺寵,對他人更是淡漠。可是司盛楠不會,她對任何人都是笑意盈盈,也更加熱心更加多事。
可偏偏是這樣完全不同的她,不知不覺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移不開眼,甚至會有那麼一瞬忘記盡歡。
這讓他心底覺得深深的內疚,仿佛做了什麼對不起盡歡的事,仿佛自己這樣,等于無形中背叛了她。
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麼的糾結,他說服自己,現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將來,盡歡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諒解他的。
可是……盡歡就算會諒解,那麼她呢?知道真相的她,會不會也能體諒他的情非得已,他的身不由己?
低下頭,看到的是她的秀發,帶著淡淡的自然發香,讓他一時有些心神蕩漾。
身邊的風逐漸的變小,周遭是橘色的雲霧繚繞,而且隨著逆風步子的前進,那橘色變得越發的深邃起來。
仿佛也感覺到風小了很多,她緩緩的睜開眼,看到身邊的異象,頓時驚訝不已,眼楮一眨不眨的左看右看,生怕看漏了什麼。
「這是哪里?」她有點興奮的問道。
「快到妖界了!」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果然!她就猜到一定是到妖界了。
興奮取代了本應有的害怕,她問道,「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可以看到千尋了?」
「應該會的!」他點點頭,吩咐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拜會妖王,還有……千萬不要到處亂走,也別亂說話!妖族中人脾性難以捉模,其難對付的程度不遜于魔域,你千萬留神!」
她連連點頭,跟他出門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點小常識還是懂的。
所以,她盡管好奇心很旺盛,還是乖乖的坐著動也不動,瞪大眼楮想把一切奇異的景象都收入眼底。
不一會兒,那橘色的光芒變得耀眼起來,他們停在類似一團火的地方,有人的聲音傳來,「來者何人,擅闖妖界!」
閻王甚至都沒有開口,只是手一甩,隱約看到一條光柱沖了進去。
司盛楠幾乎變成星星眼了,他們家閻王殿下實在是太炫酷太有型了。
那光柱閃過,里面立刻沒了動靜,不消片刻,便有人笑著從里面出來道,「閻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說話間,人已經走了出來,卻是上次見過的左子冷。
他拱手笑迎,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閻王微一頷首,負手走了進去。
她有點為難的看了眼那團火,咬咬牙,也跟在身後踏了進去。
這一走過去才發現,其實那團看起來是火,可是邁過去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灼熱,甚至有點涼涼的,而剛邁進去還沒站穩,就听到一個狂放的笑聲,「離休,許久不見了!」
「千墨,上次一別沒想到再見面,都要嫁女了,讓人好生羨慕啊!」離休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不像那人那麼肆意。
眨了眨眼,她看過去,那個人應該就是妖王了。
只不過,她是好生意外,那妖王看上去很是年輕,年歲仿佛比離休還要小上一點,唇瓣上有兩撇修剪得相當整齊的小胡子,頭發更是梳得一絲不苟油光發亮,她不由自主的歪頭看了下,如果不是地方特殊,她一定會把這妖王當成很潮流的嘻哈青年。
「還不見過妖王!」閻王低聲的斥道。
她這才回過神來,學著行了行禮道,「拜見妖王殿下!」
妖王點了點頭,在看到她的臉時怔了怔,「離休,這是……」
「這是我身邊的隨侍丫頭,上次千尋到我這里做客,倆姑娘在一起感情還不錯,听說千尋要出嫁了,便帶她來看看,也算讓她們小女孩一起高興高興!」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妖王道,「那就別站在這里了,一同進內殿先休息一下再說吧!」
跟著妖王一路往里走,司盛楠是眼花繚亂啊。
這妖界可謂真的是妖異,到處是繁花似錦,到處是鳥語花香,簡直是美不勝收啊!她自從接觸到這些不同的世界以後,才深深的發覺,真是天外有天!
當然,一個更痛心的發現就是,這所有去過的地方里,地府無疑是最無趣最枯燥的地方!
魔域好歹有美食,景色不美但也空寂駭人,而妖界則是美不勝收,讓人眼花繚亂,可是地府呢?淒淒慘慘戚戚啊!
一邊看著,一邊在心內感嘆,倒也記得閻王的教誨,不敢亂走,緊跟著他們。
一直到了內殿,她再次忍不住感慨,這新潮的建築,還有時尚的擺設,幾乎要讓她以為誤入現代化的酒店大堂了。
安靜的站在閻王邊上,她沒有開口說話,只听著他們在那閑談。
「離休,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還是一點沒變啊!」妖王說到,笑著揮手示意了一下,「你瞧瞧我這里,變化可大?」
閻王環視了一圈,淡漠的點點頭回應,「變化是很大,幾乎要認不出了!」
妖王頗有些得意的說,「那是自然!我這可是去陽間取了不少經回來的,幾百年了,也該有些變化了是不是?听說地府還是老樣子?你也別總是抱陳守舊了,天庭那幫老家伙年歲大了,跟不上時代了,難不成你我這等正當壯年之人,也那麼古板嗎?別讓陽間輪回的鬼魂笑話地府千百年來一成不變啊!」
他是半開玩笑的說,就好像熟稔的朋友之間隨便損兩句。
閻王沒有開口,可司盛楠心里直呼遇到了知音啊!
看,臨出門前還揪著她打扮成這個樣子,可她就說應該緊跟潮流嘛!看人家妖王多有見識,還說什麼少數服從多數,這下誰是少數,誰是多數?
但是,她當然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附和妖王來駁自家閻王的面子,所以悶不吭聲,忍著沒開口。
閻王微微一笑,只淡淡的說,「習慣了!」,倒也沒說其他的。
「你呀,就是死腦筋!」妖王感慨了一聲,然後道,「罷了,難得見次面,不說那些了,既然來了,就多住兩日吧!」
「這是自然,怎麼也要等千尋覓得如意郎君,才會回去!」他笑了笑,回答道。
說到千尋,妖王道,「听說前幾日這丫頭跑到你那里去了?沒給你添麻煩吧!」
「不會,千尋很乖巧可愛,只不過,沒想到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他有些感慨的說,「想當年,還在襁褓里,是個粉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
「可不是!」妖王口快的說,「當時你跟盡歡一起來看來著,還說若是日後有了兒子,定要千尋做媳婦的,如果不是後來……」
「過去的事,不提了!」他面色淡淡的說,看不出喜怒。
這到讓司盛楠有些意外,難得見他提到盡歡沒有發火也沒有失態,看來,妖王到底是妖王,非同尋常啊!
這時,閻王仿佛想起了她,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道,「你與千尋許久未見,不如,先去看看她?也好敘敘舊?」
她自然是樂意的,可不知妖王——
有些疑問的看向妖王,那邊他笑著點頭,「也好也好!你不知道,這丫頭一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跟我嬉鬧了,也不惹是生非了,安靜的讓我有點不習慣了都!我還想呢,這丫頭出去一趟,長大了!」
「女孩子大了,難免有自己的心事了!」閻王話中有話的說。
司盛楠听到妖王說的話,有一點心疼,千尋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化,才不是因為什麼長大了,而是因為牧野春的那番話吧!
那個混蛋!這種話是很傷人心的,她所有的堅持和努力,最後得不到肯定,卻換來推她入別人懷抱的結果,怎麼會不難過!
「盛楠先退下了!」她行了行禮,然後退了出去,便有人引著她往千尋住的屋子去了。
看著她遠去,妖王才開口道,「這丫頭,當真不是……」
「不是!」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閻王打斷他的話,果斷的否定。
怔了怔,妖王嘆了口氣道,「也是!當年的事大家都見過,那種情況下,是不可能再有機會生還或者轉世的,你呢,都過去這麼久了,也別太記掛在心了,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找一個替代品,明白嗎?」
「我懂!」
「不,你不懂!」妖王搖了搖頭站起身,「離休,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我多少還是了解你的!凡事不要太執著了,該放下時得放下,否則到最後,傷的絕對不是你一個人!還有,你應該從那場感情里走出來,但絕不是找個替代品,而是嶄新的,全新的,那才是真正屬于你的!」
閻王久久沒有說話,良久才換了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我給你帶了一份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