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司盛楠還在想著要不要跟閻王道歉,猶豫了半晌踏入回到閻王殿的時候,卻看到牧野春正在辭行。愛睍蓴璩
「你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閻王還是那副面色淡淡的樣子,仿佛對什麼都無所謂。
司盛楠一見他打包的行李,立刻沖了進來,「什麼就決定了!你要去哪兒?真的就不管千尋了嗎?」
「我……」牧野春頓了一下,「我在地府打擾了也有段時間了,現在也沒有需要躲避的人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你個懦夫!」她啐道,「我真替千尋可惜,怎麼就喜歡上你這麼只臭狐狸,你說你有哪里好,哪點配得上她?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一直跟隨著你,可你呢,卻在這個時候要舍她而去,你是個男人麼?輅」
對于她的指責,牧野春沒有反駁,反而是苦苦一笑,「是啊,我是配不上她,所以,她可以也應該尋找一個更好的,能夠配得上她的!」
司盛楠越听越不是個味兒,她疑惑道,「你總不會是因為這麼個傻冒原因,才讓她走的吧!」
他沉默了,沒有說話,等于是默認了駟。
閻王看著他們,並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聆听著。
「你個二貨啊!」她不由得月兌口而出!「哪兒還有人這麼傻的,這是什麼狗屁理由,你要是也喜歡她,就不應該放她走,如果不喜歡她……」
她頓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
這時,一旁的閻王幽幽的開口了,「你應該不是不喜歡她吧?」
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牧野春一怔,抬眼看他,卻見他一派淡然自若的樣子,就好像在隨意討論一個很平常的話題,「否則的話,你那日在地結那里也不會受傷,據我所知,紫鳶尾生長之地極為險惡,你若只是為了玲瓏玉,大可不必犯這麼大的險!」
這個,司盛楠倒是真不知道的,她還一直以為,牧野春不過是為了換回所謂的玲瓏玉,才說什麼去摘紫鳶尾的,沒曾想,居然是真的。
她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讓她走?難道你不明白,她如果這次走了,就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你就永遠失去她,她不會再跟在你的身後,甚至你永遠都听不到那句‘春哥哥’了,你明不明白?」
這番話不但震動了牧野春,更讓閻王的心底也是一震。
永遠都回不來,永遠失去……
眉心微蹙,他看向牧野春道,「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了,有些事,還有挽回的余地,可有些,永遠都回不了頭了!」
牧野春渾身一顫,若有所思的望著他,面色有些迷惘。
「哎,你還發什麼呆啊!如果你是真的也喜歡千尋的話,就不應該把她放走!喜歡一個人,不是要做什麼偉大的成全,就應該好好的愛她呵護她,相信你自己會是這全世界唯一能給她幸福的人!」她猛地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啊!」
猝不及防,被她推得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站穩,牧野春回了神,看向閻王再看看司盛楠道,「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
一看他居然還是這麼冥頑不靈,司盛楠有些急了,平時挺開竅一人,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就犯軸起來。
她攔上前道,「你站住……」
「盛楠……」閻王開口喚道,「由他去吧!」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閻王卻打斷她道,「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如果他不願,強扭的瓜又是何必,你覺得,千尋會希望要一個勉強的伴侶嗎?」
她看看他,再看看去意已定的牧野春,跺了跺腳道,「真是氣死我了,不管你了!」
轉身回到閻王的旁邊,還抱有一絲希望,可在看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時,瞬間泄氣下來,怎麼都不明白,他為什麼就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
「算了,一切都是命數!能不能在一起,要看他們自己!」閻王嘆了口氣,安慰她道。
她擰起眉頭,有些郁悶的說,「若他真的對千尋無意,那也便罷了,可明明彼此有請,為什麼非要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有些事,並非是彼此有請就可以的。」他喟嘆一聲,手一撐椅子扶手站了起來,「你回來的剛好,正是練功的時辰!」
司盛楠驚呼一聲不好,只想著回來道歉,卻忘了這茬。
抬頭看見他的眼神,知道跑也是跑不了了,今天這次,是怎麼都賴不掉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那好吧!」
看著她一臉為難的樣子,他不由得唇角勾了勾,「我隨你一起!」
听到這話,她的心里舒服了一些,好歹有他作伴,時間也好打發的多,最重要的是,有他在,里面就沒那麼寒了!
隨他一同走到內殿,看著那屋子,仍是有些頭皮發麻。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往里走去。
暖意不斷的從掌心融入,直到她踏進屋子的時候,也沒覺得太過寒冷,只是冷風拂面,鼻頭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即便這樣,閻王也沒有憐香惜玉的讓她別練了,而是隨手將門關上,然後牽著他到了上次的地方,看著她道,「坐下!」
她扁了扁嘴,一臉的為難。
不過在他目光的威懾下,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
剛坐到地上,一股寒意便從地板直鑽入體內,那徹骨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感覺牙齒都在打架了。
「我想,還沒練成,我一定就凍死在這里了!」她仰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閻王卻搖了搖頭,「放心,你會在凍死之前學會抗衡這里的寒冷的!」
看來,他還真吃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抗議無效,她只能乖乖的練功,看著他在自己的對面坐了下來,心神稍穩。
「記著我上次教你的,別想太多,一心一意用你體內的真元去抵抗外界的寒冷,慢慢就會好起來了!」他的掌心搭在她的肩頭,眼眸微垂。
看著他的樣子,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還有小說里的描寫,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不是掌心和我的手貼在一起呢?」「為何?」他有些奇怪的睜開眼看她,不答反問。
「因為電視里都是這麼演的啊!」她說到,「掌心相貼,四目相望,含情脈脈,然後日久生情,然後意亂情迷……」
「…………」閻王無語,索性閉上眼不再搭理她的話。
每當他一本正經的和她談正事的時候,她總是會冒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後讓他徹底的無語。
見他不回應,她也只好乖乖的閉嘴,不再多說。
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楮,慢慢的,心也不再那麼浮躁,逐漸沉澱下來,這一靜下心來,就感覺到體內確實有什麼在流轉,暖暖的,關鍵是如溫泉一般,很舒服的流淌在她的體內,所到之處,無一處不舒適,無一處不愜意。
因為體會到了其中的美妙之處,她開始肆意的讓那股暖流隨著她的想象到身體的每一個她想要到的地方,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身體開始發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就仿佛被籠罩在一個金色透明罐子里一般。
坐在她對面的閻王很快便察覺了不同,張開眼,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再看看依舊閉著眼,面帶淺笑的司盛楠,很是驚詫。
原想著讓她稍稍修為,就算根基淺,勤加練習,自保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沒想到,她的悟性居然如此高,很快便能領會其中的精髓,最關鍵的是,她體內的真元似乎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對這一切,司盛楠全然不覺,只是喜歡那種溫暖舒服的感覺,甚至不知,閻王已經緩緩的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手,現在完全是她自己的力量在跟外界的寒冷做抗衡。
靜靜的看著她,閻王沉默不語。
從初始她到現在,她總是會帶給自己各種各樣的驚喜或者——驚嚇?更多的,應該是意外吧。
意外她的過于熱心,意外她的腦筋靈活,意外她的形影相隨,更意外她的無限潛能。
這幅小小的身體,仿佛蘊藏了巨大的能量,你只要稍加挖掘,總能帶給你更多的意想不到。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終將要離開,自己會不會,有那麼一點不舍?
他無聲的問著自己,然而卻沒有一個準確答案。
終于,沉醉在自我世界的某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同,睜開眼,就看到閻王看著她深思的眼,一時呆了下,為什麼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了矛盾跟掙扎?
不過,也只是那麼一瞬,等她定楮想要看清楚的時候,他已經正色道,「今天做的不錯!」
「是嗎?」她笑道,「我也這麼覺得!感覺很舒服,也沒那麼冷了,好像身體里有溫泉自動在泡我的血管一樣,好暖和!」
閻王微微一怔,然後點了點頭,「那就好,從明日起,你就可以自行來修煉了。」
如果估計沒錯,以她這種超乎常人的資質,應該很快便能達到自保的水平了。
听說明天開始讓她一個人來,自然是不樂意了,她勉強肯進來那是因為他也在,若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豈不是枯燥無聊死了!
于是她開始耍賴!
「自己來啊?不行不行,我修為尚淺,怎麼能自己來呢!就算不被凍死,難道你就別擔心我自己會走火入魔?」她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我走火入魔事小,萬一不小心毀了這練功房……所以,你還是陪我一起好了,等我能真正自己**練功,那時候再說!」
閻王緊抿唇瓣看著她,這丫頭那鬼靈精的眼楮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一看就在打主意,不過,她說的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她的心思雜念太多,萬一走火入魔,確實比較麻煩。
「本尊可以同你一起,但是……你必須主動每日前來,再不能如今日一般能推就推!」他想了想,這樣說道。
司盛楠有點意外,他居然也開始學會講條件了?只猶豫了一下,便點點頭道,「好!」
開玩笑,如果她不同意,他也有的是辦法讓自己逃月兌不得,到時候自己反而失了先機,何必呢!
這樣說定了,閻王便站起身來,她也想要站起來,剛一站起,一條腿還沒站直,便一個踉蹌,閻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擰起眉頭看她,「你怎麼了?」
「坐太久,腿麻了!」她揉著自己的小腿肚子,一臉苦哈哈的說。
閻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搖搖頭,扶著她的一條手臂,將她帶出了那間房。
房門在身後緊閉,她半靠在他的懷里,感覺這滋味真是好極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是越來越融洽了,這是一個好的發展趨勢啊!
想起自己本來回閻王殿的目的,她歪頭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說,「那個,對不起啊!」
閻王一愣,沒明白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什麼意思,「說什麼?」
「我是說,余慶豐的那件事!」她索性直接說明,「我路上遇到判官了,他說了,詔令的事並不是你下達的,是他自己翻出調整的。」
「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不管怎麼樣,從她嘴里听到這個名字,依舊是那麼的不舒服。
哦?這是什麼意思,是原諒她了,還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對這個回答實在是有點理解不能,而她秉持著好孩子有疑問就要問個清楚的原則,接著問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我當時問你的時候,你不解釋?」
「有必要嗎?」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是任何事情,都有解釋的必要!再者說來,是不是本尊下達的詔令,有什麼關系?你在乎的,是不想讓他走,對不對?」
不太對勁,為什麼她從空氣中,聞到一股濃濃的醋味?
她挑了挑眉,「你不是……在吃醋吧?」
閻王的面上一哂,有點尷尬的樣子,卻冷聲道,「本尊從不吃醋!」
切,得了吧!明明就是在吃醋嘛!不過,好歹人家是閻王,怎麼也要給點面子的,她雖然心里偷笑,不過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心里的愉悅到底是掛在了臉上,笑得很是甜蜜。
閻王擰起眉看著她笑得跟朵花似的臉,也不知她怎麼就那麼開心。
自己被問的實在是有些不舒服,他粗聲粗氣的說,「不麻了,就自己走吧!」
說著,他就松開了手,想要大步的離開。
這個時候,她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放他離開,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點他對自己有意的苗頭,她才不會傻兮兮的就這樣錯失良機。
她立刻身子一歪,往他身上一倒,哼道,「哎,誰說不麻了,還麻得很呢!」
一把接住她軟過來的身體,他有些無奈,看著她那笑顏,知道她是故意的,從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眉梢一挑,「還麻的話就使勁跺跺腳,再麻,我看也沒得救了,截肢算了!」
說完,他居然果斷的松開手,轉身就走。
沒想到他會突然松手,這下真的是往前撲了一下,好在站穩了沒跌倒,看著他的背影,還真跺了跺腳,真是個冷酷絕情的家伙,也不怕她摔倒!
走在前面的閻王听到她的跺腳聲,唇角揚起一抹淺笑,自己都渾然不覺,總算是扳回來一城,不然的話,閻王的面子往哪兒擱!
出了閻王殿的司盛楠心情愉悅,和他之間的小小誤會算是解開了,而眼看著即將糧食大豐收,若說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也就是牧野和千尋的事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彼此有意的兩個人,非要鬧成這個樣子呢?
走到地頭,遠遠就看到余慶豐站在那里,一絲不苟的指揮著,月色初起,正是干活的好時光。
她走過去,駱琦倒是先看到了她,打了聲招呼,便低頭繼續看他的書了。
余慶豐听到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繼續忙碌了。
看到他盡職盡責的樣子,司盛楠更覺得如果因為她跟閻王之間的關系,而無端的讓他做了炮灰,就更過意不去了。
走過去,輕咳兩聲道,「眼看就快要收割了吧?」
「快了!」他點了點頭,面色如常,也沒有問她關于輪回一事。
她道,「你都快走了,還這麼盡職,讓我真是不知怎麼感謝好了!」
「分內之事,我當日來應征,便做足了十分的準備!」他坦然回答道,看著她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倒是很直截了當的說,「司姑娘這樣說,看來入輪回一事,已成定局!」
司盛楠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道,「那也不是!我已經跟判官打過招呼了,你的事要重新再議,你再等等,我盡力圓你一個修真夢!」
余慶豐愣住了,呆了片刻,然後喟然長嘆,「以我這種卑賤的身份,有什麼資格妄想修真。不過只是一場夢罷了!」
說完,他轉頭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你,司姑娘!」
「我……」她剛想開口,卻被他打斷了,「我在陽間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民,到了地府,沒想到還能交上你這樣的朋友,也算足夠了,真的很謝謝你!」
「我是認真的,絕對不是敷衍你或者開玩笑!」她一臉嚴肅的說,「當日招工時我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們干一分活,都是有工分記的。其中你居功至偉,又盡職盡責,自然工分也是很高的,不能給你爭取到應有的權益,我還算什麼好包工頭!」
她的話,惹得余慶豐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卻也點點頭,「我信你!」
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灼熱,是那麼的真摯,看得她渾身有些不自在了,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先忙吧!等你的事有了眉目,我再告訴你!」
「嗯!」他點了點頭,依舊那樣看著她。
即便司盛楠再遲鈍,在駱琦的指點下,在他這樣目光的注視下,也終于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
別過臉不再看他,走過去跟駱琦打了聲招呼,啪的拍了一下他的書道,「書呆子,別整天看書,把什麼都丟給余慶豐,萬一有點什麼差錯,還是要首先找你的!」
駱琦揉了揉眼,坐直起一點,笑了笑道,「交給他,難道你不放心嗎?我可是放心的很吶!」
她沒敢去看一旁的余慶豐,只對他道,「過幾日忙完收割,也記你一個工分,回頭我去同閻王殿下商議,所有的人都要給獎賞,人人有份,誰都不例外!」
最後一句話,她是故意大聲說的,也是說給余慶豐听的,並不是只對你一人特例,大家都是一樣的。
站在她身後的余慶豐臉上掛著微笑,眼神卻黯淡了一下。
她頭都沒有回,只作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