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里衣被拉開,里衣之內,肌膚如盈雪,鎖骨銷魂。
肚兜那粉色的細細帶子在肌膚之上,粉白相間,別有一種誘惑。縴長的手指無意識劃過自己肩上的嬌女敕皮膚,指尖的光盈與肌膚的潔白形成一種一剛一柔的對比,別樣美感。
半掛的床帳已經撂下,突然一聲吞咽增了多少曖昧。
雲飛峋不禁睜大了眼,目瞪口呆,剛毅的唇還帶著晶瑩,是兩人剛剛親吻的痕跡。
作為一個男人,他自然對心愛女子的身體是渴求的,無論是因生理還是心理,愛一個人到極限,根本不是看一眼、或說說話便可滿足,只想將那女子擁入懷、讓她嬌喘在自己身下。
雲飛峋從來不認為自己這想法是齷齪,這是正常男人都有的。
但歸,此時此景卻讓他大吃一驚。
「漣漪,你……為何要這麼做?」說著,在床上坐著的雲飛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下,腦海中突然閃過一聲驚雷,難道……難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說話期間,蘇漣漪已將里衣褪了下,冰肌玉膚,藕臂縴腰,只有一件粉色繡著荷花的肚兜,其上繡花十分精巧,只見一灘春水波瀾,上有芙蓉幾只。最顯眼的是一只盛開的蓮花、一只翠綠的蓮蓬。
蓮花在左,蓮蓬在右。
那蓮花的每一只花瓣栩栩如生,甚至仿佛滴著水滴一般,濯而不妖,芬芳怒放,雖刺繡在絲綢上,卻如同散發了一種馨香的香氣。
而另一側,那蓮蓬精巧,羞答答地半垂,如同一少女,含羞遮面。
這一朵蓮花、一只蓮蓬,本是死物,卻因女子玲瓏的曲線變得立體、有了生命。
雲飛峋自幼在猛虎營長大,舞槍弄棒甚是在行,雖兵書、地圖沒少看,卻從未舞文弄墨欣賞過花花草草。今日此時,他真是被著一株植物迷住了,或者說迷住他的不是那蓮花和蓮藕,而是撐起兩物的某物。
飛峋嚇了一跳,面色通地一紅,快速扭過頭去——他怎麼這麼肆無忌憚盯著她的胸?這與那些之徒又有什麼區別!?
漣漪噗嗤一笑,伸手捧起飛峋的俊臉,「你現在知道害羞了,也不是沒見過。」她說的是兩人在猛虎營中。
雲飛峋的喉結又忍不住上下蠕動了下,很是尷尬,「抱歉,上一次……是我唐突了。」他的理智瀕臨崩潰,用最後一絲意志要求自己不去看眼前那令人沉迷的美景。
漣漪再次玩弄起他的長發,雪白縴細得手指穿插在其發間,「你愛我嗎?」
雲飛峋被今日所發生之事生生弄迷糊了,加上幾日未休息,連夜思考,腦子幾乎要炸開一般。他深吸一口氣,抬頭去看她的面頰,刻意不去看她面頰以下,「你就是我的世界。」她點亮了他的世界,若她離開,他的世界也隨之倒塌。
她微微笑著,大眼中帶了些許氤氳,粉女敕的唇角勾著,低頭,順著他光潔的額頭,吻上他的鼻,再沿著高挺筆直的鼻,襲上他的唇。
他的唇也是柔的、暖的,不若外人看的那般。
他總抿著唇,沉默寡言,但今日,她就要將其撬開,真正進入他的世界,與他融為一體。
飛峋微仰著頭,用迷惑的眼神看她,還是一頭霧水——她不是一直反對,今日為何會如此主動,難道,她真的要與他!?
「不要我?」女子嬌笑之聲,如同一只小巧的手兒,將他抓得癢癢。
飛峋眉頭微皺,「理由?」
漣漪離開他的唇瓣,伸手懲罰性地捏他的鼻尖,「男歡女愛,要什麼理由?難道為了世界正義和宇宙和平嗎?我要你,這就是理由。」
「……但你從前不是說過,希望大婚之日嗎?」他蠢蠢欲動,理智與正在交戰。
他渾身血液倒涌,炙熱無比,某一處更是難受,出了大汗。
「我改變主意了,我現在就要。」說著,漣漪一挑眉。
雲飛峋的眉頭皺得更深。
「我說,你不會是要拒絕吧?」漣漪大吃一驚。
雲飛峋掙扎,喉結上下蠕動,那壓抑的聲音帶著嘶啞。「你確實?」
「恩,我確定。」漣漪笑眯眯的,伸手劃過他的胸膛,那肌肉紋理鮮明得胸肌,沒得如同雕塑一般。
「你……不後悔?」他覺得自己最後一絲理智瀕臨崩潰。
漣漪勾唇,「我蘇漣漪從不做後悔之事……啊……」一聲驚呼,話還未說完,已被身下那廝一個翻身壓在下,淪為被動。剛剛那種沖動的勇氣不在,臉上不自覺爬上了緋紅。
再也不好意思去看身上那人,側著頭,一顆心撲騰亂跳。心中一次次告訴自己——反正早晚都有這麼一天,第一次挺挺就過去了,再說老夫老妻的,也不是沒看過,沒什麼可害羞的。
「我會一生對你好。」他的呼吸急促,理智已經宣告結束,煙消雲散。
「恩。」幾不可聞,她答應了一聲。
他得到了她的允許,並非像餓虎撲食一般,而是用一雙黑眸靜靜看著她,兩人的心都跳得厲害,漣漪最後干脆閉了眼,不去經受這種羞澀和另一種亂七八糟情緒的折磨,他……願意如何就如何吧。
當他的唇接觸道她的鎖骨時,漣漪還是忍不住狠狠一震。隨後,那細吻便在她暴露在外雪白肌膚上游移,吻是熱的,但吻過之後,卻冰涼一片,好像隨著那唇的離去,剩下了一片空虛一般。
隨著他開拓的領土越來越多,給她留下的空虛也就越來越多。
終于,她的肩、她的手臂,只要能見到的皮膚,都被他打了烙印,惹得嬌喘吁吁。
他隔著那粉色的輕薄絲綢繼續向下,引得一陣戰栗。
「飛峋……」漣漪忍不住這種溫柔的折磨,叫了出來。
雲飛峋渾身僵了下,而後抬頭,「……你隨時可以反悔。」
漣漪哭笑不得,「有什麼可反悔的?」
飛峋如同得到了莫大鼓勵,那粉色絲帶扣子無聲而開,當一片雪白美景真正展現在雲飛峋眼前時,他已忘了呼吸。
上一次在猛虎營中,一片黑暗,加之是半強迫,全然沒有此時心心相映之感。
漣漪秀眉忍不住皺起,狠狠深吸一口氣,這種被口舌覆蓋的溫濕之感瞬間將她感官直沖入頭頂,好像的雙腿不由得動了一動,下意識的。
不知在浴火中沉浮多久,下半身一涼,蘇漣漪屏住了呼吸。
「漣漪,我愛你,這一生,我雲飛峋只是你一個人的,放心。」說完這柔情又鏗鏘的誓言,便低頭重新覆蓋她的唇。兩舌交纏,雲飛峋一反從前的溫柔,突然粗暴,那是他心底的野性,更是對身下女子獨佔的象征。
無退路,漣漪承受他粗暴的吻,嘴唇有些麻木,黑暗中,兩人唇角泛過銀亮。
突然蘇漣漪眉頭狠狠皺緊,這突如其來得刺痛讓她險些咬傷他的舌。
一抹鮮紅,無聲流落水綠綿柔床單上,正如一小朵嬌花盛開。
……
公主府外,豪華馬車成行,將公主府門前寬廣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一些京中權貴的馬車,至于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本也是懷揣珍藏貴品前來,想與皇上親封的商部尚書套一些關系,但在眾多權貴與這巍峨森嚴的公主府雙重震撼下,最終掂量了自己分量,而後默默離了開。
這些離開的官員也許在京城不算什麼,與金玉公主這種皇親國戚無法相比,但只要出了京城,那也是壓死人的大官。
公主府奢侈豪華,佔地碩大,光前院專門招待客人的正廳,其大小便可再京城數一數二。好在這廳大能容人,將這些權貴外加同來的重要幕僚們都容了下。
除了官員,還有京城一些富商,托了熟識的權貴一同前來,都想見見這商界奇女子蘇漣漪……哦不,是漣漪郡主,更想打听下漣漪郡主的商部到底想從事何種營生。
生意之人鼻子都靈敏得很,這新部既以「商」名,想來定與商有關,從古至今,生意靠得就是先機,所以第一時間感慨,就位了取得這先機。
「公主殿下,前廳客人們問,漣漪郡主何時能待客。」有丫鬟上前,對夏初螢道。
此時的金玉公主夏初螢,根本沒去迎接或招待那些官員,而是在自己房間門前的院子中,陪雲熙瞳玩著。熙瞳已一歲半,正是好玩的時候,每一日都有新的成長,別說親娘夏初螢,就連周圍的嬤嬤丫鬟也喜歡得不得了,何況熙瞳又遺傳了俊美父親、絕美母親的良好基因,小小的人兒,就如同從畫中走出一般。
初螢听見丫鬟的稟告,頭也不抬,「不用理他們,若是不愛等就從哪來回哪兒去,誰逼著他們等了?是不是啊,熙瞳。」說著,便問那傻笑的娃兒。
「是。」那丫鬟剛要回去為前方接待貴客們的管事回話,卻又被公主叫了住。
初螢想了又想,她也不能幫漣漪得罪人不是?「換一批茶品,半個時辰之後再換,將府中七十六種茶品從頭到尾換上一次,也給他們解解悶。」交代完,便不再理。
「是。」丫鬟接到主子的下令後,便離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是下午。不同于上午的陽光明媚,天際逐漸涌起了烏雲。初螢抬頭看著漸漸暗淡的天際,下意識地伸手踫了下自己的月復部。
一陣風吹過,有些涼。「公主殿下,起風了,您與少爺進屋吧,免得著了涼。」琪嬤嬤道。
漣漪看著逐漸爬滿烏雲的天際,微微點了點頭。沒人知曉,她月復部這傷疤一到變天就會酸疼,竟比欽天監還要準,看樣子,要下雨了,這雨不是傍晚便是深夜,準沒錯。
琪嬤嬤去抱熙瞳,而初螢便被一旁丫鬟們扶起,剛從那繡花小凳上站起來,又有丫鬟前來通稟。
「公主殿下,雲夫人來了,還有雲將軍。」
初螢忍著月復部的酸疼,微微一愣。雲夫人日日來,有時恨不得早中晚來三次,她能理解。祖母對孫兒的疼愛不容摻假,加之這是她唯一的孫兒。說來也怪,她嫁給雲飛揚時,後者已有了幾名美姬,後來她入了雲家門,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姬妾便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但前前後後幾年的時間,那頭種豬身強力壯十分勤奮,後院卻未有一名姬妾有孕。當時她在將軍府時自然是十分竊喜,認為老天待她不薄,但如今想來,真是有問題。
「公主殿下,奴婢伺候夫人與將軍去廳堂,您去梳妝一下?」琪嬤嬤如今伺候金玉公主,知曉其與雲將軍鬧得很僵,但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內心里是認為公主只是鬧鬧脾氣,只要將軍服軟,回頭就能和好。
初螢微微白了琪嬤嬤一眼,那凌厲的貴氣盡顯,諷刺一笑,「梳妝?怎麼,琪嬤嬤覺得本宮此時見不得人?」
琪嬤嬤噗通跪下,「奴婢該死,奴婢失言了,公主別生氣,氣壞了身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嚇了一跳,趕忙也都紛紛跪了下來,想勸主子消氣。那宮中來的嬤嬤都跪了,可見公主真是氣了。
夏初螢一愣,趕忙上前伸手將琪嬤嬤扶了起來。「抱歉,嬤嬤,我不應該遷怒與你。」心中暗暗自責,她到底還是放不開雲飛揚,因那人的到來,她竟又動氣了。
漣漪曾說過,無論是愛、還是恨,都說明還在乎那個人。當真正放開了,不再與那人有絲毫瓜葛,便能做到真正的淡然了,不喜不悲、不怒不嗔。
長長嘆了口氣,初螢看向那陰郁的天際,苦笑。漣漪屢次告訴過她,人生要快樂,既然得不到,那便干脆放手,放開他也是放開自己,人生苦短,要學會讓自己快樂。
嘆氣著搖頭,也許漣漪能放開與飛峋的感情,是因兩人只是愛情還未發展未親情。愛情就如同一件衣衫,穿著舒適美觀,可穿也可月兌。但若是成為了一家人,發展成為親情,那便是長入肉中的皮,再一次撕裂,即便痊愈,也會永遠落下疤痕,有了陰影。
想著,她伸手下意識隔著衣服去觸踫月復部——就如同,這到刀疤一般。
「請他們進來吧。」說著,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初螢慢慢進了屋,臉上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笑,那笑容如同一張假面,雖恰到好處,卻毫無溫度。
在本院廳堂坐下,有丫鬟送來了準備招待雲夫人和雲將軍的茶點,初螢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下,臉上恢復了一些溫度。「玉翠。」出聲道。
名為玉翠的丫鬟十分伶俐,是初螢比較器重的丫鬟。「公主,奴婢在。」
初螢將茶碗撂下,臉上泛起了溫暖的笑容,聲音也柔和許多。「讓廚房備下飯菜。」這飯菜為誰準備?可不是招待雲家母子,而是為了蘇漣漪。
蘇漣漪和雲飛峋兩人從朝堂上回來後便回了房間睡了,午膳未用,想來一會醒來會餓吧。備下飯菜準沒錯。
想到這,夏初螢噗嗤笑了出來,掏出帕子輕掩在嘴角,因很好奇兩人在屋中能做什麼。
她之前也有過沖動想去听牆角,但畢竟受過良好的皇家教育,讓她做不出那麼猥瑣之事,加上……即便是她做了,憑飛峋那敏銳得感官也能將發現,生生壞了人家的好事。
初螢越來越想笑,如今母後與皇兄、漣漪與熙瞳,便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
正在這時,雲夫人寇氏與雲飛揚正好入內。
雲飛揚生性涼薄,即便從前住在元帥府也鮮少陪伴母親,今日听說母親來看熙瞳,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來,他對那親生兒子並無特別喜愛,或者說,他心中便沒有尤其上心之人。
當他抬眼看見巧笑倩兮的夏初螢時,生生嚇了一跳——她竟……如此美!
她的美,不同于她姬妾的美艷,不同于所謂大家閨秀的柔媚,不同于宮中貴人的優雅,甚至與那睿智淡然的蘇漣漪也不同。
金玉公主之美,是一種柔軟與剛強、和藹與凌厲、親切與尊貴的糅合,她身材玲瓏,繁麗華貴的衣裙在其身上將其顯得更為嬌小,惹人憐惜。不知她想到什麼,但多半是最開心之事、最喜愛之人,因那笑容是由內而外散發,那麼迷人。
雲飛揚的腦海竟突然涌現了一個荒唐的念頭——她此時想的,可是他!?
兩人夫妻四年有余,相敬如賓,他雖有其他姬妾,但卻是十分尊敬公主的,當然,其原因大多是因她的身份。
「熙瞳,快快,給祖母瞧瞧,可怕祖母想壞了。」雲夫人一進屋,看見琪嬤嬤抱著的熙瞳,便快步進來,幾乎是奔了過去。
此時的雲夫人,哪還有平日里那刻板勢利?只是一名普通祖母罷了。
雲夫人的叫聲打斷了初螢的思路,將她從那歡樂的思維中拉到了現實。美麗的笑容收斂,就好像艷麗的孔雀瞬時將那尾翼收攏了一般。「兒媳見過婆婆。」
鸞國最重孝道,除了皇帝本人必須遵守的君臣之禮外,常人以孝為先。
只不過,身為嫡系公主,她只要表達了敬意便可,不用施任何禮。
從前夏初螢為了討雲飛揚的歡心,每一次見到雲夫人都極為恭敬,淺淺施禮,但這一次,她干脆坐著連起身都省了,淡淡扔來了一句。
有熙瞳在,雲夫人才不在意這些,老眼含著淚,從琪嬤嬤懷中接過了熙瞳,而雲夫人身後的丫鬟,則是又提來了一只小箱子,經初螢過目後,交給了琪嬤嬤。
那箱子中,都是一些價值不菲的玩物,精心收集而來,都是為孩童準備,可見雲夫人的用心程度。
這樣的裝滿金鎖如意等寶物的箱子,雲夫人每一次來都帶一個,可見對孫兒的真真喜愛。
初螢本不喜歡雲夫人,尤其是雲夫人阻撓漣漪和飛峋,她更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但如今,看見雲夫人對熙瞳的喜愛與思念,她的心也軟了一些。
從前,雲飛揚並未怎麼留意熙瞳,除了去接公主回京時看了幾眼,便沒再關注,如今看著那酷似自己的小臉兒,胸口也不自主柔軟了一些。
……這是,他與初螢的孩子。
屋內安靜,除了雲夫人逗弄熙瞳,與之玩耍之聲,便無一人說話。
一屋子的丫鬟們,都忍不住偷眼去看那一身官袍的雲將軍,心中贊嘆雲將軍的氣度,那俊美的容顏、那健碩的身軀,再加上赫赫戰功,難怪那麼多女子前僕後繼。
她們也見過雲飛峋將軍,但與飛揚將軍比,飛峋將軍卻真真不夠醒目、不夠奪人眼球。一邊看著,一張張小臉兒忍不住紅了。
雲飛揚一直盯著初螢看,面色越來越不好,因她竟一句話都不肯與他說,連一眼都未看他。
初螢用安詳慈愛的目光看著那祖孫兩人,突然感覺到周圍氣氛不對。
她回頭看向那丫鬟,面紅懷春的丫鬟趕忙垂下頭去,身子微抖,若是被公主發現自己對駙馬肖想,她就死定了。
初螢看著那略顯慌亂的丫鬟,非但沒生氣,笑了一笑,平添了一絲感傷。
因為她想起了自己在少女時期,當見到雲飛揚時驚為天人,而後便頻繁參加貴婦聚會,只為了捕捉雲飛揚的身影。若那聚會雲飛揚去了,她便使出渾身解數,在不失皇家禮儀的前提下,將所有人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
若雲飛揚沒去,她便轉一圈,早早回宮休息補眠。
可以說,她的少女時期是空虛的,只因除了一個男人,便空無一物;但又是充實的,因日日醒來、夜夜如睡,腦子里滿滿的裝的都是一個人。
今非昔比,兩人最終在先皇的旨意下成了婚,她入了元帥府,後又隨著去了將軍府,她從一個懷春的公主變為驍勇善戰的女將——日日找府中姬妾的別扭,只要她找到了一點,便能將那姬妾折磨得後悔來到這世上。
他對她的作為從來是不聞不問,從前她竟天真的以為,那是因為他在乎她。但如今她知曉,並非是他在乎她,而是他不在乎每一人。
整個將軍府上下的女人,對于他,都是個玩物,一種戰利品。從始至終,他對所有女子,都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
想著,夏初螢長長嘆息,蘇家村,是她人生的轉折。若不是因流落蘇家村,也許她會一直在自己的幻想中,哄著自己去滿足,哄著自己去快樂,一直那麼滿足又快樂的活下去。但如今,蘇家村、蘇漣漪,改變了她,讓她跳出了那可笑的泥潭,擦亮了雙眼,去審視自己從前的生活。
雲夫人見蘇漣漪不在,便趕忙道,「公主,作為臣子,老身有些話不該說,但畢竟您是老身的兒媳,又是老身孫兒的娘親,老身便斗膽說,听老身勸,回家吧,回元帥府也好,元帥府安靜。」
夏初螢覺得好笑,雲夫人的意思,她知曉。說將軍府姬妾太多,人多矛盾多,不回也罷,便回元帥府。但……初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難道元帥府的姬妾少?元帥府的姬妾也不少,只不過不是雲飛揚的,而是雲元帥和他其他庶子的吧。
雲家男子皆俊美,這桃花緣想來也是遺傳的,雲家上下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不對,就沒出過什麼痴情的種。
想到這,愣了下,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對,雲家如今出了個痴情的種——雲飛峋。漣漪也是個好運的,萬綠叢中一點紅就被她踫上了。
想著,忍不住又開始幻想另一個院子兩人能發生什麼,忍不住又笑了。
雲夫人不知初螢想什麼,趕忙道,「公主,您這是答應了?」
初螢立刻收斂了笑意,搖了搖頭。「還是在本宮的公主府吧,這才是真正清淨之地。」
雲夫人不高興了,「公主殿下,您願不願意回,老身不管,但這熙瞳可是我們雲家的血脈,老身必須將熙瞳帶走。」
啪地一聲,初螢重重將手中茶碗撂在了一旁小桌上,讓眾人都僵了一下。
雲夫人也嚇了一跳,從前公主對她也尊重的,當然,她也……對公主過得去。
夏初螢冷冷掃向雲夫人,見對方嚇一跳,其威懾效果達到,便泛起了一絲威嚴的笑容,「孩子還小,離不開親娘,就不勞雲夫人操心了。」改了口吻。
雲夫人口中銀牙暗咬,「公主殿下,看來老身應入宮拜見一下太後娘娘了,想問問娘娘,老身是做錯了什麼,讓公主殿下不肯回家。」
她知曉公主怕太後擔心,一直隱瞞她與飛揚不和之事。說來也生氣,她抓著飛揚問過多次,到底與公主發生了什麼矛盾,想讓飛揚去賠個禮,說個好話,但飛揚卻說不知怎麼得罪了公主,賠過禮,公主不接受。
夏初螢冷笑了兩下,心中暗說,這雲夫人見漣漪那刺頭不在,又開始提老梗,想威脅她。她看起來真那麼好欺負?
「雲夫人想去就盡管去,有些事兒,我們關了門便是家事,開了門便是國事。若您嫌這事兒太小入不得眼,那便盡管去弄大。皇兄那里,早就壓了一些彈劾的折子,某將軍前線作戰卻私帶姬妾,觸犯軍法,皇兄一直為其兜得很辛苦,是應該解決一下了。」說著,伸出縴縴細指,欣賞自己粉紅色的蔻丹。
雲飛揚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了一絲喜悅。
與那直接將他視為無物相比,他更希望她能提到他、想起他,彈劾也好。
雲夫人嚇了一跳,她自然知曉夏初螢口中的「某將軍」是誰,面色一白,咬牙切齒。「公主殿下這話老身便听不懂了,帶姬妾又能如何?戰事不還是勝了?」
初螢冷哼,「戰事勝了,那是邪不勝正,那是我們鸞國兵士的神勇,那是我們皇家祖先的庇佑,難道這戰事,是因某將軍的存在而勝?難道我們鸞國沒了這人便不行?」
雲夫人第一次被金玉公主如此咄咄逼人的質問,婆婆的威嚴掃地,又懼怕公主的威儀,氣得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卻發現,那不爭氣的兒子只是愣愣地看著公主,哪怕對方絲毫未看他一眼。
「但……飛揚也是功不可沒。」雲夫人氣得有一些顫抖,琪嬤嬤趕忙上前,怕這雲夫人一生氣,將懷中的熙瞳扔了出去。
其實大可不必擔憂,雲夫人就是將自己扔出去,也是不舍得將熙瞳扔出去。
初螢嘆氣,用一種哀其不幸的眼神,更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憐憫地看著雲夫人。「雲夫人寇氏,你為元帥夫人多年,難道不知軍法、不知軍紀?軍紀便是軍紀,與勝敗無關。難道我們鸞國會因戰敗而去懲罰將軍、因勝利而無視軍法?你我婆媳多年,有些感情還是在的,別試圖觸踫本宮的底線,那是你承擔不住的。」
雲夫人又怒又怕,一則是對方身份確實尊貴,二則是自己兒子不爭氣確實被人拿了把柄。憤怒地一口氣沒上來,腦袋一懵,身子搖晃了兩下。
一旁的琪嬤嬤趕忙上前,從雲夫人懷中搶過熙瞳,而雲夫人身旁的丫鬟也趕忙上前扶住雲夫人。
夏初螢疑惑地轉頭去看雲飛揚,只見對方那雙敏銳的鷹眼從始至終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把他母親快氣暈過去,他都沒表現出絲毫憤怒。
「呵呵……哈哈哈……」
雲夫人嚇了一跳,這公主怎麼突然狂笑了起來?她……她要干什麼?
雲飛揚也是不解,她為何看了自己一眼就笑了起來?有什麼可笑?是他什麼地方出丑?想著,低頭去看自己衣著,並未有什麼過失。
夏初螢第一次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門口,縴手輕扶著門框,抬頭看那越來越濃的烏雲。
與這壓抑的天氣相反,她的心,確實豁然清朗!
因為這一刻,她真真看懂了那個男人,那個曾經讓她牽腸掛肚、魂牽夢繞多年的男人,那個在腦海中伴隨她度過少女時光的男人。
他是個真真冷血的!
他不在意自己兒子,從未表現出過絲毫父愛!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母親,自己母親被人氣得發暈,他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
她終于知曉為何金鵬大將軍少年有為!為何金鵬大將軍戰無不勝!
試問,如此心冷、如此自私、如此涼薄之人,怎會被任何情緒所牽絆!?他永遠是冷靜判斷,不受為何蠱惑、影響,永遠突破各種誘惑,做出最明智的決定。
作為一名將軍、一位戰場指揮,他是成功的!前後百年,也許不會再出現一名能趕超他的英明將領!
但作為一個人,他卻是失敗的、殘缺的、不全的,他沒有七情六欲,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喜怒哀樂,他也是可憐的。
突然大雨,夏初螢心情卻大好,多年的心結總算是解開,從今往後,她不恨了。
她如今的下場,並未是雲飛揚造成的,而是她自己!她懵懂無知,不去真正了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一意孤行、全憑幻想。
她嫁的不是金鵬大將軍,而是她心中的金鵬大將軍。
如今,她心中的金鵬大將軍已死,這一場夢,可以放下了。
慢慢轉過了頭,夏初螢笑意盈盈,不若剛剛那般橫眉冷對,「熙瞳玩了好一會,此時也倦了,琪嬤嬤,帶熙瞳去休息吧。」聲音恢復了柔和。
「是。」琪嬤嬤抱著熙瞳看了一眼雲夫人,轉身離開。
雲夫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看向琪嬤嬤遠去的身影,想說什麼,卻不敢說;想怨什麼,又不敢怨,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子被帶走。誰能想到,大兒子自立府邸,二兒子長居兵營,元帥與她夫妻幾十年相敬如賓,她全部的指望與生命便只有這個孫子。
多少次,她因想孫子徹夜難眠,唉聲嘆氣,難道……就沒有辦法讓她與孫子在一起?
初螢看了一眼頹然的雲夫人,心中竟難過了下。
與蘇漣漪在一起的多年,她被其感染了心善,竟對雲夫人有了憐憫。畢竟,雲夫人還是熙瞳的祖母,是一個真心為熙瞳好的女人。
「雲夫人,想來你應該听元帥說了,漣漪被封商部尚書一事。」初螢慢慢踱步,在雲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雲夫人收起了頹然,想到那蘇漣漪就恨得牙癢癢,但那蘇漣漪平步青雲,如今連元帥都不敢輕易得罪,何況是她!
兒子不在身邊,孫子見不到,兒媳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與她硬踫硬的女子又被仿佛金佛鍍身,難道全天下都與她作對,不讓她好受?
「听說了。」一瞬間,雲夫人好像老了十歲。
初螢淡淡一笑,看向門外瓢潑大雨,「剛剛在門外,您應該看到馬車了,此時前院廳堂,坐滿了朝中權貴,苦等漣漪。有些事,要學會放過自己,既然無法改變,就要學會放開。」她說出雲夫人听,也是說給自己听。
雲夫人沒說話,緩緩閉上了眼,心中哀嘆。
「你們說漣漪出身不好,如今她名入皇家,身份尊貴。你們說漣漪母家無勢,但如今她實力眾目睽睽,根本不用借用他人之勢,誰贏誰敗,已成定數。還勞煩雲夫人,回去勸勸元帥,再這麼僵下去,吃虧的不一定是誰。」初螢繼續道,端起了一旁茶盞。
雲夫人面如死灰,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身為一品誥命,竟有一天如此灰頭土臉、一敗涂地。
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娶了公主,從前還對她尊敬有加,如今卻突然大變,將她壓得無法喘息。二兒子雖不是娶公主,但那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將來也不會順從她。
初螢抿了一口茶,繼續道。「如今漣漪在公主府小住,想來也不會太久,皇兄答應了賜婚,母後也提過此事,這幾日便會下旨賜婚,到時候,飛峋定然立府,而漣漪也會搬去。」
雲夫人頹然,未語,只當公主是在繼續施壓。
雲飛揚一直未語,愣愣地看著夏初螢,弟弟和誰成親,與他無關,他也不在乎。
初螢看著一旁的雲夫人,卻幽幽嘆了口氣,「漣漪走後,這府中也清淨許多了,若是雲夫人有時間,可以多來走動一下,畢竟,熙瞳也是……很喜歡祖母的。」
雲夫人一愣,沒想到峰回路轉,竟會如此。
她現在也不顧及飛峋到底和誰在一起了,一是因那蘇漣漪也不算拿不出手,二是……就如同公主所言,她也阻攔不了那蘇漣漪。
她沒想到的是,公主竟然主動邀請她前來,她……可不可以天天來,日日見孫子?
初螢自是看出雲夫人的想法,她的笑容少了之前的凌厲,聲音也柔了下來。「婆婆要掌管元帥府,事物繁忙,否則,李夫人便是搬來公主府住上一段時日,也是可以的。」
「真的?」雲夫人大為感動,因為剛剛的驚嚇,更是覺得此時金玉公主對她有無比的恩惠。
初螢點了點頭,大棒加甜棗,最為有用。
「太好了,那老身便多謝公主了。」想到孫子,雲夫人又有了力氣。
「不要這麼說,您是熙瞳的祖母,來照看熙瞳是自然。」雨漸漸小了,陰沉的天空逐漸放亮,但那烏雲還未散去,想來隨後還會下。「李夫人,本宮便不留你們,趁著雨停,回府吧,否則一會雨再大,行走不便。我們來日方長,等回頭府中清淨了,本宮日日敞門歡迎。」
李夫人見金玉公主做了承諾,便也不再糾纏,起身告辭。
在臨走之時,雲飛揚卻突然停下,「初螢,我們談談?」
夏初螢看了一眼雲飛揚,突然覺得鼻尖一酸,初螢……她多少次希望雲飛揚這麼稱呼她,但無論是初相識還是最後的分別,他都是以「公主」相稱。
「你,」初螢轉過身去,扯動嘴角,「再說一次。」
雲飛揚一愣,不懂夏初螢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又說一次——「我們談談……」
「前面那兩個字。」初螢打斷了他。
飛揚皺眉,「初螢……」
「好了,」初螢笑了,當再一次轉身之時,哪有紅眼圈?哪有淚痕?唯有釋然的笑,「可以了,結束了,我也……對自己有了個交代了。」
雲飛揚不解,「什麼意思?」
初螢垂下了眼,聲音突見陌生,「本宮累了,將軍回去吧,玉翠,送客。」說完,一個眼神,邊有丫鬟上前扶著初螢,向里室而去。
有丫鬟上前,恭敬對雲飛揚伸手,「將軍,請。」這丫鬟,正是初螢口中的玉翠。
雲飛揚皺眉,最終一甩袖,隨著雲夫人出了院子,離開了公主府。
豪華的房間,琪嬤嬤輕手輕腳小心進入,怕打擾公主的休憩。
「熙瞳睡了?」初螢的聲音突然道。
琪嬤嬤一抬眼,見公主非但沒小睡,反倒是坐在臨窗的榻上,透過刻意留下的一條縫隙,觀賞雨景。
「回公主的話,睡了,」琪嬤嬤又道,「公主,您面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來……」
「不用,嬤嬤也下去休息吧。」初螢未回頭,一直觀望雨景,不知在想什麼。
「是。」琪嬤嬤答應後,輕輕退了出去,將門小心關好。
初螢幽幽地嘆一口氣,將手慢慢放在了自己月復部,那傷口之上。
……
蘇漣漪幽幽醒來窩在某人溫暖的懷中,那堅實的肌肉無比彈性,如同真皮沙發一般,帶著男性特有得一股味道,令漣漪有一些著迷。
她醒來第一眼,便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看著她,滿是深情。
「下雨了。」她笑著道,很開心。
為何開心?可不是因為得到了雲飛峋的身體。
讓今日她做這種決定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幾日雲飛峋的眼神——復雜!矛盾!
雖然她未直接問出口,卻已猜到,飛峋心中定然有事,他一直在抉擇。她不知道他在抉擇什麼,此番,她在安他的心,讓他踏踏實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讓他看出她對他的心意。
如今看來,她成功了。
她已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從今日開始,隨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結果,她都能坦然相對,問心無愧。
「是啊,下雨了。」飛峋的聲音無比溫柔,懷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最心愛的人,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一般幸福與滿足。
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頭,至于那件事,他已經做了決定。
她為他,做的太多,如今,他也要為她而做。
「我要起床了。」漣漪一邊說著,剛想掙扎著起來,卻又被一只溫暖強壯的手臂拽了回去,重新塞入懷中。
漣漪心中甜蜜得緊,若是在現代,非要去糖尿病科掛個號不可。「兩天之後我們詳聊吧,這兩天我忙得很,尤其現在,我們打賭,現在公主府擠滿了人,皆是朝中群臣。」
雲飛峋愣了下,而後笑笑,「是啊。」
「所以,起床!」漣漪笑著,推開飛峋,起床。卻想起自己一絲未掛,面紅心跳,「你轉過去,不要你看。」
雲飛峋點頭,「好。」說著,便乖乖地轉了過去。
漣漪趕忙傳好了衣服,兩人洗漱整理,連飯都未用,便分開各自忙碌。
漣漪,自是去前堂招待一些訪客,而飛峋,則是在公主府下人的引領下,由後門出,上了馬車,直奔皇宮。
雨,又下了起來,瓢潑大雨。
經侍衛通稟,有了皇上的召見,雲飛峋一步一步,進入皇宮,穿過碩大的廣場,經過威嚴的金橋,直奔御書房,從容不迫。
他拒絕了太監拿來的簑衣,就這麼穿著青紫官袍,走在大雨中,仿佛想冷靜一般。
御書房內,香煙氤氳。
夏胤修坐在御書案後,唇角勾著一抹勝利之笑,「你決定了,回歸?」
御書案前,一灘水,被淋成水人一般的雲飛峋卻無絲毫狼狽,脊梁挺直,「是。」
「哈哈哈哈,」夏胤修站起,繞過御書案走了過來,「好,飛峋,朕果然沒看錯你,那個位置,朕一直為你留,整個鸞國,怕是整個天下,那位置只有你一人能勝任。」
面對如此夸獎,雲飛峋面容卻未變,一派冰冷,就如同他周身的水滴一般。
「歡迎你回歸,朕得影魂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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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床戲……咳咳,雖然不夠火爆,但丫頭已經盡力,這幾千字床戲,丫頭寫了整整五個小時,以至于現在還沒校對完,有錯別字,請體諒下,一個小時之後校對完,修改上傳。
今天真真寫了整整一天,如今,公主的心思已表,飛峋的身份揭露……丫頭瞞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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