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宴結束後,出了皇宮,出宮的貴婦們陸續上了自家馬車,一上馬車陸青鸞便如一只發了狠的狼,猛沖至蘇紫衣面前︰「蘇紫衣--,我絕不會放過你!」
蘇紫衣輕聲冷笑,往前一探身子,甩手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直接將陸青鸞打翻在地,在蘇默珊和蘇玲緋下意識的驚呼後,蘇紫衣冷聲說道︰「陸青鸞,就你剛才直呼本郡的名諱,本郡就可以治你的罪!但是這一巴掌,是替陸老太君打的!」
「你--,」捂著半張火辣辣的臉,陸青鸞趴倒在車板上,不敢還手卻又不肯示弱︰「你冤枉我不曾盡孝!害的我舞未跳成,你--」
「冤枉你?」蘇紫衣冷哼一聲,上前蹲下,一把抓過陸青鸞的衣領,在四目相對之際冷冷的開口︰「你知道陸府大門往那邊開嗎?你知道陸老太君的痣是長在左臉還是右臉嗎?你知道陸老太君現在病成什麼樣子嗎?你知道陸老太君最喜歡吃什麼、用什麼嗎?冤枉你?!」
厭惡的將陸青鸞推開,蘇紫衣心中怒火翻騰,冰冷的眸子里透著如刀般的寒意,對于陸老太君,蘇紫衣總有種割不斷的情義,十年的祖孫之情,早已在蘇紫衣心頭根深蒂固,縱使明知道陸老太君此刻已然恨她入骨,卻仍忍不住在莫伊和鈴兒的話語中在意著老太君的消息。可這個本該關心她的嫡孫女,卻沒用一分心思。
深吸一口氣,蘇紫衣冷冷的撇了陸青鸞一眼,視線在陸青鸞防備的臉上劃過,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武功,怕是不會這麼不敢反抗吧!那個六皇子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思緒飄到宏皇帝今天的決定上,不知為何,宏皇帝今天的舉動,總讓蘇紫衣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轉身重新坐回座位上,袖中的手一翻,皇太後送的那只簪子,便自袖兜里滑落。
簪子掉落在車板上的脆響,讓蘇玲玉、蘇玲緋和蘇默珊都視線緊張的集中在那簪子上。
那麼緊張的眼神,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這三人都知道這個簪子的意義!這就好辦了,蘇紫衣伸手將簪子慢悠悠的撿了起來,焦灼在簪子上的三道視線也片刻不離的跟著簪子移動!
這個簪子除了通體翠綠,便沒什麼特別之處,唯一的花紋,便是簪子上每隔一段就刻著一個數字。
「這簪子上刻的是什麼?」蘇玲緋故作不經意的問道,眼里的希翼卻泄露了她的期待,就連一旁的蘇玲玉也忍不住一身緊張的豎耳聆听。
蘇紫衣心里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這簪子上刻的分明是阿拉伯數字,是蘇紫衣小時候藍月儀教給她的,當時藍月儀教給她的東西五花八門,但卻並不適用,加之藍月儀千叮萬囑,不可以在人前用她教過的東西,所以這些東西都被蘇紫衣當成關乎親情的記憶,印在腦海,刻在心里,卻一直未曾在人前用過,也並未在意別人是否認識,如今看來,很可能除了自己,便沒人認得這簪子上的數字了。
「是些花紋吧!」蘇紫衣輕聲說道︰「不過是個琉璃簪子,皇太後倒是鄭重其事,像是個寶貝般送出手!」
「這當然是寶貝!」蘇玲緋揚聲說道︰「你不知道嗎?先皇說過,這琉璃碧玉簪是我大夏朝的命脈!據說里面……」
蘇玲玉輕咳了一聲,蘇玲緋隨即噤聲,臉色復雜的看了蘇玲玉一眼,轉身不再言語。
蘇紫衣見狀嘴角一勾,轉身將琉璃碧玉簪塞到了蘇默珊手里︰「在我眼里,不過是個琉璃簪子,就送給妹妹了!」
「啊--」三人同時驚呼,連蘇玲玉都忍不住驚嘆出聲!
蘇默珊更是詫異的看著手里的簪子,顛了兩下差點沒拿住,手忙腳亂的抓了幾把才將簪子捧在了手里,痴痴的看著手里的簪子︰「先皇說過,將來整個天下,最有錢的人便是這簪子的主人……」
「先皇也說過,這個簪子是屬于茹婉郡主的,是茹婉郡主身份的象征!」蘇玲玉說完,悠悠的嘆了口氣,轉身不在看那簪子一眼。
「除非你把茹婉郡主的封號也一並給我,否則我是不敢要的!」蘇默珊嘟著嘴說完,便將簪子塞在了蘇紫衣手里。
原來如此!蘇紫衣若有所思的盯著手里的簪子,坐在車角的陸青鸞也一臉陰冷的盯著那一抹碧綠。
坤寧宮內--
宏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沉聲問道︰「母後何以將琉璃碧玉簪當眾送給那茹婉郡主?」
「這麼多年我們都未能參透其中的奧秘,許是因為這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現在想想,當年哀家的妹妹臨死之前,能將這簪子送給哀家保管,待那茹婉郡主及笄後再行交付,必然也吃準了我們猜不透這簪子的含義,才會如此放心托付!」皇太後慢悠悠的開口道。
「母後是認為朕沒有能力保住大夏朝江山嗎?」宏皇帝語調中帶著一絲冰冷。
「怎麼會!」察覺到宏皇帝的怒意,皇太後接著道︰「哀家也知道!先皇說過這琉璃碧玉簪身系大夏朝命脈,如今的大夏朝在皇帝的治理下盛世太平,沒有了這碧玉簪興許更安全,可這碧玉簪是當年哀家的妹妹當眾托付給哀家的,若哀家不予歸還,天下的人會怎麼看哀家,怎麼看皇室?」
「所以你當眾將碧玉簪還給蘇紫衣,再對外聲稱這碧玉簪是開啟一個寶藏的鑰匙,必引得天下有心人奪寶,如果蘇紫衣丟了碧玉簪,便是遺失聖物的死罪,不遺失也躲不過這麼多奪寶人的明槍暗箭,只要蘇紫衣死了,這個世上怕是再沒人能參透這碧玉簪的奧秘,既能保證皇室臉面,又能讓那碧玉簪形同廢物,母後真是好計謀!」宏皇帝沉笑著道,眸中的冷意更甚,隨即起身負手而立︰「母後就不怕事有遺策,被有心人破了這碧玉簪的秘密?」
「怎麼會!」皇太後臉上笑容有些僵硬︰「皇帝如不放心,大可著人假扮盜賊,伺機碎了那簪子便是!」
說話間,門外進來個太監,躬身道︰「六皇子求見--」
皇太後本就無意繼續話題,便也不看宏皇帝的臉色,直接道︰「宣--」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給父皇請安!」段凜澈簡單施禮,便順著皇太後的示意站起身子︰「孫兒是來給皇祖母拜壽的!」說完自袖兜里掏出個精致的禮盒托了上去。
「哀家還納悶呢,怎麼在大殿之中沒見著你,還道你是將哀家忘了呢!」皇太後笑著道,接過禮盒便隨手放置一側。
「孫兒豈敢!」段凜澈再次躬身施禮,眼里多了絲懊惱,被那蘇紫衣一氣,便離了大殿,竟然忘了這茬,別說那段千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自段凜澈進來,宏皇帝便一言不發的看著他,這個兒子領軍有方,也是一名殺場悍將,在軍中威望一直很高,如今卻為了給皇太後祝壽,自願卸下兵權,明明也是打壓太後一族的,卻能做到這一點,看來這個人選非他莫屬了!
「凜澈,茹婉郡主手中現握有琉璃碧玉簪,此物涉及社稷,朕命你著人保護茹婉郡主的安全,不得有誤!」宏皇帝負手對段凜澈道,冰冷的眼神自皇太後微變的臉色上一掃而過。
宏皇帝母妃難產而死,早年寄養在皇太後膝下,皇太後之子夭折後,宏皇帝成了太子,聖祖皇帝駕崩,宏皇帝繼位時才十歲,朝中大局一直是皇太後把持,宏皇帝成年後,借用各種手段打壓了皇太後的母族,才得以將大權回籠,在此之前整整做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所以對皇太後,宏皇帝一直有著很深的防備!
「兒臣遵旨!」段凜澈躬身領命,眸子里閃過一份了然,起身與宏皇帝一同離開了坤寧宮。
看著宏皇帝走遠的背影,皇太後不覺喃喃自語︰「哀家已經應允汾陽王將茹婉郡主許配給寒扉了,他竟然讓那段凜澈去保護茹婉郡主的安全,難道儲君之位,皇帝心中已有定論?」
「太後,那真的琉璃碧玉簪,我們是不是應該……」太監林蔭剛要再說,被皇太後一眼瞪了回去。
馬車上--
知道手里的這個簪子竟然代表著如此大的利益,蘇紫衣沒有半分欣喜,反而覺得手里多了個燙手的山芋,這樣的東西當眾送到自己手里,只會給自己徒增禍事,只怕明里暗里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更多了!
早知道這簪子有這麼多的利益,自己就在皇太後賜簪之初,就‘失手’碎了它了!反正這是物歸原主的簪子!帶著一絲懊惱,蘇紫衣悠悠的嘆了口氣。
陸青鸞嫉妒的看著蘇紫衣把玩在手里的簪子,冷笑之余,自袖兜里掏出一個紙包,這紙包里的迷藥,足夠蘇紫衣瘋癲痴傻一個時辰了!
用手一戳,將紙包揉爛,一股帶著清涼的香味,慢慢的在馬車內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