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冥途 第四章 人餌釣尸,技藝通曉

作者 ︰ 貧瘠叮當熊

蜿蜒曲折的寬廣長河,仿佛一面狹長晶瑩的鏡面,蔓延到百米外的水平界外,清澈粼粼的波光,化作一條漫長的分界線,將這片大地分為文明和蠻荒的兩面。

北面的盡頭是冰雪覆蓋的原始曠野;而南面沿岸則是一片片氣候溫和、土壤濕潤的平原,各個種族——其中大多是人類,自然落戶在這一方,數百年來,一個個拓荒點被相繼建立,形成一面**而又相織的網絡。

可惜,這最後一份淨土,也開始了淪陷。

按照魔獸世界的劇情,被燃燒軍團復活的巫妖王耐奧祖,早已化作流星投射到北極深處,它通過復活諾森德多年積攢的尸骨積攢力量,先是悄然覆滅了一個古老的蛛怪王國,一步步將整個冰川冰冠淪成天災的堡壘。接著又派遣手下前往東部大陸,散布天災瘟疫禍害洛丹倫王國,引誘出一位年輕的王子前來,最後兩人將在這冰天雪地中,圍繞著一柄魔性的巨劍,用陰謀和復仇,進行一場宿命的相逢。

這些恢弘的史詩與傳奇,離現在的羅夏太過遙遠,此刻的他,無暇關心這些,正將全身心的精力,忙在另一件事——釣魚上。

常人釣魚,是用木制的魚竿,加以蚯蚓昆蟲為餌,釣取一只只鮮活的大魚。而羅夏,則不同。

他此時正站在圓木平鋪的小橋中間,這座橋規模不大,左右寬三米、算上兩端扎根泥土的木樁,也不到二十米遠,但這是方圓數十里間,唯一一座連接南北兩端的通道,也是他的「魚竿」。

有了魚竿,那麼自然不會缺少誘餌,他就這麼孤零零站在橋上,眺望著遠方郁郁蔥蔥的衫林,悠然愜意的欣賞著小橋流水、松雪山林的別致風光,毫無饑餓引起的倉皇和長時間等待的焦躁。

他兩手空空,單人成影、又細皮女敕肉,正好是「魚餌」的不二人選。

遠方忽然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帶著陣陣「  」的骨骼松動聲,丘陵中漸漸走出七八個黑點,如同林間忙碌了一個上午的山民隊伍,集結著回家休息,不過隨著距離的靠近,一股腐爛的惡臭迎面撲來,露出了來者的猙獰真容。

兩只面容潰爛的食尸鬼,半爬半跳的前進,它們的身旁,六只背負斷木的骷髏牛馬,一步步蹣跚前進。

羅夏遙遙望過去,不僅毫無膽怯之意,反而微微一笑。

魚兒上鉤了。

不同于依靠顱內亡靈火焰感應生機的骷髏兵,食尸鬼從某種意義而言更類似變異的活尸,雖然視力模糊,听力微弱,但嗅覺卻得到了驚人的提升,一些種類的食尸鬼甚至能利用嗅覺破除盜賊的潛行、法師的隱形術。

正是依靠這種能力,這兩只怪物在數十米外就嗅到了羅夏的活人氣息,略微僵滯了片刻,就陷入了狂熱的狀態,轉眼間拋下了艱難挪動的白骨僕從,如離弦之箭沖了過來。

天災軍團的食尸鬼可不像生化危機的遲緩喪尸,它們的肌腱被瘟疫侵染,反而變異的更加彈韌,讓它們能夠以猿猴一般跳躍,速度更甚一般人類的慢跑。而且由于亡靈體質不存在疲憊和痛覺,在肌腱被高強度的運動崩裂前,它們都能保持一種均勻的速度,雖然不會爆發,但也不會消減,足夠和獵物進行一場漫長的追逐游戲。

這兩只緩慢爬來的怪物見一個活人站在前面的橋上,立刻發出嗚咽的喘息,泛黃的齒間滲出腥臭的口水沖了過去,只是連蹦帶跳踏上木橋的邊角時,支撐橋身的木樁後面忽然閃出兩道攔截的黑影。食尸鬼本能嗅了嗅,立刻判斷出「次等食物」的身份,面對另一邊鮮活人肉的誘惑,不理不顧的繼續沖了過去。然而就在下一秒,只听得到連續兩聲刀劍撕破空氣的輕鳴,兩顆腐爛的頭顱就刀光卷向天空,噗通兩聲沉入一旁清澈的河流中。

而直到此刻,按照既定程序行事的馱運骷髏,才姍姍來遲,而這些更加脆弱的白骨構裝體,面對兩名凌厲狠絕的尸姬,三五秒之內,就被毫無懸念的斬殺殆盡。

羅夏冷眼望著事情的發展,等到所有的死靈都滅絕後,才低下頭,翻開自己的輪回之書,嘀咕道︰

「第八次了,差不多要完成了吧……」

他又不是對亡靈趕盡殺絕的狂熱聖騎士,之所以花時間埋伏設計這些怪物,僅僅是因為方才輪回之書突然跳出來的任務。

「觸發支線類任務

名稱︰除惡務盡

內容︰

條件1︰殺死林間的伐木食尸鬼小隊。

條件2︰燒毀伐木場內不死族囤積的木料,減緩它們基地的建造進度

條件3︰殺死伐木場的不死族,並確保詛咒法師學徒‘席勒.科恩’死亡。

獎勵︰每完成一項,獎勵生存點數500點;完成兩項,額外獎勵青銅下位卡片一張;三項完成,將獲得「弗瑞登一家」的感謝。

失敗懲罰︰每失敗一項,將扣除生存點數1000點,全部失敗,將額外懲罰生存點數1500點。」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支線任務,是他在清完第一次所發現的伐木小隊時出現。如果之前不清楚生存點數到底有什麼用的話,羅夏還可以考慮怯戰逃避,但既然已經知道這種東西與自己的小命直接掛鉤,他再怎麼左思右想,也只得放棄依靠尸姬保護直接前往往小鎮的方案,想辦法完成這些忽然蹦出來的任務。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個艱難的選擇,間接救了他一命。

通過任務的隱晦暗示,原地圖上的那座伐木場顯然已淪陷,並且成為了不死族儲備木材的倉庫,曾經的伐木工們死後感染成食尸鬼,被幕後的指使者劃分為一支支小隊,沒日沒夜的辛勤勞作,這也正是羅夏從山腰所見的林間狼藉的由來。

羅夏又不是主角光環護體的位面之子,自然不會蠢到深入敵穴,直接沖進伐木工廠討伐成群結隊的敵人。尸姬雖然身手不凡,但終究只有兩個,面對人海戰術的沖刷,就算能以一敵十,所向披靡,可後面的羅夏本人只是未經任何強化的普通人類,一旦她們被牽制住,恐怕一只不懼子彈穿透的骷髏兵就足以追的他滿地亂跑。所以經過遠處的觀察和反復考量後,他采取了「守株待兔」的策略。

這些以小隊為編制的亡靈,既然是作為不死族的伐木工活動,那就說明亡靈勢力是需要完好的木料。而總所周知,木材這種資源,無論是用來修房築屋,還是燒柴添火,都十分忌諱潮濕蟲蛀,須放在干燥的地方儲存。而這些怪物要往返于伐木場,自然不可能直接淌過這條寬敞的河水,只能從這唯一的小橋通過。

而且食尸鬼的伐木效率雖高,但它們感染病毒萎縮後的身材太小、僵硬的雙臂也無法彎曲,行走時更是有著四肢著地的習慣,所以親自無法扛著大量木材跋涉,只能讓動物白骨的骷髏馱運配合。而小隊的配制大多是兩只食尸鬼和七八只馱運骷髏,這也代表著,所能承受的載重量極限不會超過十根原木。

換句話說,即便算上路上行走的時間,每一支伐木小隊,無論如何也會在四五十分鐘內返回伐木場一次。

而羅夏則正是利用這份時間差,孤身站在這道小橋上用自己做誘餌,安排兩只尸姬躲在橋墩後面攔截暗殺,結果等了不到四十分鐘,就將這余下的八支小隊屠戮殆盡。不僅快捷便利,還省去了進山面對幾十條雜亂無章路線的追蹤麻煩,何況其中幾支食尸鬼隊伍並不在林間伐木,而是在存放木料後重新趕來的路上,一去一來時間拖的久了,要是被伐木場的敵人發覺了不對,召回所有隊伍嚴陣以待,又是一樁令人頭疼的事情。

「咦……這是?」羅夏攤開輪回之書,確定條件一的任務顯示完成後,忽然發現除了獎勵的五百點外,還有接近兩百點的額外收獲,仔細一看,卻是擊殺這些怪物後的零星獎勵。每一只食尸鬼給了十五到二十點的單獨獎勵,骷髏則平均只有五六點,看來根據實力的差異,獎勵也有細微的不同。

讓他錯愕的,卻並非積分的增長,而是三張多出來的卡片。

「技巧卡

伐木︰

可以讓冒險者直接獲得等同于「喬.弗瑞登」的伐木技巧。

使用條件︰頭腦清晰,四肢健全。」

剩下的兩張卡片也大同小異,只不過人名分別是「泰迪.弗瑞登」、「荷爾.弗瑞登」。

「看來所謂‘弗瑞登一家’就是指的伐木場的原主人咯……沒想到殺死怪物還有幾率獲得它們生前的技藝。」羅夏理解地點點頭,面上忽然露出尤有余悸的難看表情,最後盯住那使用條件的說明看了數秒,終于還是選擇了當初使用。

或許是上次激烈的反應,確實只是因為青銅等級的物品有些超出普通人的承受極限,又或者技能卡片原本就比那種純粹的知識卡更加溫和。羅夏只見得一縷淺淺如晨曦的微光從他手上綻開,繼而如有靈性一般浸入他的眉心,然後腦海中閃過一些古怪的記憶,仿佛遺忘了很久的往事,在這一刻忽然因為刺激而激發出來,有種豁然開朗的離奇滋味。

沉浸了片刻後,他才睜眼回過神來,眸中隱隱浮現無數流轉的片段,最後一一化作本能細微的記憶銘入身體。他悠悠嘆息一聲,然後「鏘」的一聲抽出一旁子腰間的太刀,轉身步行到一棵挺拔的杉樹前,雙手笨拙的捏住刀柄,刀身斜空,姿勢如同橫握一把斧頭,砍了下去。

「 — — ——」

粗糙堅韌的樹皮登時被刀鋒斬擊,發出艱澀的悶響,連續三刀下去,一人合抱的杉木樹干立馬皮開內綻,露出不到一寸的淺淺鑿痕。

見此情景,羅夏挑了挑眉毛,活動了下手腕,反而頗為滿意。樹未斬開,並不是技巧拙劣的緣故。一來他獲得的只是用斧伐木的經驗,用修長輕薄的太刀不相匹配;二來艾澤拉斯畢竟是魔幻世界,即使是毫無力量的平民,其實體質也超過了現實世界大部分的特種兵,相較而言,他的身體實在太過孱弱,所以就算連續三次沿著細微的木理圓紋,也無法深入木心。

最重要的是,這看似簡單的三次砍伐,切口如一線重疊,深淺卻不一相同,這其實是羅夏分別運用了三種不同技巧的結果。技巧卡片所蘊含的經驗記憶並非流水線上的統一產品,而是隨著原主人生前的能力來源各有不同。比如「喬.弗瑞登」天生蠻力,作風粗暴,但也技巧最差;而「泰迪」心思靈動,砍伐更為輕盈快捷,「荷爾」作為伐木場的嫡系子孫,所掌握的細節技巧最多。

「這簡直是一切天才的克星啊……」羅夏忽然嘆息一聲,對無限空間的偉力有些嘆服。這種傳承他人經驗、習慣的能力,直接讓原本現實存在的「天賦」這一欄鑄就的鴻溝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即便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農夫,獲得了諸如「哲學」、「數學」、「歷史」之類的技能卡片,姑且不談運用的智慧,單以學識和經驗,就不遜色與他人十數年如一日的辛苦積累,只是無法推陳出新,達到原主人尚未企及的地步罷了。

等他處理完散落的尸體,確認沒有任何遺漏之後,便直接帶著兩名尸姬朝著伐木場的方向前進了過去。他盡管為人謹慎,喜歡謀定而後動,但到了關鍵時刻,卻更傾向于正面解決麻煩,這正是兵法「以正為主,以奇為輔」的道理。若是一味躲在背後暗算陰謀,最後總會遇到無法繞開的挑戰,到時束手無策,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更何況一個地處荒僻的伐木場能有多少居民?拋去無法被轉化的婦孺孩童,他已經殺死了整整十八只食尸鬼。就算這個世界背景類似西歐文化,山野間有著多戶人家聚居的風俗,剩下的怪物也絕不會超過外出的總數。畢竟這只是一個采伐木材的臨時倉庫,山間的食物資源有限,養不起太多的人口。

「不過……那里剩下的應該就不再是民兵之類的低級角色了,至少那個任務中提到的‘席勒.科恩’,可能就是死靈法師之類的職位,只是不知道實力究竟怎麼樣,應當不會有多強,不然不會被指派到這地方……」

羅宇這樣想著,向著那隱約可見的院落一角,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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