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冥途 第九章 英雄戰場,魍魎擋道

作者 ︰ 貧瘠叮當熊

首先升起的,是一道瑩白的燦爛光輝。

仿佛一輪白金色的太陽,從遙遠的人類軍陣中冉冉升起。柔和的白光眨眼間覆蓋上百米的戰線,耀眼得如同海浪一般,隨著距離的綿長反而更加璀璨奪目,卻又絲毫不讓人覺得刺眼,淡淡的漣漪彌散到短兵相接的雙方軍隊,立刻產生了驚人的化學反應。

人類士兵的銀色板甲發出呼應的光芒,士兵們只覺得身體鏖戰一天的傷勢和疲憊忽然盡皆散去,而腳下則是擴散出無數復雜難辨的湛藍符號,如有靈性一般攀附到他們的身上,凝結成一層若隱若現的淡藍色聖力鎧甲。亡者的打擊觸及這層看似脆弱的防護,卻發出一聲聲如擊金鐵的脆鳴。

而作為敵方的天災中,最弱的骷髏兵則因為階位太低,干脆地發出一連串「  」的脆響崩散一地。而隱藏在其中稍微強一些的食尸鬼,接觸到白金色的聖光後也不由發出慘叫,腐爛的身體如同油脂般一點點融化,即便沒有當場淨化,也在失去了骷髏海的遮掩後,被沖上來的憤怒人類士兵斬首屠戮。

剎那間,死靈崩壞,聖光崛起。

施展了「虔誠光環」和「奉獻」兩記聖騎士的範圍大招之後,白色的光輝緩緩消散,一個高大的金發青年被簇擁著持錘而出。

那是一幅的古典騎士打扮,甚至比起歷史的原型更接近那童話虛構的完美,一身厚密而不失神聖的銀色鎧甲,身後天藍色披風隨風翻滾,而令人側目的,卻是那手上幾乎有他一半高度的純白色戰錘。

他慢慢行走在戰場上,銀甲與金色的聖光交織成一團炫絢的光影,如天神降世,掃蕩群魔。

就連士氣低迷的戰局,隨著這名人類將領的登場,亦轉而緩慢卻堅定的攀升起來。在無數狂熱目光的注視下,這個人只是一步一前,儼然如傳說中的戰神一般,單手擎著一米長的金屬重錘,竟如揮舞牙簽掄出一團急轉的銀色光影。銀輝所過之處,無論的簇擁的枯骨還是躍動的尸鬼,轉眼只剩下一地的慘白碎骨和黑色肉糜。

聖光白金的燦爛、 蕩的血液鮮紅、如雪漫飛的人骨,大片大片的白與紅融匯得戰場一片朦朧;而受傷的慘叫、激斗的大喊聲、尸鬼渾濁的低吼、刀刃折斷骨骼與**的遲糙聲音,亦如同一場鐵與血的大合唱,躍動著某位騎士愈發高大的身影。

不同于戰場被壓縮在兩百人口,連百多只骷髏兵都能推死冰霜巨龍的單機游戲;在千萬人殺伐爭斗、屠城滅地法術層出不窮的真正魔幻世界里,能以一人之力,逆轉萬人戰場的頹勢,才算得上是「英雄」。

「終于又熬過去一天……」

見到「己方」兵敗如山倒的狀況,羅夏只是望了一眼,就不再關注。若是在第一天初見的時候,他還真有些擔心這個明顯是阿爾薩斯的主人公大發神威,一口氣覆滅這個天災據點,順帶著把自己拆成碎片。不過這三天的重復經歷,早已讓他明白,從某種意義而言,這位驕傲強大的英雄登場,只是象征著北伐軍戰到極限,不得已撤退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正如他所預料的一般,盡管這位宛如天使降臨的騎士銳不可當,來回間就將骷髏海打出大片大片的空白。而他身後的人類軍隊卻並不乘機前進,反而抱成一團往後並排退去,前排的士兵掩護著隊友進行處理陣亡的尸體和清理戰場,一面抵抗天災一方壓迫式的蠕動推進。

這種你追我趕的僵持局面只是持續了一會兒,就被一連串忽然響起的如雷轟鳴打斷。

「轟隆隆————」

只見北伐軍後方的弓手投射出無數點綴著火焰的箭矢進入骷髏的陣中。那淅淅瀝瀝如細雨的火線掠過之後,繼而骷髏兵涌動的純白潮水中,無數的鮮紅氣浪忽然百花齊放,升騰的爆炸頃刻間炸散了大片白骨,而熾火膠燃起的熊熊烈焰更是化作一面面火牆,阻去了死靈的步伐,讓人類軍隊得以從容退去。

不過艾澤拉斯的文明畢竟以魔法為主,而且**除了附帶的火焰之外,真正造成殺傷性的物理沖擊,對于天災亡靈並不十分有效。畢竟對于只要不被聖力淨化就難以徹底消亡的骷髏兵而言,一輪氣勢沖天的爆炸之後,真正被摧毀的不過是中心被焚毀碳化的十余具骨架。只要後方的亡靈法師出馬,大部分潰亂在地上的零散白骨立刻就會重新召喚起來活蹦亂跳。

不過,直到王子的軍隊成為一粒粒遙遠的黑點,依舊沒有任何死靈法師敢于邁出一步,包含羅夏在內的教徒沉默著低下頭,頗有默契的雙目低垂,靜候著對方的離開。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這些施法者之所以這樣猖獗至此,其實大部分都是靠著通靈塔和不死族「瘟穢之地」的魔力加持,相當于有著永不枯竭的法力之源。但要是遠離了這里,憑借他們這些臨時抓來湊數的新丁真實水平,恐怕沒邁出幾步就會魔力耗盡,隨即被反撲的大軍掩殺的干干淨淨。

這可不是單純的臆想,而是有著血一般的教訓。

據羅夏偶爾與「同行」的交流得知,半個月前雙方剛剛開戰的初期,海尼姆鎮天災據點的最高領導人——巫妖「薩雷丁•莫」,正是因為貪功冒進吃了大虧。當時他輕率所有兵力越塔追擊,結果被北伐軍埋伏已久的兩名傳奇英雄前後夾擊,當初的所有部隊全軍覆沒,就連他自己都被打得粉身碎骨,只是憑借巫妖的不死命匣,三天之後才再次復生,而從此他再也不肯踏出基地一步。不過也正是如此,羅夏才會受到冒充席勒.科恩的無妄之災,被派遣出的黑騎士四處抓壯丁一般逮到,用來填補施法者死絕而出現的空缺。

「嘖……這就是真實版的‘小學生越塔強殺引發血案’麼?」羅夏不由嘲弄地笑了笑,繼而念頭一轉,「不過所謂兩名‘英雄’,一位指的無疑是阿爾薩斯王子,而另一位……多半就是‘那位’了。」

只是他還沒得及整理出一個頭緒,就被一陣「  」的匆忙馬蹄聲打斷,羅夏抬頭望去,只見得正面戰場另一邊的方向,一長條熟悉的漆黑色騎兵疾奔而來,徑直越過大門前的人群,進入了小鎮內部。

見到這些害自己陷入兩難局面的罪魁禍首,羅夏靜立一邊,嘴角卻微微勾勒,心中更是升起一種微妙的幸災樂禍的感覺。

如果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隊散發著行止如一、陰冷肅穆的亡者騎兵,讓人第一眼就心頭發寒畏懼戰栗的話;那麼如今這支名副其實的「殘兵敗將」,拋去那只有在限制級電影才能看到的恐怖殘缺外形,就只會讓人覺得可笑甚至憐憫。

原本好歹有數十名單位的騎士數量已經空了小半,甚至無法形成一個整齊的小隊編制,殘留下來的也大多傷痕累累,殘肢斷臂只是常態,還有部分傷的重的干脆小半個身軀都消失不見,傷口處流淌出一種黑青色的尸油。哪怕羅夏對于亡靈法術一知半解,但也清楚這些死靈造物哪怕經過尸體肢體的修補,也最多只能發揮出七八分的力量了。

而這種慘烈的戰損,卻僅僅是由某名騎士一人鑄造。

似乎為了防止出現某款無雙游戲的割草效應,這個世界的戰爭,反而更類似演義中的虛構斗陣,作戰雙方采取了「王對王,兵對兵」的模式。而由于某位嚇破膽的巫妖閉門不出的關系,能代替他出戰遏制住這位主人公的,也只有這一隊機動性足以匹敵聖騎士速度的黑騎士編隊。

之所以答應同時開闢兩道戰場,其實倒不是某位主人公迂腐守舊。只是若是任由雙方同時踏入戰局,他固然能獨身開闢出一條血路來,而那些來去如風的黑騎士也同樣可以憑借速度的優勢,避開他將身後的北伐軍殺得七零八落。

不過如今看來,由于雙方實力的巨大差距,這種「遏制」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看來……我們的王子殿下怒氣爆棚啊。」想起戰場末尾那位突然踏入左右戰局的青年騎士表現,羅夏一面渡著步子,不覺思考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最少五天最多也不到一周的時間,這支黑騎士小隊就會因為數量減少戰力急劇下降,繼而全軍覆沒。一旦牽制對面高端戰力的力量缺失,騰出手來的阿爾薩斯也就可以帶領軍隊大開無雙。到時候,一旦那位王子不惜犧牲突破通靈塔的封鎖,那麼鎮子里的那位巫妖實力再強,但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有少量不死族雜兵的支持,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一點時日罷了。」

不過,那些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固然令人擔憂,但更要命的,卻是近在咫尺的眼前麻煩。

他被擋住了。

站在他前方的,是七八個零散而立的人類,盡皆穿著紫黑色的兜帽斗篷,或持著法杖、或抱著法術的典籍,雖然各行其是,卻隱然橫站著阻住了他的去路,見他過來,也只是漠然望過來,帶著絕對談不上友好的意味。

似乎麻煩了……

羅夏心里一冷,腦海中不由浮現這樣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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