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只是在逞強,無雙,為什麼要這麼為難自己?」顧朝落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樣地冰涼。愛睍蓴璩
這麼溫暖的房間里,都已經是夏天了,她的身上卻還是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
顧朝落心生心疼,低聲地說︰「你心里在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嗎?無雙,你別忘了,我也曾經差點當了媽媽。」
她說︰曾經。
葉無雙听得心里一刺,忽然眼淚就掉了下來。
其實事情過去還不算很久,只是彼此都不願意提起,所以覺得好像過去很久很久的樣子。
「落落,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
對不起,是我沒能好好照顧自己。
對不起,現在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怕一說出來,就會倒下。
寶貝就要出生了,我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候倒下,寶貝需要我,我知道的。
顧朝落睨了她一眼,「我們之間還需要說什麼對不起嗎?我說過,我是最懂你的人。」
如果有辦法,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出事,因為我們出事,最難過的人,是你自己。
葉無雙點點頭,心里又溫暖又感動。
也許親情和愛情都不牢靠,讓她受盡了傷痛,但是至少,還有友情可以讓她心存感激,不會覺得世界無所留戀。
她會堅強,再苦再累再難受,也一定要撐到把孩子生下來。
——
葉無雙住院之後夏夜就經常忘醫院跑,唐侖也會去,但一般都只是送她或者接她,不會上去。
再說了,上面戒備森嚴,不是誰都能進得去的。
夏夜一直覺得奇怪,那架勢表面上看上去是在看守,可實際上更像是在保護。
她問葉無雙,後者表示她多想了。
那天她要下車的時候唐侖忽然問她︰「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夏夜開車門的動作愣了愣,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她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呢,「你說什麼?」
唐侖眼神飄了飄,聲音卻依舊沉穩,擲地有聲,「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看她?」
「你確定?」夏夜皺起了眉頭,眼神死死盯著他。
唐侖心中情緒復雜,其實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想要去看看葉無雙,只是怕她問起一些事情,也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她。
很多事,也許不是你的錯,也許和你並沒有多少關系,但你就會覺得心中有愧。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很多時候讓你手足無措。
「我覺得我應該上去看看她,很多事,如果她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她。」
「什麼事?」
「這些事我只能告訴她。」
夏夜翻了個白眼,她倒不會覺得唐侖和葉無雙之間有什麼,只是她的好奇心一向來都很重,他這麼一說,她就很想很想知道。
「不說拉倒,那你自己上來,不要和我一起,我先走了。」
說完她飛快下車,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電梯跑去,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唐侖安靜地坐在車里沒有動,對他來說,是自己一個人上去,還是和夏夜一起上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可是對夏夜來說是不一樣的啊!她只是想知道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讓她知道的,她還是想和唐侖一起上去的。
在她看來,葉無雙可能會因為被設計入獄這件事對唐侖有意見,但她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原諒唐侖幾分。
女人都是如此天真,也是如此善良。
可是你看,那個該死的男人,並沒有追上來。
夏夜氣得直跺腳,以她的脾氣,是萬萬都不可能回去找唐侖的,她大概只會頭發甩甩,大步地走開。
心里想著,你愛跟不跟,老娘看你待會兒怎麼面對無雙。
可是也不知怎麼的,在抬腳要進入電梯的那會兒,她的耳邊就有個聲音在說——
你的兩個好姐妹都在情場失意了,你難道還要這麼作嗎?也許你會說這是你的個性,可能當初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希望了那個男人。
可是該讓步的時候就讓步吧,女人最終的目的無非是嫁一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男人,既然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吧。
——
唐侖當然也沒想到她會回來找自己,而且她的表情很奇怪,雖然看上去還是很氣憤的樣子,可偏偏氣憤里又帶著幾分羞赧。
「你……」唐侖從車上下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夜原本想說幾句柔軟的話的,可是一張嘴還是以前的樣子︰「你什麼你,你腳廢了啊,這麼久都跟不上來!」
唐侖一下驚訝,她卻已經轉頭走了。
當然,這一次,唐侖不會那麼傻不跟上去了。
他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夏夜,手上動作極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最後變成了她牽著夏夜的手往前走。
夏夜低著頭一句話不說,臉上已經像是要燒起來似的,心髒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好像一張嘴就要從嘴里蹦出來。
可是,看著十指相扣的兩只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厭煩,反而是深深的,深深的,幸福。
——
葉無雙只知道今天夏夜要來看自己,沒想到她會帶著唐侖一起來,因為以前她都是一個人來的,要麼就是和顧朝落一起。
可是葉無雙知道顧朝落今天有事,所以她更加肯定夏夜是一個人過來。
只是那門一推開,她滿臉笑容地抬眼看過去,卻被先進來的那個人給驚呆了——
是唐侖。
她的臉色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嘴唇緊抿,放在被子上的雙手也下意識地握緊。
夏夜一看她不對,忙想叫唐侖出去,卻被葉無雙叫住了︰「小夜,沒事的。」
她還沒徹底緩過來,但是神智是清醒的。
她只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看到唐侖了,太久太久沒有看到和他有關的人,所以才會在剛剛失態。
現在,她已經好了。
夏夜仔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覺得她是真的不會情緒失控了,這才稍稍放了心,讓唐侖繼續留在這里。
唐侖對著床上的人點了點頭,仍舊如以前一般地恭敬︰「少女乃女乃。」
「好久不見。」葉無雙微笑,也回以點頭示意。
唐侖眼里的擔憂少了幾分,在剛剛來這里的路上,尤其是在決定要上來看她的那一秒,他其實是害怕的。
因為他知道葉無雙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而且就快要生孩子了,萬一自己去了刺激到她,那這後果可不是他承擔的起的!
還好,她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脆弱。
還好,她還是很理智的。
唐侖松了一口的神情葉無雙都看在眼里,她其實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因為夏夜一直在旁邊緊緊盯著她,好像生怕她會對唐侖怎麼樣似的。
過去的事已經都過去了,她不會再去計較,更加不會去傷害任何人。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閨蜜愛著的男人。
夏夜擔心歸擔心,到後來感覺到氣氛融洽,一切正常之後,她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唐侖說過,有什麼事要告訴葉無雙,但是她不能知道。
所以到後面一點,她就找了個借口走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葉無雙和唐侖,兩人相識一笑,他們都知道夏夜為什麼出去。
「你來看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還是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葉無雙直接問。
唐侖看著她,微微蹙眉,「你一點都不恨他嗎?或者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嗎?」
賀氏剛接手的那一段時間里,他真的是忙得焦頭爛額身心疲憊,再加上還有個夏夜,是沒有什麼精力來關心葉無雙。
畢竟,太過關心她,會很奇怪。
只是他一直在等,等葉無雙來問自己關于她被設計入獄的事,關于賀景深突然失蹤的事。
他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知道賀景深在這幾個月里失蹤了!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她來問一句,最後還是唐侖忍不住了。
難道世間真的有那樣淡然的女子,能夠做到隨遇而安?
其實這個問題葉無雙已經不止一次被人問了,之前夏夜也問過她,為什麼這麼淡定,一點都不恨不著急不埋怨。
她當時只是一笑,沒好好回答夏夜,但是今天,她想,該好好回答一下了。
她說︰「唐侖,我真的一點都不恨他,就算我沒有遇到他,沒有經歷這些事,我的人生也不會變的怎麼樣,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也許沒有遇到他,但是我遇到了另外一個……」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皺著眉頭似乎仔細在想能夠確切形容賀景深的詞,最後卻只是無奈一笑。
「也許我會遇到別人,會比現在更悲慘,既然命運這麼安排了,我就欣然接受吧。」
就像當初接受他一樣,我會愛上他,我也會忘了他。
經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
說好的生死與共,也抵不過各安天涯。
「你以為他在做了這些之後會過得很好,如果他沒有呢?」唐侖說得很慢,似乎其中含義很深。
但葉無雙卻怎麼都不願意去多想,只是說︰「也許他良心發現了,對我有所愧疚?」
「少女乃女乃,你冰雪聰明,很多事如果你願意去了解,你一定會知道,也許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樣。」唐侖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