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愛成婚 090

作者 ︰ 黯香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她和蕭梓之間最終沒有結局。

那把傘,是‘離散’的意思。

她坐在台階上,望著天際遙遠的星子,輕輕笑著,想念蕭梓在蘇家小樓擁著她看星星的夜晚。蕭梓,我好想念你靜靜陪我吃粥、為我家拔草的日子。我想珍惜你,彌補你,可是,你不肯給我機會。

我知道,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

她笑著,滾燙的淚珠卻滾落了下來,淌滿她潔白的臉龐,落到婚紗上。

酒店門口,行人來來往往,好奇而感慨的注視著這位被新郎遺棄的新娘,看著她一直坐在台階上,似在等新郎回來接她,又似在哭,在笑,孤身一人。

直到下半夜夜深人靜,酒店門口不再有人進進出出,她才從台階上站起來,拖著雪白的婚紗裙擺往大街上走去。

她走在路燈下,身姿綽約,婀娜小蠻,可背影卻是那麼孤寂。

她一路走,時間仿佛回到了出獄的那個夜晚,她拎著她的舊行李袋,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家。她想見自己的親人,想回家,見到的卻是被查封的小樓和寒紫媽媽離去的消息。

于是她在獄中三年苦苦盼望的心,終于徹底絕望了,死心了。

他們不來監獄探望她,不是因為沒有時間,而是故意不來的。

而這一次,她知道,冷冷清清的蘇家小樓,再也不會有一個蕭梓為她噓寒問暖,為她驅趕寒冷和孤寂。那抹暖陽,已從她的世界里驟然抽離,只余感傷。然而她只能微笑著去面對,不能哭。

因為蕭梓不是故意離去的,他只是很累,很累,需要卸下一些擔子,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小姐,需要打車嗎?」出租車司機朝她靠過來,降下車窗玻璃問她。

「去台南東多少錢?」她笑著問道,淚水漣漣。這一幕跟出獄那一天真像啊。

「三百。」司機打量一眼她穿婚紗的樣子。

「那不坐了。」她沒有開車門,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安靜笑道。

司機冷嗤一聲,馬上升上車窗玻璃,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拖著婚紗過長的裙擺站在原地,笑得淚流滿面。當日出獄的時候,她身上的確有三百塊錢,但是現在,她穿著昂貴的婚紗,身上卻沒有一分錢。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戴上結婚戒指,蕭梓就走了。

一切,只是回到了出獄的那一天,她還是剛剛教改完的蘇黛藺,蕭梓則是一個夢。

凌晨三點多,她走回了台南東的別墅區,那家24小時便利店還開著,燈火通明,店員坐在店子里打瞌睡。她靜靜走過,女店員突然跳起來,瞌睡全嚇醒了,吃驚跑出來看,「咦,這是誰啊?穿著婚紗出來買東西?」

黛藺走在前面,輕輕一笑,笑得落寞。

是啊,她穿著婚紗出來買東西呢。

她走在別墅區的大馬路上,路上不斷有名車豪車迎面而過,刺眼的車燈讓她睜不開眼。然後等她走到滕宅附近,只見滕宅院子里辦了盛宴,張燈結彩,喜宴迎賓,隆重而奢華。可能是訂婚宴,也可能是結婚宴。

滕父西裝筆挺,正與夫人一起迎送貴賓,站在門口與鄒書記、一些政府高官笑談,氣勢而健談。

黛藺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想不到,他們選在了同一天……

呵。她再輕輕一笑,轉過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蘇家黑漆漆一片,她走進去沒有開燈,縮著身子窩在沙發上。這里真安靜啊,可以沒有任何牽絆的睡一覺,睡飽之後,尋找人生的下一站。

可為什麼,淚水總是要從眼角劃出來?流的心很痛啊。

她窩在沙發上,把抱枕抱緊,流淚的臉龐埋在枕頭里,心在顫抖。

半個小時後,她換下了那身潔白的婚紗,用袋子裝好,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里。當天空第一抹朝霞浮露出雲層,她站在了別墅區門口,張望回來時的那條路。

這條路是回家的路,她不會忘記的,一定會走這條路回來看望父親。

她坐車去了醫院,穿著一身廉價的t恤仔褲,說要見蕭母。

值班護士抬頭看她一眼,冷道︰「你來晚了,蕭夫人昨晚被推進了急救室,沒法見人。」

「什麼意思?」她眼眶一紅,突感不安。

「蕭夫人一手創辦的鴻宇昨天宣布解散了,股東全部撤資,一大筆賬款早已不知去向,蕭夫人一時受不住打擊,休克過去。目前醫生正在極力搶救,一切還是個未知。」護士不冷不熱為她解釋道,目光中露出一抹冷笑與鄙夷︰「鴻宇破產解體,今早已經新聞報導了,蘇小姐你不知啊?」

黛藺蒼白的嬌唇顫了顫,雙目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

原來是公司出了大事情,蕭梓才臨陣而去,丟下了她,讓她等,但現在他人呢?人呢?

她緩緩走到醫院急救室的走廊上,果然看到蕭梓坐在椅上,十指交握擱在額頭額際,雙肘擱在腿上,垂頭低思。

他沒有听到她的腳步聲,便沒有抬頭,一直沉陷在自己的思緒里,一身疲累與絕望。

白色西裝已經被揉成皺巴巴,如一堆咸酸菜放在旁邊。

那是他的結婚禮服啊。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靜靜看著他,望著他。

他昨晚也是一直這樣守在這里吧,當她坐在酒店台階上等他的時候,他正在急診室外守護著蕭母。

蕭母是一個慈母,像親生母親一樣疼*她,教導她,然而她卻不知道,蕭母被推進了急救室。

一夜之間,蕭母的事業全毀了,希望沒了。

沒了。

她突然有些難受,微微仰頭望著頭頂的照明燈,不讓淚水再流下來。

如果說上一次訂婚,蕭梓是為了她棄了自己的母親,那麼這一次,他是萬萬棄不得的呀。他可以在婚禮上臨陣退縮,但不能讓接到噩耗的母親一個人冷冰冰躺在手術台上,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沒有撐起鴻宇,沒有時時刻刻守候在病床前,沒有多分一點關懷給母親,愧對慈母,卻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在那一刻,他忽然開始明白,原來自己最對不住的人是母親啊。

當他一次次與母親對著干,一次次離家,放棄父親為他鋪好的路,去做機要秘書,去娶自己心*的女子,母親卻一次次的包容,寬容他,諒解他。

然而最終,母親卻因他,錯失最後一段安養的日子,離世。

是的,離世了。手術室的急救燈熄滅,醫生從里面走出來,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惋惜的搖了搖頭。

黛藺的心,咯 一下,淚水撲刷刷的奪眶而出,心髒劇烈抽疼,巨痛。

這位世上對她最好的媽媽,她沒有見到她一眼。跟當年的父親一樣,總是以這種方式與她離別,見不到最後一面。

她用手捂住自己顫抖的嘴,酸楚的淚珠不停從眼眶流出來,流上手背,怎麼也止不住。

她在哽咽,臉蛋刷的慘白,蕭梓則是往後踉蹌了兩步,俊臉一片死灰,緩緩放開了抓著醫生的手,然後瘋了一般沖進手術室……

黛藺靠在牆角,捂著抽泣的嘴緩緩蹲了下去。

她想見蕭母,可是她會想到,當她穿著婚紗準備做幸福的新嫁娘時,蕭母卻在手術室被搶救。那時的她一定很絕望,很孤單,喊著蕭梓的名字,可她抓不住生命的流逝……

疲憊沉痛的醫生帶著護士從她面前走過,醫生看了她一眼,喊了聲‘蘇小姐’,似是有話要對她說,但蕭父肅冷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打斷了醫生。

蕭父一直站在黛藺身後,冷冷盯著她,當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他嚴厲刻板的臉上一片死灰,腳跟崴了崴,差點站不住。

旋即,他朝這邊走了過來,眸子中藏著一抹悲痛到極致的寒光,冷厲憎惡,冷聲道︰「醫生,她不是我蕭家的人,有什麼話對我說!」

醫生一頓,對蕭父說了聲‘節哀’,走到一邊說話。

黛藺听到了那聲‘不是蕭家的人’,難受抬起頭,看到蕭母的遺體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蓋著白布,蕭梓在一旁已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站起身,淚眼模糊看著蕭梓,蕭梓面容絕望,痛苦而憂傷的與她對望,一雙溫柔的眸子里,死灰之色布滿眸底,無波無瀾。

黛藺朝他走過來,喊了一聲‘蕭梓’,看著床上安然入睡的蕭母。

而這一眼,讓黛藺再次淚如泉涌。

這世上對她最好的母親,是真的離世了。瘦得讓人好心疼,心好疼。

「黛藺,我對不起你和媽。」蕭梓死灰的眸子也靜靜流著淚,愧疚而失望的看著她︰「我曾以為自己會發展鴻宇來補償媽,報答媽,可我失敗了;我也曾以為我能打動你,讓你*上我,可事實證明,黛藺你直到結婚,也還是忘不掉以前的那個人。黛藺,在結婚的前一夜我都是期待這場婚禮的呀,但是你……」

他嘶啞說了最後一句話,痛苦的看著黛藺,推著自己的母親靜靜從黛藺面前走過,與黛藺擦肩而過。

黛藺膝蓋一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成冰。

蕭梓,我一直以為你肯給我這個機會去贖罪,去彌補,但是當我穿著婚紗,挽著你的臂彎走到這扇幸福大門門口,你卻毅然推我而去。

我差幸福只有一步距離,可也正是這小小的一步,會讓我此生難忘,痛一輩子。

蕭梓,其實我可以跟你一起扛起鴻宇的風雨,一起回公司,一起承受公司的解體,一起守著媽;但是,你已不再信任我,不肯與我一起,把我一個人丟在結婚現場。

她回過頭,看著那越去越遠的背影,有些事在一絲絲明了。

片刻後,蕭家的保鏢給她送過來一個信封,說是老爺命令送來的,請蘇小姐知廉恥,學禮義。

黛藺把信封打開,看著那一張張雨中激吻的照片,沒有驚慌,而是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望著照片中的滕睿哲。

有張照片的背面附有打印的字體︰蕭梓看到的是視頻,給你看這些照片,是讓你知道自己有多麼不知羞恥。

黛藺的手輕輕一抖,把照片抓在了手里。

——

滕睿哲望著空蕩蕩的蘇家,目光定在那被人坐過的沙發上,朝樓上喊了一聲‘黛藺’!

但樓上樓下都沒有她的身影,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子里回蕩。

他大罵一聲,急匆匆往門外走。

但在蕭家,他得到的是蕭母去世的消息,而不是黛藺被接回來的消息!

蕭家的紅事直接變成了白事,病入膏肓的蕭母因鴻宇的崩塌,驟然離世!黛藺的行李則被蕭父直接派人扔在了門口,被路過的流浪狗咬開翻動著。

他走過去,為她撿起那幾套裙子,利眸幽暗盯著門內的蕭宅。

蘇黛藺,你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

那三年我沒有去看過你,所以我們錯過了,你不會再*我;可你口口聲聲說*的蕭梓呢?

他既沒有能力保護你,也沒有足夠的毅力去*你。

當母親離世,他這個依附于家族勢力的大少爺最終還是要回歸家族,不再為感情沖動,帶著你去私奔!而是回到了他父母的羽翼下,金烏西墜,倦鳥歸巢。

你與他的感情發生在你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尤為脆弱。

原本我以為他雖不夠強,但他有一顆對你執著不已的心,不管日後經歷多大的風浪,蕭母會離世,他都會保護你,能力與日俱增。但是我錯算了一個男人對感情的肚量。

他也許可以嘴巴上一兩次說不在乎,但到了最後,會用一種更絕情的方式來表現他的在乎!

他在乎的是你被我擄了,是嗎?

當幾天幾夜過去,他尋不到人,認定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便在心里印上了烙痕,對一些吻痕耿耿于懷,嘴巴上卻說著不在乎,心疼你。

于是當我給你們的婚宴送上衷心祝福,他便不把你當回事了,毅然先選擇了他的公司和他的母親。

雖然我知道,鴻宇的倒塌、蕭母的離世對他的打擊很大,但他若是還想珍惜你,是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婚宴現場的。他不是暗戀了你很多年嗎?

為何翻起臉來就不認人?為何在父母、公司和你之間重新做了一次排序?

當真是我逼的太緊了麼?

他在門外走了一圈,看著留在蕭家的親戚直接從參加喜宴到參加喪禮,哭聲震天,于是伸手按響了蕭家的門鈴。

蕭父見他到訪,有些不悅,只在門鈴里說,內人剛過世,閉門謝客!

「伯父,我只找蕭梓!」他冷道,薄情唇角諷刺的往上勾了一下,雙目陰寒︰「呵,昨天蕭家不是擺結婚宴了麼?喜帖都派發到我手上了,我送的那些結婚禮物可不能白送啊。既然婚車都接送了,那兒媳婦算是娶進門了,明媒正娶進了你蕭家門!」

「但他們沒有領結婚證,也沒有進酒店給賓客敬酒!」蕭父在門里同樣冷道,刻板嚴厲,悲痛的聲音里帶著威嚴,「賢佷,這是我蕭家自己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蕭家平日雖然要看鄒滕兩家幾分臉色,但賢佷三番兩次掃我蕭家顏面,擄人之妻,行為也實在光明磊落不到哪去!蕭梓是弱是強,娶誰*誰,都是他自己的事,與賢佷你似乎擦不上一點邊吧?」

「黛藺自己選擇了你蕭家,我自然不會再管!但你蕭家把黛藺當做什麼了?」滕睿哲薄唇里吐出一聲冷哼,鷹眸一眯,龍眉斜飛,一身戾氣︰「蕭伯父你的得意算盤不要打得太早!鴻宇垮了,蕭伯母離世了,你蕭家的勢力等同削了一半!蕭梓這軟腳蝦能娶個局長的女兒就算抬舉他了,距離市長的位子還差太遠!人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千萬不要拿高帽子扣自己!」

他怒火中燒結束了通話,俊臉陰沉,坐回自己車內。

不知道黛藺現在又去了哪里?蕭母沒有多撐一段時間就走了,她為黛藺留下的那些財產已經完全沒有法律效力,形同一張廢紙。因為她沒有撐到黛藺結婚的那一天,沒來得及給黛藺一個正式的蕭家人身份,沒有看到她的好兒子如何疼黛藺,更沒看到蕭父如何把黛藺的行李給扔了出來。

如果她知道,一定不願這麼早離去。

——

黛藺坐在澤州大學的教室里听最後一堂公共課,听得很認真,一邊听一邊落淚,自己卻不知道。

她一直看著講台上,手上沒有寫一個字的筆記,課本也沒有翻一頁,只是安靜坐著。

而自打她走進公眾教室,教室里就有一部分人斜著眼楮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因為打人事件在校園傳開了,三年前的往事被學校的好事者當做頭條新聞挖掘了出來,附上了她三年前的照片和事件詳細經過。于是她所在的班級,新同學們都知道她是縱火犯,坐了三年牢,靠未婚夫的關系進來續讀的,把她劃為異類。

消息傳得很快,當她想來這里上最後一堂課,公共教室的上百個同學一哄而散,不敢與她坐在一起,並時不時扭過頭來看她。

她沒放在心上,只是想听最後一堂課,想坐著。

90分鐘過的很快,當她意識到自己是在發呆,已經下課了。

她走在人群中,在大家異樣的目光中,走出這所學校。

以後,靠自己的能力續讀吧,治好自己的腸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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