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藺趕去北京酒店,大會已經開始了,前台小姐二話沒說,直接帶她去會議室,輕輕為她打開會議室的門。
只見U形會議長桌旁,高管們已經到齊了,德高望重的滕家二伯正在講話,聲線洪亮,精神氣十足,沒有拿正眼看黛藺,只當她是一個遲到的小秘書。
其他高管們則西裝筆挺,認真開會,同樣沒怎麼看她。
見此,黛藺悄悄松了一口氣,靜靜坐到滕韋馳身邊,打開筆記本電腦。
「去哪了?」滕韋馳扭過頭問她。
「在外面逛了一下。」黛藺依然玉頰緋紅,臉蛋彈性十足,春光滿面,滋滋潤潤的,「滕總,不好意思,我忘記時間了。」
「唔,下次逛街記得叫上我,這樣你就不會忘記時間了。」滕韋馳扯唇一笑,沒生氣,扭回頭繼續開會。
黛藺則望著滕家的二伯,將面前的老者,與錦城市的滕伯伯重疊了,想起了滕伯父三年前對她的態度。
那個時候,滕伯伯對她不算親近,也不算冷淡,淡淡的,談不上喜歡她,頂多與她蘇家有公事上的來往,客客氣氣。
而三年後與睿哲在一起,滕伯伯不僅不喜歡她,更是對她恨之入骨,惱羞成怒派人追殺她。
不知道與滕家的這道鴻溝,要怎樣跨過去呢?
「關于大伯這次將韋馳調過去錦城市的決定,本董事不是很贊同,畢竟錦城的公司有睿哲坐鎮,方方面面都是他在管理,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韋馳被調過去,確實是有一些不大好。」滕二伯義正言辭在大會上說著,望一眼自己的兒子,「這樣會讓睿哲產生誤會,以為滕家在搶他的生意……」
「二伯,佷兒可不敢誤會!」滕睿哲一把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唇邊勾笑,帶著他的秘書龍行虎步走進來,不落座,而是直接走到二伯面前笑道︰「佷兒沒有誤會,而是認定韋馳過去搶我生意!不過這沒什麼,我根本不擔心有人能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二伯,既然堂兄過去錦城接管生意,那佷兒也決定替二伯分擔北京的家族生意,您說這樣可好?」
他黑眸噙笑,泛起一抹冷光,定定盯著自己的二伯,「我記得北京有不少屬于我的產業,多謝二伯這麼多年替我打理!」
滕二伯听說他要插手北京的生意,眉頭微微一皺,示意他坐下,道︰「睿哲,這件事二伯會與你父親好好協商,你不要與韋馳動氣!這件事完全是你父親的主意,聖命難違,韋馳也只是依命行事!」
「這麼說來,滕家的產業其實還是由我父親一手掌舵,連二伯您也只是奉命辦事?」滕睿哲冷冷一笑,犀利目光從二伯臉上移開,掃了眾人一眼,視線最後定在滕韋馳臉上,瞥一眼,倨傲張狂道︰「身為滕氏家族的二少爺,其實早就應該幫助二伯一家打點家族生意,出自己的一份力。現在既然韋馳幫我分擔了錦城的生意,那我理該幫忙管理北京的生意!從現在開始,北京東城區、西城區的生意交由我管理,本少爺會幫二伯分擔大部分擔子,讓家族企業蒸蒸日上!」
「睿哲!」滕二伯皺眉,示意秘書打開身後的可視會議視頻,無奈道︰「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決策,二伯也阻攔不了。現在大哥會與我們視頻會議,睿哲你有什麼話,可以與大哥直說!」
正說著,身後的會議視頻就滴的一聲開啟了,出現滕父那張不怒自威的老臉,以及那層從深暗眸子里射出來的犀利光芒。
他坐在書桌後,以最大董事的身份與大家視頻會議,冷道︰「北京的產業,早在你月兌離家族企業,創辦自己的私人公司時,就與你沒有關系了!東城區西城區的產業,會一直由你二伯和其他董事管理,你休得插手!並且我要告訴你,錦城市這邊的產業我也會一並收回去,包括客戶資源和一切與滕家有關的平台!你若是有能耐,就把自己的私人公司壯大,來與我滕氏企業抗衡!」
滕睿哲听得眸色驟冷,咬牙怒道︰「東城區西城區既然已在你老頭子名下,那我就接手寫有我名字的家族產業!這北京的企業,我是插手插定了!並且,明天我會將妻子帶回滕家,正式給她名分!」
「對于這個坐過牢的孤女,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你若是想讓她進我滕家門,就等我和你媽離世了!」滕父再次厲聲怒斥,當著弟弟父子與所有下屬的面,把話挑明了說,「養兒不孝如養狼,我已不指望你這逆子能為我光宗耀祖,但目前我還能保住滕家產業,不讓我滕家顏面掃地!耀祥!」
他喊二弟的名字,有話交代︰「你幫我看著這逆子,北京的產業我不會給他一分,莫要讓他在北京胡作非為!以後我會好好培養韋馳,讓他做正統的長子嫡孫,光耀我滕家門楣!」
「大哥,你沒必要與睿哲撕破臉,他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兒。」滕二伯在一旁勸他,讓身後的助理把高管們請出去,家務事關起門來談,「父子之間,應該面對面坐下來好好談。睿哲他一直都很不錯……」
睿哲在一旁听著,臉色越來越陰冷,並不為二伯的勸架有所緩和一分。
他薄唇邊一直勾著一絲冷笑的弧度,看了滕韋馳身邊的黛藺一眼,踱步過來,盯著滕韋馳冷笑道︰「你身邊的這位是你的弟媳,你好像認識?君子行光明磊落之事,夫妻吵架,趁機插足進來,就是小人!」
滕韋馳眉頭一揚,起身笑道︰「睿哲,我上次喝的是你和鄒小姐的喜酒,並不是你和黛藺的喜酒,黛藺做我弟媳還言之過早!」
「那一路跟蹤我們算不算卑鄙?」睿哲啟唇一笑,眸光冰冷如劍,伸手把黛藺給牽了起來,讓她站在他旁邊,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盯著滕韋馳︰「韋馳,君子與小人的區別,就是君子會磊落爭取,小人則不擇手段、利用女人,你現在的樣子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對堂兄你刮目相看!我還以為你會不屑滕家的財產,繼續做你的風流王子,想不到你做了我父親身邊的一條狗!」
滕韋馳听他罵‘狗’,竟不怒反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了財產,而不是為了其他?說不定我也是想結婚了,想找個女人陪在身邊,安定下來?」
「那就不要在我受槍傷,與女人吵架的時候,一路尾隨,趁虛而入!」滕睿哲劍眉上揚,一身譏誚與怒火,「這麼多年過去了,韋馳你依然一表人才,迷倒眾生,卻不再做男人的事,做起了走狗的事!想要與我爭家產?那就別趁黛藺傷心、失去理智的時候用車載走她,離間我們之間的關系!要斗就與我斗,拿出你的真本事,別無恥利用黛藺,在她面前煽風點火,讓她誤會我,那是娘們才會做的事!」
一旁的黛藺嗅著兩個男人之間的火藥味,往後悄悄退了一步,想退出去。
現在哪是在開家族會議,而是在開家族批斗大會,矛頭全部指著她!
雖然昨晚她是不該冒冒失失上了滕韋馳的車,並接受了他的花籃,但滕韋馳的存在,並不是她和睿哲之間的矛盾癥結所在!因為目前她對滕韋馳根本沒有意思!
她就算上了他的車,當即走掉了,但潛意識里也是想暫時逃開滕睿哲,氣一氣這個自大的男人!讓他不要拽到天上去!
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在滕睿哲自己身上,如果他不自作主張,什麼事情都不與她商量溝通,就把她送入虎口,讓她嚇去半條命,再救她出險境,並且不尊重她,懲罰她,瞞著她去見鄒小涵,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矛盾!
當然,她自己身上也有同樣的毛病,偷偷逃跑了,但她還沒有自大到他那種程度!
「回來!」察覺到她想往外面逃,自大男人一把將她抓回來,更加生氣了,銳眸一寒,結束與滕韋馳的短兵交接,粗臂攥了她就往前面走,竟是走到視頻里滕父的面前,讓她見一見未來公公!
他摟住她不準她走,對著視頻道︰「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藏著她,你都有本事把她給找出來,不會放過我們!既是如此,我今天就讓你見一見她,讓你認清楚了,你此生的兒媳婦只有她!我非她不娶!」
「睿哲!」滕二伯勸慰的話語戛然而止,驚訝的目光轉到黛藺的臉蛋上,總算正眼瞧了她一眼!
弄得滕家烏煙瘴氣,父子決裂,睿哲失控的女子,就是面前的這個小丫頭?
此女子看起來二十歲不到,弱質縴縴,柔枝女敕葉,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眼珠子黑黑的,含著水霧,雖然年輕貌美,冰肌瑩徹,但閱歷畢竟尚淺,一身青澀!睿哲看上她哪里了?甚至,韋馳也跟著摻和了進來!
黛藺接收到滕伯父暴跳如雷的目光和滕二伯輕蔑打量的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就不想面對!
睿哲你這又是在懲罰我嗎?
雖然你的決心和諾言听起來舒服,但兩位長輩的目光看起來不舒服,他們就跟看賊似的盯著我,又在把人分等級了!
「耀祥,別讓他們住滕家的酒店,我滕家沾不起她的晦氣!」視頻里的滕父再次被兒子的決心氣到了,拍了拍桌子,力道之大,讓茶杯蓋子都震了震,「誰要是敢住在這里,我讓她掃地出門!」
此話是極為傷人的,讓黛藺輕輕皺起眉頭,抬頭看著視頻里的滕父。
猶記得三年前,她每次闖進滕家找睿哲哥哥,滕父都皺眉,不拿正眼看她,視她為不正經的女孩子,不與交談,但從沒將她掃地出門,惡言相向!
但父親去世、出獄後的現在,滕伯父對她的偏見在日益加深,睿哲越是站在她這邊,滕父就越痛恨她,門當戶對、唯我獨尊的觀念在他腦子里是那麼的根深蒂固!
如果現在睿哲執意娶她,反抗他,滕伯父只怕會真的對付親兒,父子反目成仇了!
「滕伯伯,在您眼里,什麼樣的女孩才配得上睿哲?」雖然知道不能在這敏感關頭再惹滕父生氣,但面對滕父的再三侮辱,她還是把這句話問出了口,而且是直視視頻里滕父的目光,「三年前我為了追他,做了錯事蹲監獄,名聲不好,但我無怨無悔。因為我敢*敢追,沒有藏著掖著,明明喜歡卻不動聲色;沒有裝大家閨秀,等著自己的父母以經濟聯姻為由,給自己牽線。也沒有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玩陰招。如果您認為滕家媳婦必須要具備一些手段,不把真實的自己呈現出現,我也可以做到。」
「夠了!」滕父拍桌子戾聲打斷她,把她的話听不進半句,老臉上的厭惡之色越來越濃,「你除了胡攪蠻纏,還給我來損人名聲、倒打一耙這一套!你在暗罵誰?十幾歲就懂得糾纏男人、指桑罵槐,以後的品德又能好到哪里去!你連葉素素都比不上,葉素素至少只是家里窮,而你,品德敗壞,臭名遠揚!」
滕父手指兒子,徹底把話說重了,「瞧她說了一番什麼不要臉的話,這就是你的眼光?!嫻雅溫婉的小千金不要,非要娶一個十三四歲就懂得趴在男人身上、十六歲就敢縱火燒敵情的勞教犯!你在為當年葉素素的事,跟我做對是不是?!一定要娶一個這樣低賤的女人跟我示威?好,你若執意娶她,馬上帶著她滾出我的酒店!」
滕睿哲沒料到父親會當眾罵黛藺,也沒料到父親會提到葉素素,濃眉一皺,冷道︰「誰要跟你示威?我*一個女人,不會在乎她的身份,時候到了就娶她!誰都阻攔不了!明天我帶黛藺去見爺爺和媽,你若不喜歡,可以閉門!我也正不想見你!」
他伸手把視頻關掉了,切掉所有的信號,不想再看父親那張食古不化的老臉,扭頭,卻見黛藺臉色蒼白,情緒很不好,攬她入懷,「既然無怨無悔,就一直*下去。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黛藺低垂雙眸,臉色白白的,忽然問他︰「當年我對葉素素做小動作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我很無恥?」
她把自己的衣角悄然揪緊,突然想起,當她暗諷鄒小涵的時候,自己在葉素素的心中,也是無恥的。她雖沒做過離間兩人、制造誤會的事,卻嚇過葉素素,一把火燒毀了葉素素與滕睿哲的感情!
滕伯伯有一句話說得對,她比不上葉素素,對不起葉素素,品德確實是敗壞的。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這是滕睿哲的回答,不想讓他們之間的這種糾纏永無止盡,衍生不必要的煩惱,摟著她經過二伯和滕韋馳面前,冷笑道︰「看來是我誤會堂哥了,所有的事都是老頭子一手操控的,巴不得我死。二伯,北京的那份屬于我的家業替我留著,我決定開始管理北京的產業,不落于人後,呵。」
笑一笑,摟著黛藺走出門外,往頂樓的套房而去。
老頭子說這是他滕家的酒店?呵,那就不要插手他在錦城的事業!
「明天我不想去見滕伯伯。」黛藺把他摟著她的手撥開,在電梯里往旁邊站了一步,神色黯然,心思凝重,「我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也許不適合談婚論嫁。」
「那就不去。」他斜睨她一眼,眉頭皺起,冷冷望著前面,「我們之間的確還有一些問題沒解決!其一,你心里還有疙瘩,要求男人給你十足的尊重,不能有**;其二,你與滕韋馳有了牽扯,目前恐怖難以與他劃清界限;其三,你容易听信他人,喜歡與自己的男人賭氣!」
「那你自己呢?」黛藺抬頭反問他,繼續之前在試衣間的問題。
對,他們發生身體上的關系了,身體契合,享受了在窄小空間*的快感,**蝕骨,但煩心事一波接一波,不是身體上的互補能解決的。
在面對滕伯父的咄咄相逼之下,男人的自大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他都帶著傷追來了,不能再意氣用事,把他往鄒小涵那邊推,而要冷靜冷靜,理性解決問題!
「我?」他微微側首,鷹眸緊緊盯著她,眸中卻是柔和的︰「在與那麼多女人演過戲後,女人你還是受到了傷害,身心受到重創,與我越走越遠。我想把你送到國外,可距離太遠,我怕自己更不能近身保護你。所以現在,我將你的身份曝光在人前,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再一次不尊重你?」
黛藺看著他,輕輕笑了,黯淡的小臉漾著一抹喜色,「我喜歡听你說,這是我老婆,非她不娶。」我等的就是與你雙雙出現在人前、挽著你臂彎的這一天,等了好多年,怎會不欣慰?
「然後呢?」男人的劍眉又翹了起來,眸子斜視,薄唇輕抿,等著女人自己靠過來,欣喜撲進他懷里。
結果黛藺輕輕一笑,沒理他,直接走出了電梯。
臭男人又開始拽了,等著,這一次我就不讓你得逞,我也要罰罰你!
男人俊臉一黯,利眸看著在他面前婀娜移步的倩影,不爽的眯了眯。女人你拽啊,騎到我脖子上了,看我待會在房里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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