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刀閻羅端起酒碗,與殘劍龍三踫了一杯,一憋氣,仰頭,將一碗牡丹釀灌入喉嚨,感覺這杯是香醇的佳釀,此時卻像是飲鴆止渴。他仍舊是一語不發,驟然覺得殘劍龍三陌生得根不認識,盡管他們早已在黑道上交往多年,還曾引為至交。
殘劍龍三慢慢地又往酒碗里斟酒,悠然地說︰「閻兄弟勿怪,龍三心中有分寸,你我兄弟相交一場,我又豈會是那種滅絕人x ng的畜生?因此,你盡管放心,我絕對不會安排你去送死。」
樸刀閻羅心里琢磨著,到底該不該听這個惡魔的花言巧語,怎奈,此時大作不得,只好忍氣吞聲,臉上擠出幾絲難看的笑容,「龍兄言重了,閻某與龍兄都是受龍盟主所托,自然當時盡心盡力,為龍盟主效力。」
正當殘劍龍三、樸刀閻羅在談論之時,突然,明月樓踉蹌著撲進一個人影來,只見來人遍體鱗傷,血染衣衫,面s 蒼白,的,頭發散亂,疾步奔向殘劍龍三喝酒所在的角落。
櫃台的福伯被那一陣腳步聲驚嚇得抬頭看了一眼,原以為是牡丹,一看不是,有幾分失落又有幾分欣喜。失落的是如此大雨傾盆,牡丹竟然還沒有歸來,不知道有沒有地方避雨,淋雨可是容易染病的;欣喜的是幸好不是牡丹,不然這一身傷痕,那該如何是好。
他的心思隱藏得極其深沉,依舊低垂著頭,捻動著算盤,絲毫不怠地繼續算著明月樓的賬。
在殘劍龍三旁邊的位置一些酒客看著這一幕,都停箸放杯,默然地看著這一幕。
來人赴至桌子邊。躬身抱拳道︰「龍老大,鐵駝漢彭霸、藏袖銅臂董童已經……」
不待來人說完,殘劍龍三抬起手制止道︰「不必說了,我已經知道了。」而那個人的確也不用多說一句話,「撲通」一聲撲倒在地,儼然歸西了。
樸刀閻羅一直沉默著,殘劍龍三看都沒有看一眼那死去的來人,默默地端起酒壺,將清冽的酒倒入酒碗,然後又緩緩地端起酒碗。將酒灌入嘴里,喉結處只微微「咕嚕、咕嚕」幾下挪動,清醇的酒便進入了肚里。
此時,殘劍龍三已經沒有之前的悠然喝酒,而是右手握緊劍柄。左手一只手倒酒,一只手端起酒碗喝酒。他此刻絲毫不想松開手中的劍。因為他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氣慢慢地靠近。
他能夠敏銳地感覺得到這股殺氣的籠罩,遠比他想象中要強烈很多,樸刀閻羅亦是緩緩抬起手,手輕輕地握住了樸刀刀桿,然後急速地將刀桿緊緊握著。
明月樓里的酒客都停止了高談闊論,都傻了眼地望著這個角落里的兩名詭異的酒客。而有些酒客臉上露出了畏懼,甚至想要從那個敞開的大門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可是,屋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這場雨下得可真大,也下得可真久。
來沉浸在酒香中的酒客,心中毫無雜念,只想在酒中尋得片刻安寧。可是,當這個遍體鱗傷的來人在角落里,與殘劍龍三說了幾句話,便僕地而亡,讓這些感到恐懼不安。
普通老百姓來就容易感到恐懼,誰又料到這個明月樓會有感到不安全的事情發生呢,趨利避害,就是人之常情。
可是,沒有人膽敢越雷池一步,都睜大眼楮盯著殘劍龍三獨自斟酒飲酒,明月樓里,已經沒有一個人在喝酒了,一個都沒有了。只有殘劍龍三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依舊那般自斟自飲,是不是還從碟子里用手抓起幾粒花生米,掉進嘴里,緩慢地嚼著香脆的花生米。
而那些伸長脖子、瞪圓眼楮的酒客,感覺听得見他在嚼東西的聲音,整個明月樓靜得出奇,還有的聲音,竟然是福伯在捻動算盤的聲音。
酒客不時回過頭,看著那個糟老頭子,有些人甚至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上去一拳將那個老家伙揍趴下,可是,沒有人敢動一步,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福伯仍舊泰然自若地自顧自地撥動算盤,遠比殘劍龍三更是悠然。錯了,表象一切都是錯誤的,誰能看見福伯捻動算盤的手都在顫抖,兩腿更是在篩糠,他雖然低垂著頭,但是雙眼根不是在看賬,而是閉著眼楮在默默地祈禱。
手指更不是在捻動算盤,而是手顫抖得不停地撥動算盤上的珠子,額頭微微滲出了汗珠,大氣不敢出,他在祈禱,希望天降神兵,將這群惡魔驅逐出去。
屋外,淅瀝瀝地雨聲中,驟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這馬蹄聲既不急促,也不緩慢,但是很有節奏,和著那雨聲,倒是一曲唯美的旋律。
所有酒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都毫無例外的瞥向明月樓的門口,而只有殘劍龍三,依舊傾壺獨飲,但他那只握劍柄的右手,血液都在流淌,樸刀閻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雙手緊緊握著樸刀刀桿,目光凝聚著明月樓大門門口。
這一刻,終于來了。
濕漉漉的一行五個人,走在前面的是楚皓天,他一襲灰衫,一雙漆黑的眼楮,冷峻的面孔,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重劍,腰間懸掛著一只漆黑的酒壺,他的步履是如此地沉穩從容,他目光微微掃了一眼明月樓里的酒客,利劍的目光只在殘劍龍三飲酒的角落略微多停了半秒。
其次是沈婉月和牡丹,沈婉月手中提著一把j ng致的九弦琴,可那把光滑的九弦琴就好像一把鋒利的鋼刀,讓人望而生畏,她一襲白s 衣衫,面若冰霜,冷眸如劍,亦是掃了一圈明月樓,而雙眼緊緊地盯著樸刀閻羅,讓樸刀閻羅心里一陣慌亂。
牡丹面s 凝重,一襲漁網披紗,俏媚的臉龐上已經褪去了平r 里和顏悅s ,嬉皮笑臉地老板娘,她步伐更是沉重,與沈婉月緊緊地跟楚皓天身後。
最後進來的是漠北雙狼,依舊是那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儀態可掬,他們邁腿進入明月樓,便毫無顧忌地撲打著身上的雨水。
站在櫃台邊的福伯臉上終于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但他已然放心了,因為看到牡丹平安無事,更有楚皓天一道來到明月樓,他見過楚皓天,也見過楚皓天的武藝超群。
「福伯,能否給楚某來一壇上好的牡丹釀?」楚皓天冷峻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徑直走到櫃台前,對福伯笑著說。
福伯略微遲疑,支吾道︰「楚爺……這……」
牡丹玩兒一笑,對福伯說︰「福伯,取來我們地窖藏好的專門為楚爺釀的牡丹釀來。」
福伯毫不遲疑地應一聲︰「是,小姐!」他已經轉身,擰了一下酒架上的一壇子酒的封泥,頓時,那酒架子緩緩轉動,酒架子之後,竟然是一道密室,一股香醇的酒香飄出來,沁人心脾,放眼望去,密室內,竟是擺放了各種牡丹釀。
「呵呵,牡丹,看來你這間明月樓可謂是別有洞天,酒窖竟然在這酒架之後的密室。」楚皓天笑著說道。
牡丹嫣然淺笑,盈盈道︰「明月樓名震天下,牡丹釀更是人間酒中極品,自然有一番風味,不知楚爺是否記得,牡丹曾說過,楚爺喜歡牡丹釀制的牡丹釀,那麼,牡丹便專門為楚爺一個人釀酒。」
楚皓天微微蹙眉,微笑著說︰「你可真有心了,那你這牡丹釀仍舊不是名滿天下,少了你牡丹,怎能讓更多人喝這人間佳釀?」
牡丹仍舊是恬然笑道︰「牡丹雖為女流之輩,不過,向來一言九鼎,牡丹答應為楚爺一個人釀酒,便終生為楚爺一個人釀制牡丹釀,不再為任何人釀酒。但是,為了天下人能夠喝道牡丹釀,牡丹釀非牡丹釀,但牡丹釀仍舊是牡丹釀,牡丹已經將釀造酒的方法傳之店內伙計,所以,能夠喝到牡丹親自釀制的牡丹釀,天底下,只有楚爺一個人。」
楚皓天听著心里一陣暖意,竟是吃怔地看著牡丹。
沈婉月不由得撫掌道︰「牡丹果然乃x ng情中人,久聞牡丹釀之盛名,看來今r ,婉月得向牡丹討一碗牡丹釀來品嘗一番了。」
「婉月既為楚爺知己紅顏,那麼,牡丹就破例一次,讓婉月一道與楚爺一同品嘗牡丹親自釀制的牡丹釀,如何?」福伯已經從酒窖里,取來了一壇好酒,遞給了牡丹,牡丹接過酒壇,緩緩擰開封泥,取了兩只酒碗,傾斜酒壇,將酒緩緩地倒入酒碗。
酒入碗,一陣馨香撲鼻,較之那些酒客的牡丹釀,更為香醇,那些酒客茫然地看著這幾個人竟是自顧自地談論牡丹釀。
漠北雙狼嗅了嗅那壇酒發出的酒香,悵然地望著那壇酒,漠北大狼舌忝了舌忝嘴唇,幽幽地說︰「要是我能喝上姑n in i親自釀制的牡丹釀,就算讓我立刻死去,我都願意。」
漠北小狼亦是舌忝舐著嘴唇,「我也願意。」
牡丹瞪了漠北雙狼一眼,將倒好的兩碗酒,對楚皓天與沈婉月說︰「皓天、婉月,嘗一嘗,看看這牡丹釀算不算得上人間的極品。」
楚、沈二人相對一笑,每人端起一碗酒,在鼻翼邊輕輕地嗅了嗅,一陣回味無窮的酒香襲入肺腑,頓覺神清氣爽。
「且慢!」兩人剛y 將酒喝入嘴里,只听見一聲男子的大喝聲,眾人一陣愕然,循聲望去,乃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位戴著斗笠的自斟自飲的酒客——殘劍龍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