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脆響,氣急敗壞的李韻沖到木頭面前,一巴掌扇醒了他,呵斥道︰「公子定的規矩你忘了麼?但凡我炎黃國的勢力範圍,許進不許出!」
木頭嚎啕大哭,跪地,瘋狂地拍打著地面。
望著最後一名樓煩人沖進火堆,田紅珠對身後的莫風道︰「莫老!那父女倆交給你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另外,別讓我炎黃的東西流落在外。」
「是!」說罷,莫風的人影消失在黑色中。
「向陽!你也去!」想到什麼,田紅珠又對身旁的朱向陽道。
「是!娘!」朱向陽的動作不比莫風慢多少。
望著朱向陽的背影,田紅拂不解道︰「大姐!擒那父女倆,何需向陽?莫老還不夠麼?」
「向陽不小了,也該讓他做些實質的事。這些年,不管是武功還是才學,他都遜于你們幾個。再不讓他做事,恐怕他會消沉。」田紅珠解釋道。
…
燕國境內,離燕京不遠的郊外,一座很大的道觀處。
一輛馬車急速而行,趕車的是一名老者。老者衣著華麗中透著樸素,相貌平平帶有幾絲威嚴。由這樣的下人趕車,馬車內的人,其身份可想一般。
「喻!」老者突然停住馬車。
「董伯!怎麼了?」車內傳來女聲如黃鶯般清脆。
「小姐!前面有一具馬尸,旁邊倒一男子,懷中抱著一個小女孩兒,小孩身中多箭,不知死活。」叫董伯的老者回道。
「快下去看看!」說完,馬車內的女子掀開車簾,想要下車。
「小姐!還是老奴去吧!」董伯生怕有危險,搶先下了馬車。只見他腳下幾點,便落到馬尸旁。盯了馬尸一眼,他驚嘆道︰「老奴活了大把年紀,還從沒有見過如此彪悍的好馬!可惜!可惜!」
「董伯!別在乎馬,先看看那兩人有沒有事。」掀著車簾的女子露出清爽端莊的面孔。
「是!」董伯開始檢查地上的兩人,半響後,方才扭頭對著馬車的方向說道︰「小姐!小女兒已死去多時,男子還活著,只是已經月兌力。」
沉默了一會兒,年輕女子皺眉道︰「把那個男子抬上車來!」
「小姐!…」董伯想阻止,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知道主人是個善良人。
「救人要緊,不需要講究那麼許多虛禮!」年輕女子催促道。
點頭,董伯問道︰「馬尸與小女孩兒怎麼辦?這名男子起來一定會問。」
「埋了吧!相信他會理解的!」年輕女子回道。
…
三天後,燕京的一家客棧里。
平凡從惡夢中驚醒,口里大喊著︰「阿朵!阿朵!別離開阿爸!」
「你醒了?」
布入平凡眼中的是一位貌美端莊的女子。
「你…你是誰?是他們派來殺我的麼?」平凡一副攻擊的模式。
「別激動!我叫清,是巴郡人。我與董伯來燕京談生意,在路上遇見你。見你昏迷,便把你救下。」叫清的貌美女子回道。
「阿朵!阿朵呢?」平凡焦急地問道。
「阿朵都死了。我們幫你埋了!」清回道。
「啊!」地一聲尖叫後,嚎啕大哭的平凡再次昏迷。
夜里,清與董伯炳燭而談。
「董伯!幾天收獲如何?」清問。
「老奴今天跑了幾家大一點的道觀,講明了小姐的來意。他們都同意繼續小姐手中購買丹砂。」董伯面帶喜色。
「有沒有其他情況?」清問。
董伯一愣,明白清指的是他們所救男子。搖頭,隨後又從懷里取出一支箭,遞到清手上。
「好精致的做工!好精純的冶煉技術!看來,這名男子的仇家並非一般人。」清皺眉,問道︰「董伯可知道這種東西出自哪國?」
「老奴分析過,這東西絕不是八國所有。最有可能,就是神來峰那一支神秘的勢力。」董伯若有所思道。
「你說的是多年前的那個神童黃九智的勢力?怎麼可能,四年前不是他已死于其父黃武玨手中了麼?」清驚訝道。
搖頭,董伯道︰「他是死了!可他留下的勢力還在。這些年,但凡去漠北做生意的各國商人,只有進漠北的,沒有出漠北的。叫老奴猜測,定是黃九智留下的那股勢力控制了整個漠北。」
沉思片刻,清抬頭,凝神道︰「如此說來,我們救的這命男子定是知道漠北的秘密,所以才被黃九智的人追殺?」
「很有可能!」點頭,董伯隨即問道︰「既然這樣,這名男子我們救還是不救?」
「哼!他們連三兩歲的小女孩兒也殺,定然不是好人。這個人,我救定了!」清斷然道。
董伯猶豫道︰「神來峰的生意可謂遍布天下每一個角落,其勢力可想而知。如果我們救的這個人真是他們追殺的對象,那我們在巴蜀的那點基業定然不保。小姐,三思啊!並且…」
抬手,清制止董伯下面的話,「董伯!我雖然知道自己在家族中還未站穩腳跟,可是,若不救這個男子,我良心不安。一想到他對女兒的掛念,我就想起了爹爹。」說完,她的臉上便掛滿了淚水,陷入對自己父親的回憶當中。
董伯顫了一下,緩緩點頭道︰「既然這樣,這些天的生意就由老奴來跑吧。我們這次偷偷出來,沒帶丫環,只是苦了小姐。」
「謝謝董伯!」清悠然道︰「清以前也吃過苦,照顧個人還是沒問題。」
…
五天後。
從痛苦中醒來的平凡不顧饑腸轆轆,首先想到的便是酒。
不忍看見面前的男人獨自痛苦,清點頭,默默地坐下陪他一起狂飲。婚後,自己被證實是九陰旋渦牝。丈夫還沒進入,便被自己的旋渦牝吸死。從此,她被別人指責為不祥之人。幾年來,只有父親遺留下的心月復董伯跟隨自己。丈夫家人要吃飯,大伯那家人又處處地壞自己,她的痛苦比平凡少不了多少。
雖然酒後會亂性,清卻在平凡進入自己前保留一絲清醒,「別…別…這樣…你會…會…死的!」
而此時的平凡只有身體的本能,並無半點理智,‘撲吱’一聲**膜破裂的聲響,他粗暴地進入了清的身體。抽搐中,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吸入了一個無底洞。接著,大量的畫面涌進他的大腦︰母親田紅珠的面孔、爺爺黃先奇死不瞑目的一幕、喝毒酒時妹妹黃麓穎那淒慘的哭叫聲、出得沙堆強暴薈的一面、與女兒阿朵玩耍的畫面、母親帶著靈雪等人包圍僅存的樓煩人那一幕、騎著黑色閃電逃命的畫面…
沒錯,平凡就是黃九智。
黃九智含淚在昏死的清上面猛烈地抽搐著,不是他不懂憐香惜玉,而是此時他身不由己。練武之人都知道,武功再高強的人,一但遇見九陰旋渦牝,十個人當中中,就會有九個被吸死。他此時的運動,只是條件反射。
突然,一股強大的液體從清玉花園深處的中心涌進黃九智體內,接著又返回到清體內。還有一絲清醒的他忙按照雙修心法吐息。多年來隱藏于他體內的種種能力被激活,什麼龍蛇丹、千年靈芝、萬年人參。
夜里,董伯因生意需要,還沒有返回。黃九智與清依舊如此緊緊地結合著,強大的、如液體般的真氣流在他們的體內急速地運行著。黃九智越來越清醒,清卻依舊昏死。又過了一個時辰,流竄于他們體內液體般的真氣停了下來,並被一人分享了一半。與此同時,兩個先天極品的高手誕生了。
沉浸與痛苦中的黃九智草草穿好已扯的稀爛的衣衫,剛把被子蓋到清身上。背後,兩個身影悄然地出現在他腦海里。同時,一把飛刀與一粒石子飛向他頭部死穴。他並未轉身,靈犀指法條件反射地使了出來,左手往後腦稍一勾,分別夾住了飛刀與石子。
「好久不見!莫老!向陽!是我娘派你們來殺我的麼?」黃九智背對身後二人,淚水如水流般往下滴,一直滴到地面,形成一個小水流,流向陰暗處。
對望一眼,莫風與朱向陽從陰暗處走出,想要奔到黃九智面前。
「站住!」黃九智抬手。
「公子!是你麼?」莫風顫聲問。
「大哥!」朱向陽也試探地喊了一聲。
「薈兒和阿朵死在我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下,我的心好痛!你們走吧!告訴我娘,你們追殺的父女倆跌下懸崖,摔的粉身碎骨!」黃九智抽噎道。
「公子!」莫風與朱向陽失聲痛哭,跪倒在地。
正在這時,董伯從外面進來,先是被嚇一跳,隨即回過神來︰〔地上的兩人是什麼人?竟然都是先天高手!…平凡是什麼人?這兩人為何要給他下跪?…既然有先天高手的屬下,他本人怎麼會被追殺?…〕當他的目光轉到床榻上的清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到地上的碎布上〔那是小姐的衣裙!〕,明白怎麼回事的他憤怒了,人影一閃,躍向黃九智,「混蛋!你把小姐怎麼了?」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流看,竟然到了先天高品。
跪在地上的莫風與朱向陽正準備制止董伯,不想黃九智卻先動手,揮袖震退了董伯。「董伯!等清兒醒了,我隨她處置。所以,你現在最好不要妄動。」
「先天極品!」董伯失聲,同時停止了沖動。
黃九智沒有回答,而是冷聲道︰「你們兩人若想我繼續痛苦,就留在這里吧!」
莫風與朱向陽起身,對望一眼,同時朝黃九智拜道︰「公子!老奴對不起你!還請節哀!」說著,滿臉淚痕的他們就要轉身離開。
「慢著!」黃九智又叫住他們,依然背對他們,「記著,我一個人痛苦就夠了。你們用不著遺憾,也用不著自責。這事就限于我們三人知道。」
「是!公子!」莫風與朱向陽黯然離開。
…
黑夜中,朱向陽跟著莫風狂奔在燕京的郊外。
「莫老!你要去哪里?」
「老夫要在阿朵的墳前靜跪三天,以安慰她的在天之靈。畢竟,我們在尋找箭支時打擾了她的休息。」
「我越想越糊涂!你說大哥為何在可爾的時候不認我們?」
「哼!以你這樣的悟性竟然能抵達先天之境,真是奇跡!難道你看不出來,公子的記憶是這兩天方才恢復的?」
「大哥如此痛苦,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回修城,似乎…」
「向陽!主母對你的期望非常高,往後,你做事還要三思啊!」
「向陽年幼,閱歷淺,懇請莫老多多指教!」
「你沒有過妻兒,不會明白失去妻兒的痛苦。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遠離公子。如若讓他看見我們,他會更加痛苦。」
「向陽雖不明白失去妻兒的痛苦,但是明白失去雙親的痛苦。想來,大哥的心思與向陽失去爹娘時的一樣。」
「哼哼!」莫風冷笑道︰「你的雙親是別人所害,你痛苦,便會拼命練功,將來總有報仇的機會。公子痛苦,是因為他的妻兒全死于自己所定立的五年計劃。試想,如果你的雙親是自己害死的,你會怎麼樣?」
沉默中…朱向陽一直處于沉默中…猶如一個行尸走肉般跟在莫風身後。
轉身,莫風看到朱向陽痛苦的表情,止步,「你知道你大哥最怕的是什麼?」
朱向陽搖頭,此時,他感覺是自己害死了黃九智的妻女薈兒與阿朵。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涌上心頭,一陣一陣地鞭笞著自己的靈魂。
「他最怕的就是把這種痛苦帶給其他人,怕帶給你、帶給你娘、帶給我以及所以他關心和愛護的人。你想加深他的痛苦麼!」莫風說這話的時候用上了輕微的攝魂術,朱向陽一驚,醒悟,感激地朝他一拜,道︰「多謝前輩指點,否則…」
「好了!我們過去吧!」莫風默默地不遠處那個墳堆走去。
三天後,正當兩人想離開時,發現與黃九智發生過關系的那個女人走了過來,遞給莫風一把箭支︰「前輩!他說請你們把阿朵的尸體火化,把她骨灰帶回可爾,然後灑在那片土地上。」
「大嫂!大哥一直過的很辛苦,若有過失,還請多多包涵!」接過話,朱向陽道出心中的擔憂,隨即又道︰「請大嫂轉告大哥,他的吩咐,我們一定照辦。」
「請問你大哥叫什麼?是哪里人?」清忍不住問。
不等朱向陽回答,莫風搶口道︰「該說的,我家公子會說的。不管發生什麼,還請姑娘多多擔待一點。他…他真的很痛苦。」
點頭,清轉身,身姿如楊柳般婀娜,悠然而去。
盯著她的背影,朱向陽若有所思道︰「看她的步法,顯然不懂武功,可她身上迸發出來的卻是先天極品的氣勢。我娘也是先天極品,卻很懂得外力內收。…難道,大哥是因為這個女人才清醒的?」
頗為贊賞地瞟了朱向陽一眼,莫風點頭道︰「公子清醒,定與她有關。至于過程,就不是我們能看得透的。」
…
燕京客棧,黃九智喝的爛醉,見到清進來,便懶洋洋地問道︰「東西…給他們了?」
點頭,清坐在他身邊,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一句話不說。
「酒沒了!能不能再…再打些來?」沒了酒喝的黃九智突然打破了沉默。
片刻後,清叫回了幾十壇烈酒,吩咐小二黃九智面前,然後又一言不發,靜靜地盯著他。黃九智像是無人一般,只是自顧自地喝著,不時嚎啕大哭,不時又哈哈大笑。如此情景,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清想回巴蜀的計劃一托再托。
「小姐!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先不說我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財不夠他喝酒,便是家里也是一催再催了。」董伯不止一次在清耳邊嘮叨。
沉思片刻後,清皺眉道︰「董伯!我想把他帶回巴郡!」
「啊!小姐三思啊!陳永那混蛋對你們是一再打壓,再帶個男人回去,恐怕…」
「董伯!他是我生命里的第一個男人,也將是最後一個。清是個薄命之人,是他帶給了我做一名真正女人的希望。所以,我絕不會丟下他。即便是傾家蕩產,我也不會丟下他。」清用堅決的態度打斷了董伯的話。
「既然小姐做了決定,老奴便不會反對!只是,小姐知道他是什麼人嗎?有家室嗎?屬于哪個勢力?會不會影響到家族?」董伯正容道。
身體猛地一顫栗,清的那雙美目逐漸變得明亮,鏗鏘道︰「我相信平凡,光看他的眼楮,我就信任他,願意把終身托付給他。倘若結局真是悲慘的,我無怨無悔!」
…
清回到巴郡枳鄉的時候,整個家族都轟動了。鄉里鄉外都在傳頌︰你知道嗎?寡婦清回來了,還帶了個漢子回來。
證實這個消息後,有人歡喜,有人悲憤。之所以有人歡喜,因為他們找到了對付和打壓清的辦法;之所以有人悲憤,因為他們認為清是屬于他們的,而不是其他人。如此,一場場針對清的計劃在悄悄地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