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會兒,眾人紛紛擱下筆來。
曹操掃視了一下,見徐干擱筆最早,便先叫他將詩讀了出來。
「既然如此,在下權作拋磚引玉了。」徐干順了一遍他接的詩,「鯤鵬起靈波,江山正烽火。秦川八百里,揮翅長空破。」
「大氣。」曹操言短意賅地評價著,眾人也都跟著點了點頭。
「子桓?」曹操似乎是隨著性子隨意發問起來。
「鯤鵬起靈波,江山正烽火。日月奪金魁,雁過寒星落。」
甄宓凝神听著,隨著他低沉的聲音,體會著他詩中的味道。
「這詩的感覺有些復雜。」曹操也跟著沉吟了一遍,「日月奪金魁,雁過寒星落。既有大氣,又有悲涼。為父很喜歡。」
「多謝父親。」
甄宓本想拿過他的詩稿端詳,她一直都喜歡他的字,可大概是昨晚的事成了桎梏,她動了動手臂,卻沒有伸出手。
曹丕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便主動了一些,「宓兒接的什麼?我先看看?」
甄宓反應也快,伸手就要去遮案台上的詩稿,「這可不是規矩。」
哪知曹丕動作更是迅速,甄宓還未及壓穩,詩稿就被曹丕抽了去。
正席上曹操正問道,「子建呢?」
曹植便讀出了自己的詩,「鯤鵬起靈波,江山正烽火。馬踏風塵去,何時歸故國?」
曹丕也听了听曹植的詩,他的目光卻在下一刻凝固在了甄宓的詩作之上。
鐵筆訴悲離,何日話歡合?
雙眸一緊,他的心亂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異曲同工麼……
和曹植的詩意不謀而合,甄宓也有些不安,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曹操注意到了曹丕夫婦這邊的動作。他逗了起來,「宓兒快把詩念出來吧,不止丕兒一人等不及呢。」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曹丕僵硬地將詩稿遞回了甄宓的手里。
「鯤鵬起靈波,江山正烽火。鐵筆訴悲離——何日——話歡合……」最後一句她念的極為猶豫。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反應出來。
「巧了,少夫人和植公子寫的,竟是一個意思。」說話的是劉楨。
曹植也吃了一驚,他說不清心里的滋味,只定定地望著甄宓這邊,自然他也注意到了神色凝重的曹丕。
劉楨笑看向甄宓,繼續說著,「前幾天銅雀台宴會之上,植公子沒能和好少夫人的琴曲,看來今兒是來補償的。」
只听「啪」的一聲,曹丕突然拍案而起,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放肆!」短促的兩個字像是帶了寒風,格外割人。
劉楨全然愣住,他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話中的不妥。
是啊,他的話是沒有太大的不妥,只是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甄宓也震驚住了,她剛想伸手去拉曹丕的衣袖,卻听得曹丕又道,「誰許你如此放肆地注視我的內子!」
在場的人全部震驚住,曹丕竟然如此不給劉楨留半點情面。
劉楨尷尬極了,他也不得不哆嗦著站了起來,吐不出一個字來。
「子桓!」曹操嚴肅起來,喊著曹丕。
「二哥——」曹植也隨著站了起來,他試圖想讓曹丕冷靜下來。
曹丕只瞥了一眼曹植,心中苦笑,他曹植難道不知道他會這樣,是因為誰麼!
他為兄長,兄友弟恭,自己的親弟弟在覬覦自己的女人,他竟然發作不得。他忍了下來,是顧著甄宓的面子,也顧著整個曹家的面子。
他的怒氣,又該如何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