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悠然倏地嘴巴緊閉,低了頭,臉漲的通紅,窘態盡顯,不敢看他,乖得如同綿羊一樣。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季淳風落下手掌,于悠然以為他惱羞成怒,肩頸縮了下,連眼楮都緊緊閉起,又是一副鴕鳥之姿。卻不知季淳風的手只是揉亂她的發,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側,他說︰「悠然,我不會傷害你,你現在不信我,但以後總會信我的。就像我以前對你許諾的那樣,你總有一天會信我。」
……
季淳風送她回家以後,他便馬上離開了,並未留下。律師樓剛剛起步,他馬虎不得,出來尋她也是抽了點空,就那麼一點時間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于悠然怔怔坐在床上,手指無意識的摳著身下床單。自從兩人鬧別扭以來,她便常常發呆,無意識處,手指便是這樣一下一下的摳著,幾日下來,那純棉床單竟然被她摳出了一個窟窿下,床單下墊著的一床墊被被她扯出了棉絮。
「季淳風,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你究竟是喜歡我麼?」她喃喃自語,臉上紅暈未退。今日當著那麼多人,他自稱是她的丈夫,這會兒,只怕單位里面已經傳遍。可是,他對著外人肯如此自稱,卻不願意在她面前說,他喜歡她。
他叫她信他,卻不肯給她一句安心甜蜜的話,叫她心下難安,明明怨他,卻滿心滿腦想著的都是他。
想到他今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她下不來台,還有他拍打在上的那一下,叫她臉部又涌上血色,上還隱隱有他手掌打過的感覺。
扯過身側躺著的一只巨大的棕色泰迪熊,于悠然將毛熊舉高了與自己對視,恨恨道︰「季淳風,你實在是可惡至極,我要賞你二十大板。」說罷,就將毛熊反過來,按在自己腿上,小手高高揚起,落下。靜謐的空氣里響起輕輕的「撲撲」聲,小手落在毛熊的位置,一會兒變作兩只手,混合雙打,早已超過二十下。
棕色泰迪毛熊是于昂然前兩天買來送去討好新交的女友的,本意是覺得棕色玩具耐髒,但那新交的小女友驕縱,不喜歡棕色,反要白色的。于昂然樂呵呵地玩具送給了自己妹妹,說既然季淳風惹她生氣,就將毛熊當做他,生氣的時候就拿出來打幾下發泄發泄。
彼時,于悠然氣老哥重色輕妹,但是確實比起她一個人悶在房中生氣要好很多,比如說現在,想起季淳風叫人氣惱之處,她便將毛熊當成是他,一通胖揍。
毛熊無辜,那男人也不知,可憐于悠然就是用這笨辦法當著她的小鴕鳥,又想存心激一激季淳風,盡顯高冷,就是不肯理睬季淳風對她的示好。每天夜里九點準時時刻,必然有快遞上門,送上一盒「愛慕」的蛋糕,夜夜不同口味。可是于悠然蛋糕吃了,卻還在那僵著。
「壞男人,一點都不知道我的口味。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咖啡了?你說,你是不是想著別人,把別人的愛好當成我的了呢。你說,你知不知錯?」她揪起一只熊耳朵,對著耳朵一通擰。聲音已然干啞,像是喉嚨口被塞了一團棉絮,出來的盡是憋悶的聲音。
她模了模喉嚨,再模模額頭,喉嚨隱隱疼痛,手心熱熱的,頭開始混混沉沉,她心道不好,這下又要感冒了。她摟著毛熊,不想出去拿藥,懶懶靠著床頭,眯起眼楮,想著想著,竟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了傍晚,被手機的「滴滴」聲吵醒。于悠然迷迷瞪瞪的拾起手機一看,收到季淳風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兩個字「開門」。她頭腦依然昏沉,隨手將手機一扔,噘嘴對著手機說話︰「你叫我開門我就開門,那我的面子呢?」再次扯過毛熊,對著毛熊一拳下去,拳頭陷進了熊月復,眯眼睡覺。
季淳風站立在門外,靜等了片刻也不見于悠然出來開門,唇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這家伙是準備乘機吃定他了嗎?他將手上拎著的藥掛在了門把手上,轉了身。
白天見到她被冷風吹著,縮著脖子的小可憐樣兒,工作時候他竟然坐立不安起來,就擔心她會生病。下了班以後,他即刻趕去了藥店買了藥,想著去看看她,孰料她又給她吃了閉門羹。
其實,再晚些時候,于家一家人就下班回家了,可是季淳風不願等到那個時候。他就算是進去了,小丫頭也不見得會對他軟化,反叫她父親看出端倪來。他可不願橫生枝節,過了于悠然那一關,還要過她父親那一關。
手掌插入褲袋,手指在袋子中翻覆著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季淳風唇角勾起一抹笑,走得瀟灑。
也許是天不願再見到季淳風情路坎坷,不想再磨練這對有情人,就在這一晚之後,將起峰回路轉。
于媽媽回家以後,在廚房叮叮當當做晚飯,于爸爸之後繼續看財經報紙,等著開飯,卻在晚餐即將開始之時,接到一個不速電話。遠在相城的叔公病危,于家一家人必須要趕過去見親人最後一面。
當夜,于昂然網上購票,跟父母一起馬上出發。于悠然腳傷在身,于是只能在家看家。
臨行前,于昂然想著幫幫那個未來妹夫,于是打了電話給季淳風,想要他過來接走于悠然,美其名曰照顧她,其實是給他們一個和好的機會,孰料于悠然開始嚷嚷「我才不要他來,我也不去他家。我一個人在家有什麼問題?」
一覺睡醒,她的嗓音已然轉變為公鴨嗓子,彼端的季淳風听見她的聲音,還以為于家還有一個小兒子。
她說的很是勇敢,于昂然笑問她︰「你在社區工作,應該知道臨近年關,小區里面偷盜多次,不大太平吧?我們都走了,留你一個人在家,你真不害怕?」
于悠然倨傲得梗了梗脖子,道︰「有什麼好怕的?家里有人才放心,如果一個人沒有才遭小偷呢。」
等家人都走了,房子里空蕩蕩的,于悠然才感到有點害怕起來。她將家里所有的燈都點亮,所有的電視機都打開,將音量調大,頓時熱熱鬧鬧的,她這才感到有點放心。
窩在小床上,她半眯著眼,看著電視屏幕里演著一出宮斗戲碼。劇中女角聲聲淚下,哭著哀叫︰「皇上……皇上……」她只覺得頭昏腦漲,卻不敢關了電視機,勉強打著精神看著。幸好已經睡了一覺,不然,她肯定撐不住。
電視劇里華服綽綽,走馬燈似的切換著場景,演的哀切纏綿,于悠然眼眸卻飄下手中的手機,一會兒開,一會兒關。
這個男人,這會兒倒是不給她一個電話,如果他打電話來,她一定接的。真是再次印證了,她跟他之間沒有心有靈犀只說,只有他的強迫給予。
再過了一會兒,于悠然抵擋不住瞌睡,半斜了身體睡著了。不知何時起,外面下起了大雨,風聲呼呼,電視劇也已經結束,屏幕上只有一段段的廣告切換。
睡夢中,于悠然正坐在一張巨大圓桌上,圓桌前,赫然是滿漢全席,珍饈佳肴,看得她直流口水。正當她舉著筷子要下手的時候,卻听當啷一聲,有個侍女打翻了呈上來的菜肴,發出尖銳的聲音,盤子里面原來盛滿了珠寶金銀,滾落了一地……
于悠然猛然驚醒,睜開眼,眼前卻是一點兒光亮都沒有。就連外面徹夜亮著的路燈也熄滅了。窗外隱隱有風聲呼號,想來是大風吹斷了樹枝,將電線砸斷了。房中寂靜無聲,卻陡然听見房門外面有輕微的響動。
于悠然一驚,汗毛都豎了起來,驚恐地盯著那扇房門,這個時候,家人是不可能回來的,此時,他們應該已經抵達相城了才對。她想到了于昂然臨走前對她的嚇唬。那個烏鴉嘴,果然被他言中了嗎?
深夜里的大風大雨,沒有電源,沒有監控,大雨將抹去一切痕跡,對于小偷來說,的確是個下手的好時機。
漆黑中,只有她的一雙眼楮清亮,她掀起了被子在里面哆哆嗦嗦,顫抖起來。如果小偷發現家中只有她一個人,那她……
慌亂中,她模到了一個硬硬的物體,卻是她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手機,對,她還有這個救命用的工具。慌亂中,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有那個人。
季淳風百無聊賴得躺著,心里煩躁,眼底毫無睡意。外面風大雨大,雨點打落在玻璃上, 啪作響,他在擔憂那個小東西。她會害怕嗎?本來想要去接她過來的,可是在電話里听到她的那一通話,他也沒了耐心。
就是到了這樣,她也不肯服軟,看來這次是鐵了心要跟他僵下去了。
安靜的手機驟然嗡嗡震動,將一旁安睡的狸花貓嚇了一跳,「喵」一聲,跳下大床,伸了個懶腰,換了沙發椅上去睡。季淳風擰了擰眉,這麼晚了,誰來找他?信手拿過,眼眸在掃過手機屏幕時,見到上面跳躍的名字,他唇角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