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殿中喧嘩聲四起。愛睍蓴璩
「呯」的一聲。韓非一掌擊向幾面,不聲不重,卻堪堪可以讓殿中的眾人听到。
一時間,大殿嗖然安靜了下來。
韓非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游弋而過,冷冷道︰「眾卿為國之棟梁,需要替朕分擔的,只須是朝堂之事。至于朕的婦人,就不勞諸位操心了。」
韓非在說這些話時,聲音不僅很冷,還帶著肅然的殺意枸。
大殿中的諸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眼看再無人敢出來反對,韓非神色稍霽。
聲音放緩,韓非再次朗朗說道︰「那些住在驛館的公主們,雖說是各地領主的心意,但是朕終究還不曾領受,所以,說起來,還算不得是朕的婦人。瓏」
眾臣面面相覷,心里雖然對韓非的話並不認同,然而看他面色凌厲,卻也無人敢冒然出來反駁于他。
韓非聲音一提︰「皇後說得對,如今朕已一統天下了,便應號令天下人以韓國禮儀為國禮,以韓國法令為國法。如此,有禮可循,有法可依,朕才好以法令治天下。如此朕的萬世基業才可萬世無憂。如此簡便易行的治國之策,為何眾卿視而不見,卻只糾纏于朕的宮闈之事!」
這句話,由韓非的嘴里說出來,自然頗有份量。
便是像皇叔輩的韓氏宗親,在听了韓非這一席話後,也只好將所有的不滿俱咽了下去。
韓非對衛芊的袒護之情已是十分明顯的,如果到了現在,還有人看不出來皇後之所以如此囂張,完全是因為有皇上在身後撐腰的緣故,那麼也活該去死了。
話說回來,皇後的策略雖然難掩私心,不過于國而言,卻是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最佳的效果。
再則,這些公主在公卿大臣們眼里,也不過是些婦人罷了。所以,這些公卿大臣雖然對衛芊仍然有些不滿,卻終究不好為了婦人的事,一再觸怒韓非。
這事,最終還是順了衛芊的心意行事。
少了群臣的阻攔,衛芊便索性放開了手腳行事。
她原本便善商,又心計縝密,善于觀察。在眾公主入宮學習禮儀期間,她曾親自前往探視。
不過是隨隨便便走了那麼一圈,與眾公主聊了那麼一會,衛芊便發現,魯國的公主善織,吳國的公主通刺繡,古國的公主會紡棉之術,等等等等。
這一發現讓衛芊簡直欣喜若狂。
她當即頒了道懿旨,宣韓國公卿士族家的貴女入宮,與各國公主同學禮儀之道。
這件事上,眾公卿大臣倒是極力配合的。
盡管他們並不清楚衛芊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是自己家的女兒可以入宮,這讓那些公卿大臣們心里多少有了幾分期待。
這些韓國的貴女們入宮之後,衛芊便讓她們統一起來讓別國的公主為她們開班授課,教授她們他國的文化,及手工手藝。
同時她對眾位公主跟本國的貴女們都有要求,但凡課教得好的,或是學得好的,不時都有各種賞賜。
這樣以來,無論是學的人還是教的人,熱情都分外的高漲。
一是,這些深居宮中的貴女、公主不曾與本國之外的人接觸過。如今甫一接觸另一個世界的人跟事物,熱情俱是分外的高漲。
二是,獎賞使然。
能得到皇後的獎賞,自然是非一般的榮耀。
在眾人眼里,若是能在參予宮中授藝的期間若能表現突出,亦是為家族長臉的事。
隨著衛芊在宮中開班授藝開展得如火如荼,漸漸的,一些世婦之間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一些世婦也開始掀起了學習魯國的織造之術,吳國的刺繡之術,古國的紡棉之術的風潮來。
韓非是听了一些公卿大臣們退朝時的私議聲,才知道衛芊居然在搞什麼開班授藝之事。
入夜,韓非回到寑殿時,衛芊腆著肚子躺在窗前的榻幾上竟然睡了過去。
韓非緩步上前,不意間,竟然見到那蓋在她身上的薄皮被突兀地高高撐起。
韓非一驚,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猶自不敢相信地,死死地盯著衛芊的肚子看,一瞬不瞬。
過了少頃,那覆在衛芊肚月復上的錦被,又突兀地被連連撐高了數下。韓非從不識婦人懷孕之事竟是如此奇妙,一時間,他屏著呼息緩緩湊上前去,輕輕將錦被掀開少許。
幾乎是才一掀開,他便親眼見到衛芊的肚月復再次被高高撐了起來。
韓非在狂喜之下,竟然喉中一澀,目中瞬間便濕潤了,柔情滿滿。
像是感受到了韓非的目光,衛芊悠悠醒轉。
「夫主……」
她被韓非的反應嚇到了。
韓非緩緩蹲下,將頭伏在她的胸前,不能自己地喃喃道︰「我的天,我直到今日仍然如做夢一般。我,我的大子,如今已然在你的肚月復之中,再過數月,便可與我相見了。」
衛芊目中蕩起層層漪漣,心中激起柔情萬千。
她無言伸手摟住韓非的頭,笑道︰「是呀,夫主的大子不日便將面世了。到了那時,你我此生也就再無可憾之事了。」
韓非緊緊地摟了她一下,復又起身,將她抱起向床榻走去。
當倆人如平凡的夫妻一般相擁著躺在床榻上閑話時,韓非近乎迫切地將手放在衛芊的肚月復上。
不過少頃之間,他便愛上了這種父子間的互動方式。
比起方才那般看著,肚月復中的孩兒似乎亦感受到韓非的存在,明顯地加快了踢動的頻率。
韓非樂此不疲地與月復中的孩子玩了片刻,嗖然想起一茬來,忙不無緊張地問道︰「大子如此頑劣,你可會疼痛?」
衛芊先是一愣,隨即好笑地搖頭,「放心罷,不痛的。」
韓非這才放下心來,又樂此不疲地繼續著同肚月復里的孩子互動。
「听說你將公卿士族家的貴女全部招進宮中開班授藝,如今整個都城中都興起學習他國的技藝風潮,難道這便是你的意圖?」
就在衛芊享受著這種靜謐的幸福時,韓非伸手將她摟在胸前,輕聲問道。
衛芊一笑︰「原想在事成之後再向夫主表功的,如今夫主既然已經知曉,我便大方承認了罷。仰頭望向韓非,衛芊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啃咬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齒痕,這才正色道︰「現在天下國土,莫非韓國之土。夫主勇登天子之尊後,首要做到的,便是讓天下大同。臣妾以為,國富方能民安。夫主若是可以讓天下子民過上安樂的日子,我韓國的基業又何愁不能千秋萬世!」
「所以……」
「所以讓治下子民快快富裕起來,方是勝國之道。臣妾斗膽,借著讓各國公主入宮學習禮儀之便,讓她們相互學習他國的工藝技藝,如此等到來年開春,臣妾將她們遣送回國時,各國領主才會因為公主學成歸國,對其多有助益而不至于著惱,不至于犯亂。」
韓非戲謔著笑道︰「我就知道,你所圖必然還有其他,果不其然啊。」
衛芊挑眉望向韓非,語氣不善︰「夫主莫非是不舍了?」
韓非低頭在她鼻尖上重重咬了一口,索性逗她道︰「若是我不舍了,你又當如何?」
「不管你舍也好,不舍也罷。這些公主,來年開春之時,我必然是要將她們遣送回去的。」
斜睨了韓非一眼,衛芊又語帶警告地說道︰「便是你後宮中的那些婦人,我遲早也會想個法子悉數要清而退之。韓非,我不怕告訴你,我的心眼太小,撐不了船,是以容不下你後宮中的那些婦人。如今你便是後悔已是晚了,我是決心不會離你而去的,所以只能你讓步了。唔……」
接下來的威脅之詞,全讓韓非一記深吻堵在了喉間。
不得不說,這個吃著飛醋,氣哼哼的小女人讓韓非非常開心。
直到現在,他才無比的確定,這個他深愛的婦人,即便心氣再高,日後便是再有困惑,也必然不會扔下自己一走了之。
她終于學會了要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堅守自己的幸福。
她終于學會了,不再放手!
韓非深信,自此以後,不管他們的路要堅持下去有多難,婦人必然會生死相隨,陪他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不離不棄。
事後韓非想起,衛芊無疑是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