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抱。」豈知人還沒抱穩,手上已空,人又被魅無煙抱了回去。
「我的人,自然我抱。」他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樂思思慌忙伸手環住魅無煙的脖子,靠著他的胸膛,假裝軟弱無力,眯上眼楮,還是裝死比較好。
不過,的確是累了。
他的心跳還是那麼有力,直挑撥著她的心跟著越跳越快,腦海里不斷飛過魅無煙抱著自己上躥下跳的情景,又飛過魅無煙剛出現的一臉焦急心痛的表情,飛過魅無煙失望無措的臉,飛過魅無煙覆上自己唇的感覺……
她忽然慌了,問題似乎嚴重了。
好在,她腦子發懵,昏昏欲睡,恩,還是睡覺吧,比較沒有煩惱。
僅用了一天一夜,落塵帶回了艾莽和一位巫族高級巫師。
經過魅無煙的調理,小蠱蟲基本已經清除,但是體內定有殘余。
蠱蟲通常不會那麼快發作,需要時間成長,一般都要至少2個月,而這次發作的快是因為下蠱之人用了狠手,通過小針眼同時將大量的蠱蟲送進血液,加上樂思思連日來的辛苦,身體疲憊虛弱,才會輕易發作出來。
體內殘余的蠱蟲必須等長大了,受到雙頭蠱的引誘,方可尋找機會解除。眼下,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徹底清除。
巫師趕回巫族,查找雙頭蠱的源頭,如能破除源頭,自然樂思思體內的蠱就破了。
艾莽卻留了下來,一來保護樂思思,觀察體內的蠱蟲情況,二來,跟著魅無煙學習大國的治國策略,將來好助依靈做大事。
不管是真是假,艾莽就是個牛皮性子,誰說都沒用,反正是不走了。
而且,定要跟著樂思思,弄得魅無煙整天對著他瞪著牛眼楮,可是,人家不屬于他管,要比牛眼楮,指不定誰大呢。
落塵倒是沒有任何意見,事實上,他和魅無煙也的確沒有太多時間時時刻刻陪在樂思思身邊,也就算樂思思多了個私人保鏢罷了。
樂思思身體大好,自然忘了疤痛,這天換上男裝帶著艾莽上大街,溜館子。
館子,歷來是各路信息的流傳基地。
「听說昨天陳大人一家被暗殺了。」
「哎,前天吳大人半夜沒了腦袋啊。」
「這都什麼世道啊……」
「今年的田眼看要荒了啊。」
「就是啊,哎……」
樂思思湊了上去,「剛你們說的很恐怖啊,那皇上怎麼就不管呢?」
「管?還不指不定是誰殺的呢。」
「這位公子,你是外地來的吧?當今皇上被巫術和長生仙丹弄得頭暈腦脹,攝政王說是為皇上除去異己,誰知道呢。」
「噓……這種事還是少議論了,公子啊,你哪來還是哪去吧,亂世啊,說不得說不得。」
眾人心都涼了,全都散了。
樂思思坐在椅子上,看著凋零的街道,微沉思。
「你說,皇權怎麼就那麼麻煩。」艾莽一坐在她對面,津津有味地吃著菜,不忘贊嘆一句,「大國的東西真好吃。」
「菜要好吃就得講究色香味俱全,調料、火候、原料、大廚技術缺一不可,否則同一道菜,做出來的味道就完全不同。」樂思思喃喃道。
艾莽听得豁然明白,「原來大國的菜好吃是這個原因。」
樂思思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菜!」
「樂姑……不,樂公子不是說的菜嗎?」
「我說的是國家這盤菜。」
艾莽一臉茫然。
好吧,你很純潔。
「走!」樓下傳來厲喝聲。
一串被鐵鏈穿著的囚犯走在街上,官吏揮著手中的鞭子,任意摔打在他們的身上。
樂思思一把抓住送菜的小二問道,「這樣的情況最近常有?」
小二嘆了口氣,點頭,「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的,這種情況當然常有,要不是我們家酒樓乃大皇子的門下,早就沒機會做出這樣的菜肴了,哎,我們就是小老百姓,活著就成。」
大皇子、攝政王、南雄可真夠亂的。
她不由笑了,魅無煙才是聰明人。
窗外又是一陣馬蹄聲,樂思思好奇地伸頭出去。
一個斜披著一件漆黑發亮的狼皮掛的英氣男子,頭頂帶著奇怪的各色羽毛頭飾,騎在一頭黑色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一群同樣彪悍裝束的騎兵,進了城也不減速,滿街上頓時雞飛狗跳的。
「這又是什麼人?」樂思思拉著小二問。
艾莽一縮脖子,低聲道,「刑殿四巫之首,大巫。」
「刑殿?」
「巫族最令人恐懼的刑司部,大巫最厲害的魔咒殺人無形。」
樂思思看著臉變灰青色的艾莽,松開小二的手,低聲道,「此人很可怕?」
「很冷血。」艾莽搖了搖手,「不要議論他。」
樂思思伸頭再看,不見騎隊,只間一記塵煙。
「走。」她忽然站起來就走。
「樂公子,還有菜沒上呢。」
「你就知道菜!」
樂思思回到沁園,打發了艾莽,直奔魅無煙的房間。
「色千夜你將他帶到哪里去了?」
魅無煙正和黑玄說這話,扭頭看她,揮了揮手,黑玄退去。
「他中途被劫走了。」
「什麼?」樂思思瞪大眼楮。
「我本來讓黑玄帶著色千夜去打開巫魔宮的地宮,你想找的東西很可能就在里面。只是,中途他被人劫走了。」魅無煙語氣平淡。
「你會那麼好心讓黑玄帶著色千夜打開什麼地宮?只是為了我?」樂思思挑眉,本來就覺得魅無煙殷勤的太奇怪,色千夜是唯一能帶她靠近巫族的人,竟然會讓他跑掉?
她怒氣涌上頭,冷笑,「你身邊的影衛首領黑玄如此不濟?看他剛才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打斗過的痕跡,哪里會是色千夜被劫的樣子?你分明就在騙人!」
魅無煙藍眸深邃,「你說我騙你?」
「難道不是?」
「不是!我都是為了你!」
「可笑,你魅無煙會為了我放下一切事情跟著我去找巫魔宮?」
「……」魅無煙沉吟良久,亮如星辰的眸望著她,似乎更深,更黑,彎起薄唇,無奈地笑笑,「信與不信,就是如此,骯髒的權勢,每個人都無法讓自己清白為人,每個人都很可能在利用人和被利用。你看慣了就好了。」
樂思思看著他,不由冷笑,「每個人都削尖腦袋往權勢里鑽?你,魅昭、召樹屯,哪個不是的,算起來,你們不都是日日在算計人嗎?哼,其實,我認識的人中,似乎只有落塵是寧願干淨遠離骯髒的人。」
她的話如把劍戳痛了魅無煙的某根神經,樂思思明顯的看到他的瞳眸掠過一抹似痛非痛,似笑非笑的神色。
「看來,你也將我視為除了落塵的另一類。」
樂思思柳眉齊揚,「哼,你們個個互相利用,落塵和你貌似盟友,殊不知何時就變臉成沙場上的敵人,和色千夜之間又殊不知是不是互相利用,你呢,盡心盡力建立那麼龐大的勢力,表面上又不爭皇位,豈不知為了你自己更大的野心?或許,你想連根拔除魅昭和攝政王兩大障礙才假裝不理事。我,也不過是你們利用的一枚最小的棋子,隨時可棄可拋。堂堂天下是人都懼的九殿下又如何在意我視你為哪一類?」
「你很在意這些嗎?」魅無煙聲調未變,只是含義似乎復雜了些,眸光暗了些。
「我不在意,我誰也不在意,都和我無關。尤其是這些骯髒的宮廷權勢離我越遠越好!我只想說,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樂思思硬邦邦地回完,推門就想出去。
擦過魅無煙帶著淡香的身子,他似乎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反手將她拖進懷里,從背後緊緊擁住,他光滑如絲的長發落在她的脖子和衣領中,有些發癢。
不由縮了縮脖子,他卻整個腦袋靠了上來,落在她的頸窩上。
如此曖昧突然的姿態,弄得她渾身一緊,一動不敢動,腦子飛速轉著,這是神馬情況?
「樂思思……」他柔柔的聲音合著一陣清香,拂過她的面頰,在她耳邊、鼻邊環繞,挑撥著他全部神經,全身汗毛倏然起立。
她不敢扭頭,他溫暖的唇瓣正等在她的臉側。
「樂思思……」
「放開……」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音調,盡量听起來淡漠冷酷。
「樂思思……」
「放開……」心跳劇烈,他應該都能听到,樂思思心就像爆米花, 里啪啦的,就快要受不了了。
「樂思思……」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抓狂了地猛一扭頭,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叫什麼叫!叫魂啊!啊……唔……」所有的聲音全都掩在他的吻下,臉被緊緊地禁錮著,一動不能動。
他柔柔的拂過她顫抖的唇瓣,優雅地挑開她的貝齒,深而柔地挑逗著她的丁香小舌。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如此完美的帥哥的香吻,她沒法拒絕。真想鄙視自己。
樂思思悄悄睜開眼楮,看著睫毛貼著睫毛的深邃如海的眸。
他平靜的眸光下點燃一絲火苗, 放璀璨煙花。深情如海的錯覺,定是錯覺!
她忽然害怕了,誤解了嗎?她居然覺得他的眼神是依戀的,她嚇了一跳,他們之間何時開始,誤會成有情那麼深嗎?
剛才因為弄丟了色千夜,幾乎想再也不要理他。
一個世紀那麼長,又想一秒霎那,他終于舍得放開卻依然禁錮著她的縴腰,逼著她緊緊貼在自己的身子上,傲然的身材欲火噴發,激動而起伏不定。滿臉羞澀的紅潤,讓她變得那麼嫵媚嬌柔。
「很多時候我是身不由己,不要生我的氣。色千夜是一時疏忽弄丟的,不是故意的。」他輕輕撫模著樂思思烏黑如鍛的長發,眉梢凝結著萬種情愫,看不清,理不清。
樂思思第一次覺得,他滿月復心事,竟然有種惆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