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謄站在旁邊,微笑的看著雲半夏的手在皇甫縴縴的身上翻來翻去,仔細的觀察每一個地方,看起來比仵作還要認真。愛睍蓴璩
剛剛是誰說他讓小孩子看尸體太過分的,現在她自己倒是看的大方,還把人家的尸體翻來覆去的看。
偶爾雲半夏翻到敏感位置的時候,白九謄會別過頭去,等她全部檢查完了,小臉上的眉頭微微皺緊。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白九謄輕聲問道。
雲半夏搖了搖頭輅。
「暫時還沒有什麼發現的,不過,她確實是中毒,而且,她不像是服的毒,而是……被人用什麼東西,從體外注射進去的。」
「注射?」這是一個白九謄從來沒有听說過的詞語。
「就是相當于毒針之類的東西啦。」雲半夏不慌不忙的解釋娉。
奇怪的是,她的身上並沒有發現針孔。
正疑惑間,雲半夏的手指在皇甫縴縴的頭前側模到了一點粘稠的感覺,那粘稠的感覺是……
雲半夏立即檢查那粘稠的部分,如她所料般,果然在她的額前發現了一個針孔樣的小小傷口,而那傷口的部分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紫色小點,若不細心的人不會發現。
「找到了!」她馬上叫了一聲
「毒長老。」白九謄眯眼,回來招來了毒長老。
毒長老見狀,拿出自己的銀針上前去,朝雲半夏所指的小孔扎了一針。
針才剛剛落下,整個銀針就已經黑了。
「這應當就是毒口了。」毒長老嚴肅的介紹道︰「能從這個部位給她下毒的人,除了服侍她的丫鬟,就是太子殿下。」
「另外,還有一個人。」雲半夏面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誰?」白九謄挑眉。
雲半夏在他的面前毫不顧忌的道出一個人︰「三皇子……皇甫順。」
四位長老皆驚,個個垂下頭去,不敢直視白九謄,因為三皇子與明珠公主之間有私情,是他們四個告訴她的。
大概覺察出四位長老的神情,雲半夏稍稍解釋︰「我曾在御花園的假山旁撞破他們兩個,毒長老雖然已經驗過尸,可是……你沒有說出重點。」
「什麼?」
「她在死之前,曾跟男人發生過關系!」雲半夏一針見血的指道。
毒長老的老臉刷的一下紅了。
「這個……」
「這個毒長老也情有可原,顧忌男女身份有別,毒長老查驗的也只是局部吧!」
「沒錯!」毒長老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看起來沒有掙扎過的痕跡,說明當時那個將毒注射進她體內的那個人,是她非常信任的人。」
這樣看來,所有的苗頭,都指向了一個人。
雲半夏突然覺得自己的鞋底有什麼東西擱的慌,是之前不知道在哪個拐角的時候就沾到的,一直沒有來得及取下。
她抬了抬腳,在看到腳底下的東西後,她的眼珠子倏的瞠大。
那是一個細細的針頭,因為卡在了她鞋底的線上,所以一直粘在她的鞋底,在那針頭上還隱隱的泛著綠光。
另外,她的鞋底也沾著奇怪的銀色物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立即用手帕把針頭撿起來聞了聞,上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雖然很淡,可還是聞得出來,另外,在那針頭上面,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是……
「那是什麼東西?」白九謄疑惑。
用手帕把那針頭包好,雲半夏冷冷一笑︰「可以指證凶手的證據。」
「你知道是誰殺的她了?」
「當然知道了,他就是想抵賴,也不成!」雲半夏咬牙切齒的道。
※
天目宮
這里是皇甫順所在的居所,明日就是皇甫順在皇宮內待滿,該返回自己封地的時間。
此時天目宮內的宮女和太監們忙著整理皇甫順的行禮,等待明早就出發。
天目宮內燈火通明,來回的宮女和太監們來來往往。
正主兒皇甫順坐在偏廳里悠閑的喝著茶,此時雲半夏帶著白九謄和四大長老一起闖進了天目宮內,宮女們攔不住,一片吵雜的聲音吸引了皇甫順的注意。
待他想起身時,雲半夏、白九謄、子風和四大長老已經來到了偏廳。
「三皇子,我們攔不住,所以……」兩名宮女著急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饒。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皇甫順揚了揚手。
再看到雲半夏那張臉,他甚是厭惡。
「郡主和白公子一起來我天目宮,不知是有何事?」皇甫順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打量著雲半夏和白九謄兩人,臉上掛著嫌惡的表情,眼楮也懶的斜一下。
雲半夏不卑不亢的站出來,下巴稍稍揚起︰「我們來,自然是有事。」
「本皇子明天就要回業郡了,有什麼事就快說,過了今天晚上,可就沒得說了。」
雲半夏冷笑。
「恐怕,過了今天晚上,三皇子是不可能再回業郡了。」
皇甫順的臉轉了過來,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雲半夏,嘴里的茶吐在地上,把手中的茶杯粗魯的擱在桌子上。
「怎麼?」他的視線掃過雲半夏身側的白九謄、子風和四大長老︰「你們今天是過來殺本皇子的不成?」
「我們今天過來,只不過是想詢問三皇子一件事情而已。」
「什麼事?」
「明珠公主的事情,三皇子應當已經听說了吧?」雲半夏直接了當的問。
皇甫順的眼神微變,很快就恢復平靜,一副懶洋洋的語調︰「听說了,那又如何?」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明珠公主的事情而來,或者也可以這樣說,我是替明珠公主指證殺人凶手來了。」
「殺人凶手?」皇甫順朝天哈哈大笑,笑的差點岔氣,突然停住了笑,陰森著一張臉冷睨雲半夏︰「她死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在場,你說我殺了她,有什麼證據?」
「明珠公主是被人毒死的。」
「你不會是說,她是被我毒死的吧?她吃的東西,當場都會有宮女在她吃之前為她試吃,要是我在她的菜里下了毒,那她的宮女也早就被毒死了!」皇甫順攤了攤手。
「當然不是在食物里下毒了,我剛剛也沒有說她是被人在食物里下毒毒死的。」雲半夏微笑的又說。皇甫順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好吧,既然你說是我毒死了她,我是用什麼東西毒死的她?又是怎麼把她給毒死的?沒有證據你就跑上.門來誣陷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堂堂的三皇子。」
「你要證據,我就給你證據!」雲半夏從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那根細短針頭︰「這就是令明珠公主致死的毒針。」
「一個毒針,又怎麼當作證據?而且……我怎麼知道你那毒針是從哪里拿來誣陷我的?」
「任何一個東西上面,都會留下之前用過它的人身上的味道,每個人的味道不一樣,為了驗證這件事情,我特地還帶來了一位朋友!」
雲半夏詭異一笑,沖身後招了招手。
一名太監牽了一只通體黑色的狗出來,那只狗站在那里,身形幾乎達雲半夏的脖子,碩大一個龐然大物。
那條狗是一位仵作養的狗,非常出名,經常協助官府抓到犯人,它的鼻子很靈,百發百中,被人稱作︰神犬。
猛地看到那只狗,皇甫順的臉色微變。
「你帶它來做什麼?」皇甫順表面上仍保持平靜。
雲半夏把自己手帕中的那根針放在狗鼻子前面。
待狗嗅了嗅之後,雲半夏拍了拍它的頭,微笑的道︰「去吧!」
雲半夏一聲令下,那條狗迅速在所有人的身上都聞了一遍,在皇甫順走去時,皇甫順的身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當著眾人的面,他又不能逃走。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黑狗到了皇甫順的面前,然後在皇甫順的身上嗅了嗅。
皇甫順表面淡定,臉早已僵住,臉上的皮膚在抖啊抖啊,它的心恐怕比他臉上的皮膚抖的還要厲害。
待那條狗的頭從皇甫順的身前移開,那一瞬間皇甫順松了口氣。
卻突然的,那條狗一下子咬住了皇甫順的袖子,一個用力向後扯,將他從椅子上拖到地上狼狽的趴在那里。
猝不及防的皇甫順,被那樣一拖,整個人摔了個狗啃泥。
「過來!」看那條狗還想要再咬他,雲半夏立即喚住。
皇甫順狼狽地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爬起來。
「三皇子不是不承認自己去過公主那里嗎?請問,三皇子的鞋底沾的又是什麼?」雲半夏把剛剛從牆角拿出來的鞋子丟到皇甫順面前。
拿起那雙鞋子,皇甫順惱火的放在桌子上︰「這雙鞋子怎麼了?」
「經過公主宮殿的長廊那里,今天早上正好被一名宮女不小心潑了點顏料,那顏料是不常用的銀色。」雲半夏好心的提醒他。
此時,皇甫順吃驚的拿起那雙鞋子,待瞥到銀色的顏料後,一下子把鞋子又放平,動作奇快。
看著他的動作,雲半夏冷冷的一聲哼︰「三皇子殿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眼看自己殺了人被人戳破,皇甫順惱羞成怒,「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雲半夏的手指在顫抖。
「是我殺了,那又怎麼樣?不要以為你的背後有這個姓白的撐腰,我就會怕你們,來人哪!」三皇子的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突然沖頂喚了一聲。
二十名黑衣人從窗外躍了進來,手中握著一把冷劍,將雲半夏和白九謄團團圍住。
雲半夏四周掃了一眼︰「怎麼,三皇子這是要殺了我們嗎?」
「為了不讓你們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你們……非死不可!」皇甫順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道。
「怕我們把這件事情抖了出去之後,皇上會剝奪你將來繼位的機會?」
「父皇本來就說要把皇位傳位給我的,只怪你們太過礙事,哼,等你死了之後,我再嫁禍給太子,皇位照樣還是我的。」
雲半夏又冷笑了一聲,嘲諷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會傻傻的就這樣過來,沒有一點準備嗎?」
「你什麼意思?」皇甫順眯眼。
「皇上,現在……您可以出來了。」雲半夏突然朝門外說了一聲,伴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群大內禁衛開道,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甫奇勝一臉怒容的走進了偏廳內。
一看到皇甫奇勝,皇甫順就傻眼了。
「父……父皇……」皇甫順嚇得雙腿一軟,一下子跪了下去。
「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皇甫奇勝威嚴的一聲喝斥,一雙怒眼圓睜,臉上寫滿了失望。
在皇甫奇勝的旁邊還站著一臉平靜的皇甫贊,冷眼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皇甫順的眼楮看到皇甫贊,立馬指著皇甫贊的鼻子道︰「是他,一定是他,一定都是太子他設計我的,父皇,您听我說,我剛剛只是胡說,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死不悔改,來人哪!把他給朕抓起來!」皇甫奇勝生氣的一聲令下。
「是!」兩名大內禁衛威武的走上前。
眼看自己就要被逮捕,所有的一切計劃都成空,皇甫順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腦中一片空白,氣急敗壞的指揮那些死士︰「你們還在那里愣著做什麼?若是我有事,你們全家都會跟著我陪葬,馬上把所有人全部都殺了!」
那些死士們一听之下,對視了一眼,果然開始四周的人撲去。
這個時候,皇甫順又開始下命令︰「只要殺了太子、父皇和雲半夏,將來你們一個個重重有賞。」
有幾名大內禁衛倒下了。
白九謄順手抱起了雲半夏,迅速向旁邊躍去,躲開了兩名殺手的攻擊。
躲開的同時,雲半夏的雙腳一下子踢中一名死士的後腦勺,那名死士被踢開,脖子撞到另一個人的劍鋒下,倒地死了。
局勢一下子混亂起來。
白九謄沉下臉,眼看又有四名死士朝雲半夏這邊而來,白九謄冷哼了一聲,突然伸出手掌,那四名死士瞬間被定住,他的手掌再一推,四名死士同一時刻,七竅流血而亡,再同時頹然重重的倒地。
忙著對付攻擊自己的死士,皇甫贊偶然瞟到了這一畫面,心里一驚,沒想到白九謄的功力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禁衛們護著皇上出去,這個時候,突然有兩名死士竄到了後方,眼看皇甫奇勝沒有保護,隨時會被殺掉。
千鈞一發之際,白九謄突然用手指指向地上死士的劍,那兩把劍奇異的飛了起來,在死士即將把皇帝殺掉之前,兩把劍插在了那兩名死士的心髒。
當最後一名死士被禁衛一劍穿心的時候,皇甫贊徹底絕望的拿起地上的一把劍就朝皇甫奇勝攻去。
在路過皇甫贊身邊時,皇甫贊順手將自己的劍擦過皇甫順的頸項。
皇甫順最後看了一眼皇甫贊,脖頸間血流如注,眼白一翻倒了下去。
整個天目宮成了一片血海。
再也不忍看向皇甫順,皇甫奇勝無情的轉頭,命令眾人道︰「把尸體全部扔到亂葬崗。」
說完,皇甫奇勝甩袖離開,再也沒有半絲留戀。
滿地的鮮血,可是一身白衣的白九謄卻是半點血漬沒有沾到,所有禁衛盯白九謄都像盯怪物似的。
要說先前白九謄為保護雲半夏殺掉死士的時候他們沒看到,但是,後面白九謄可以隔空驅使劍保護皇甫奇勝的時候,他們可都看到了。
禁衛們護著皇帝先行離開,皇甫贊走在後面,緊接著,皇甫贊也出去了,出去之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九謄和雲半夏,然後才離開。
雲半夏看著地上的皇甫順,不禁覺得可惜。
被自己的血親兄弟殺死,這就是皇位爭斗,沒有親父子,沒有親兄弟,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我們也走吧!」白九謄一派溫和的說著,然後帶著雲半夏從窗子躍了出去,子風和四大長老也跟著躍了出來。
才剛剛躍出了窗子,一名大內禁衛突然朝白九謄等人而來。
「郡主,皇上有旨,要您現在去見他!」禁衛匆匆忙忙的說著︰「屬下為您帶路!」
皇帝要見她?
雲半夏蹙眉,這會兒皇帝要見她,是什麼事?
「好,帶路。」雲半夏點了點頭,後沖身後的白九謄道︰「我去去就回來。」
「好!」白九謄輕笑著答。
※
大約兩刻鐘後,雲半夏回來了,她的手里多了一張紙,但是,她的臉色卻很不好看,甚至是……生氣。
「怎麼了?」白九謄自然的伸手模模她的小臉。
雲半夏沒有推開他的手,而是抬頭微笑的望著白九謄。
「你現在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了吧?」雲半夏冷不叮的問了一句。
「沒有了!」雲半夏的表情有點奇怪,白九謄蹙眉擔心的看著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皇上跟你說什麼了?」
雲半夏搖了搖頭。
「那你是真心想娶我嗎?」
白九謄打趣的看著她︰「你終于願意嫁給我了?」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雲半夏一本正經的一字一頓道,神情顯得非常激動。
「條件?什麼條件?」
「我要跟我父王一起離開慶國,你來安排。」
白九謄感覺事情有異︰「整個王府全部一起離開慶國也沒問題,我可以安排,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雲半夏握緊手中的紙,心里進行著強烈的掙扎。
白九謄這個男人,以前騙過她好多次,可是,最後都是他幫了她,她是能相信他的吧?
對上他真誠、關切的目光,雲半夏握著紙的手松了一些,再遞到白九謄手中。
「三天後,陪我去這里。」
「這個是……」白九謄打開那張紙看,紙上只有一個地址。
「皇上讓我去這個地方接一個人,接到之後安排在王府里,等待時機……」
一看到那張紙,白九謄不用問他也知道要接的是什麼人。
把紙捏在掌心中,他淡淡的道︰「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
「他說,你們白族不能動他,你知道動他的結果。」雲半夏字字冷漠。
白九謄愣了一下,旋即微笑的牽住她小手,緊握住。
「那就一起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