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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風凜冽,危險迎面襲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任何有頭腦的人見此危機,都該下意識地閃躲避讓,而男子卻猶如呆瓜一般,生生受了那被擊回的風刃。
噗嗤。
瑩白如雪的錦衣,瞬間割裂,須臾間,汩汩鮮血瞬間從那綻開的皮肉沖出,將胸前的白衣浸染得通紅。
白衣紅血。
鮮明的色彩對比,驚人的刺眼。
而那錦衣的主人,更是被那股巨大的風勁沖擊,一時間,被擊得踉蹌後退,而他的身後,起起伏伏的蛇群,無一處平坦之地任他踩踏!
「主子!」
南音震撼,回神的瞬間袖手一抬,一股勁風劃過男子後方,風過之處,那匍匐沉睡的蛇群兩面飛散,為錦衣男子讓出一條平坦的小路出來,堪堪免去錦衣男子被絆腳四仰八叉的窘狀。
待男子站穩,南音顧不得心中憂傷,如法炮制開出條小道出來,緊湊至男子身側,伸手虛扶,緊張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嗯哼。
男子悶哼一聲,殷虹的嘴角一絲鮮血滑落,愈發襯得那白如雪的面容,驚人的妖冶。
收到南音的擔憂,男子眸光不喜反怒,只不待他開口怒斥,便被一道清越如泉的聲音搶先了去。
「我皇朝與南楚向來和平共處,從未有爭端。如今三皇子當街戕殺我皇朝王妃,此番罪行,無可饒恕。」
伴隨著清越的質問聲,軒轅玨信步而行,緩緩踏入小院之中。黑色錦靴所踏之處,兩側分不出是死亡或是沉寂的小蛇,紛紛被動開道。
分明是閑庭信步般的從容,卻又給人巍峨高山般的壯闊威嚴。
不顯山不露水的威壓感襲來,錦衣男子只覺胸口一陣壓抑,喉間幾番隱忍,終是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而他身旁伺候的南音,更是承受不住,雙膝砰地一聲,陡然跪地。
「王爺……」
精致如畫的眉眼,鬼斧神工般的容顏,還有那絕對不容忽視的上位者的氣息,任南音再是眼拙,也絕不會錯辨此人便是皇朝唯一的王!是聞名皇朝域內,聞名四方小國,唯一的王!
南音聲色抖動如篩,說不出是見到傳聞中人的激動,抑或是做惡事被當場揭發的畏懼。
錦衣男子陰沉的眸光,掃了南音一眼,後者咽了咽口水,瞬間閉嘴,斂去眸中所有不該出現的崇拜和敬畏。
深吸了口氣,南音將注意力收回,將眸光落在錦衣男子那鮮血橫流的前胸之上。
一看之下,更是憂心忡忡,倏然從地上爬起,「主子,你的傷……趙陽!」
話到一半,南音陡然朝呆愣在屋中的趙陽高聲呼喚︰「快過來給主子止血!」
「是,是是。」那粉衣婢女趙陽愣愣應聲,隨後小心地避過沉睡的蛇群,一步一步挪向錦衣男子。
只不待還未行至男子跟前,男子便抬手阻止︰「不用過來。」
粉衣女婢一怔,爾後憂心道︰「主子?」
男子卻已不看她,轉而看向了那個輕而易舉令他受傷的軒轅玨,殷虹的唇微啟,陰柔的嗓音從里方流露,如寒冬臘月中的深山陰風,光听著,便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南楚三皇子南元殤,見過王爺。」一句簡短的問候過後,未及軒轅玨點頭回應,他便繼續說道︰「本皇子與楚家貴女的事,本是私人恩怨,王爺此番出手,是否有欠穩妥?」
話落,他又是悶聲一哼。
胸前被罡風劃開的口子,從左胸前至右月復下,斜長而深厚,皮開肉綻,端得是觸目驚心。
該是痛入四肢百骸的劇痛,而南元殤卻是抿唇,僅發出一聲難耐的哼聲之後,再無喊疼之說。
一番鐵血堅韌的模樣,令人不得不敬佩。
只不若,敬佩是一回事,令他心中所想之人日夜憂心不得安眠,對他心中所想之人起了殺心又是另一回事。
軒轅玨精致的眉宇微凝,撇開心中那微妙的欣賞之意,清越的聲音,夾雜著絕對的冷意。
「楚家貴女的事,便是本王的事,便是皇朝的事。絕無私事一說。三皇子公然圍殺我皇朝王妃,可曾將皇朝放在眼底?」
「王爺,您,您誤會了……」
軒轅玨話音方落,一旁早想好如何擺月兌困境的南音,搶先一步在南元殤開口解釋︰「王爺,是楚家貴女先一步觸怒主子,主子才稍稍還以顏色的。」
「混賬!」
楚華揚緊接南音的尾話,直接斥責了一句。爾後一個跳躍,倏然落在軒轅玨用內力清出的小道上,面色不悅︰「召喚萬蛇圍殺,若一不小心,便有被萬蛇吞噬的危險,如此心機,何止是稍稍還以顏色?!」
「這……」
南音冷汗。
主子在南楚任意妄為慣了,橫行無忌。從未有人剛觸主子的眉頭,更是無人敢觸踫主子的禁忌。
方才楚小姐踫了主子,若是在南楚,便是被大卸八塊,也未有人敢說些什麼。
只不若,這是在皇朝……
南音著急辯解︰「楚少爺您莫要如此說。方才南音所為,您也見著了。需知南楚絕無傷害昶王妃,挑釁皇朝威嚴之心,還望楚少爺謹言慎行。」
若是因為主子的任性惱了護短的皇朝人。回國後,迎接國主怒氣的,不會是主子,而只會是他們這一群跟隨的奴才!
思及此,南音噗通一聲下跪,對著軒轅玨便是一通辯解︰「王爺,您瞧著,若是主子真要殺害楚家貴女,又何必令奴才將銀簫交予楚小姐?令楚小姐反敗為勝?」
軒轅玨斂眉,柔淡的目光轉向楚華容手中的銀簫,爾後視線往上,觸及她手中的青色腰帶,再觀她略微松散的裙裝,眉目忽而沉下,對南音的解釋,一字不信。
對著楚華容無聲口語了句整裝衣物後,原就冷凝的聲音,愈發懾人,「事實情況如何,我皇朝百姓自有評判。還請三皇子到大理寺走一遭。」
南音怔愣驚呼︰「王爺?!」
皇朝百姓,從何而來?!
南音面上疑惑太過明顯,以致于不擅辨析人心的粉衣婢女都看出來了,蒼白如紙的俏臉微皺,她垂眸低語︰「方才,有皇朝百姓經過。」
話雖未對著南音說,但其中意思,顯然是提示南音。
南音一怔。怔然後,又掃了眼死寂不動的萬蛇,瞬間心若死灰。
人證物證俱在。
他想逃月兌責難,無異于痴心妄想。
看了眼自始至終都不曾辯解的粉衣婢女,南音更是頹敗,她是否一早就料及這樣的後果,才一言不發的?
烈日炎炎。
南音已然能夠預料到自己慘不忍睹的未來,一張清俊的白臉,瞬間黯淡。
房頂上,听言軒轅玨提醒,將青色腰帶重系腰間的楚華容,入眼的便是南音垂頭喪氣的一幕。
楚華容挑眉,轉瞬想透南音想法,爾後嗤笑一聲,將手中的銀簫往他的方向一扔,動作隨意無比,也不管對方接不接得到。
爾後,瘦小的身影利落地跳下房頂,行至軒轅玨跟前,勾唇說道︰「來得夠快。」
軒轅玨聞言,心中卻未有何欣喜之意,只是輕聲問了句︰「沒事?」
「當然。」
楚華容笑顏自信。
見此,軒轅玨斂眸,心中不知該喜該憂。
她的智慧及身手,是他欣賞心動的。
而如今,他所欣賞的優點,卻成了他與她之間的阻礙。
她不需要他,抑或著,完全能夠獨領風騷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與陪伴。
從沒有像這一刻,他的認知如此清醒。
軒轅玨心中微嘆,「無事甚好。」
爾後,不待楚華容說話,軒轅玨便繼續說道︰「三皇子行刺一事,我會交由大理寺嚴加查辦,讓三皇子,讓南楚,給你個合理的交代。現今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陣。安心等候明日昏時的迎親。」
話到最後,軒轅玨的語氣,十分奇妙。
而楚華容的反應,比之軒轅玨的語氣,更是奇妙得令人無語。
只見她神色微恍,爾後鳳眸一眨,扯嘴說道︰「我知道了。」
諸事繁雜。她雖未忘記她要成婚一事,但具體的時間,她早拋之腦後了。
若非軒轅玨提醒,楚華容覺著,她還真把明日大婚給忘記了。
那一副我記起來的模樣,看得幾人一陣沉默。
軒轅玨斂眸不語。狹長幽邃的鳳眸,流轉的僅是不知名的光輝,令人無從猜測,無從把握。
半晌,噠噠的馬蹄聲,紛沓而至。
一群鎧甲士兵忽至,在見到那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群蛇時,胯下的駿馬腳發軟,前蹄往前一跪,竟將背上士兵摔落馬鞍。
亦有未曾目睹如此震撼一幕的士兵,驚得目瞪口袋,嚇得雙腿發軟,手握腰刀,怎麼都不敢上前一步。
「一群廢物!」
人群中,軒轅邪陰戾斥責。斥責語落,他一身藍色常服,從士兵中央徒步走出。
隔著僅百尺面積的群蛇,遠觀了下院中場景後,軒轅邪陰柔的眉目微閃,爾後大跨步伐,龍行虎步,朝院中走去,邊走邊朝身後一干士兵吩咐︰「取些麻袋,將這些蛇抓起,扔出皇城。」
「是。」
「是。」
「是。」
軒轅邪一呼百應。
所有士兵壓下心中畏懼,抖動著雙腿,顫巍巍地旋身取麻袋去。麻袋取來之後,便分工合作。
幾人拉著麻袋,幾人用刀挑起蛇身,將蛇往麻袋里裝去。
軟如泥的群蛇,任一干士兵作弄。
偶有士兵扔的角度有所偏差,那長刀上的蛇觸踫到了拉著麻袋口中的士兵的手,冰冰涼涼的觸感,令人觸之便覺頭皮發麻。
「啊,不要!」
有士兵驚恐高呼,同時閃電般地收手,死命地往自己的鎧甲上摩擦著,試圖磨去那黏膩冰冷的詭異觸感,嘴里同時驚懼得直直齜牙咧嘴,斯斯直抽冷氣。
耳听八方,听聞士兵動靜的軒轅邪,不耐的回頭,陰冷的眸光一掃,眸光所過之處,一片森寒,驚懼不已的士兵瞬間安靜,咬牙完成命令。
見此,軒轅邪方才回首,大步行至軒轅玨跟前,朝著軒轅玨拱手問候︰「佷兒見過皇叔。」
軒轅玨嗯了一聲。
爾後,是楚華揚的見禮聲。
而他身側的楚華容並未行禮,見軒轅邪出現,面容微訝,深沉的鳳眸在軒轅邪與南元殤之間幾番流轉之後,忽而垂下,眸色未明。
軒轅邪一揮手,免去楚華揚的拱手問候,隨後說道︰「方才佷兒听聞北區有萬蛇現身嚇人,特意趕來。不想竟見到皇叔,恕佷兒無狀,敢問一句,不知皇叔因何在這兒?」
軒轅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爾後視線掠過軒轅邪,落在南元殤身上,冷言道︰「群蛇所聚,是因南楚三皇子欲行刺皇朝王妃所起。」
「既然二皇子近來負責冀城安危,如此奸惡之人,便由你抓去大理寺,命大理寺卿嚴加查辦。」
話語間,雖是有意無意掠過了軒轅邪的問題,卻將南元殤的罪行及查處說了個通透,軒轅邪微怔,陰沉的眸光掃過冷眼旁觀的楚華容,不知作何想法。
「二皇子?」
見軒轅邪神色飄忽,軒轅玨斂眉出聲。
軒轅邪回神應聲,爾後視線落在那未曾言語的南元殤身上,半是友好半是強硬道︰「三皇子,請——」
一直被軒轅玨壓制不得動彈的南元殤,在軒轅邪的話落,陡然發現自己能開口,能言辭了,不由神色怒然︰「王爺,初次見面,莫名其妙出手傷人,更是出言抓人入獄,這便是你們皇朝的待客之道?」
這話說得黑白顛倒。
軒轅玨精致的眉宇斂起,不喜不怒,僅是平靜地說了句︰「為客者,自然以客待之。」
語中之意,顯然不承認南元殤在皇朝的客人身份。南元殤臉色霎時陰寒,「本君是南楚三皇子!」
「這是皇朝域內。」
對于南元殤的氣怒,軒轅玨絲毫不放在眼底,平平淡淡的語氣,卻生生令人听出了其中的威懾和冷意。
「皇朝,不是你南楚人放肆的地方。在皇朝犯了事,便需接受皇朝的懲罰。南楚皇子,亦不能例外。二皇子?」
「皇叔。」軒轅邪及時應聲。
「拿人去大理寺。同時告知大理寺卿,本王半月內便要得到合理的答復。」
聞言,軒轅邪看了眼似被軒轅玨怒意驚住的南元殤,眉目微閃,爾後猶疑著應聲︰「……是。」
日頭大盛。
目送著南元殤三人不甘不願地被軒轅邪帶走,楚華容朝天呼了口氣,忽兒問道︰「軒轅玨,那人是南楚的三皇子?」
「確實無疑。」
軒轅玨點頭,眸光微訝,似是不曉得楚華容為何如此問話。
得到軒轅玨肯定的回復,楚華容嗯了一聲,爾後繼續問道︰「那他跟南楚太子的關系如何?」
「小主子,南元殤和南元清是一母同胞哦,關系好得不得了。」
軒轅玨還未回話,一道歡樂的兒音陡然插入。
楚華容挑眉,「你確定?」
「小城不會騙小主子!」鬼手景城瞅了瞅面色平靜的軒轅玨,心里衡量了下,終是忍不住想要親昵楚華容的心思,巴巴地湊至楚華容跟前,乖乖巧巧地回話。
听言,楚華容皺眉。
「不必擔憂。」
看穿楚華容心中之思,軒轅玨出聲道︰「南楚太子與三皇子,雖是嫡親兄弟,但性格確是南轅北轍。」
「本王答應你的事,不會因為三皇子一事有所影響。」
「如此最好。」楚華容勾唇,爾後好奇道︰「軒轅玨,你確定你辦了人家的兄弟,那太子還能听你話,真心教導我?」
軒轅玨微笑不語,無聲默認。
見此,楚華容聳肩信任,也不多做好奇或懷疑。
時光轉逝。
一干士兵清理了半晌,那密密麻麻的蛇群,數量絲毫不減。觀那如山的態勢,不知得處理到何時才能完畢。
且軒轅邪離開了,沒了陰冷眸光的掃視監督,有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心中驚悸,偷偷棄掉手中麻袋,蹲到一旁腿軟顫抖。
走出蛇群包圍圈的楚華容偶然回頭,入眼的便是士兵腿軟干嘔的一幕。
一看之下,楚華容皺眉。
掃了眼蛇群之外鼓鼓的數十個麻袋,再看了眼那龐大的蛇群數量,心中思忖了下,隨後問道︰「小城,你懂醫術?」
第一次見面,他對她的試探,便是毒術。
爾後他表達歡喜之情的方式,更是跟毒蛇毒藥有關。
而醫毒不分家……
「小城當然會醫術啦。」鬼手景城不曉得楚華容為什麼這麼問,但也不妨礙他得意炫耀︰「而且小城很厲害哦,除了四皇子的毒,小城不能治,其他的,都難不倒小城!」
楚華容嘴一抽,對鬼手自信到狂妄的話,頗為無語。
軒轅玨垂眸看了楚華容一眼,心中到不認為,她如此問話,是為著軒轅禛的病癥著想。
而跟在軒轅玨與楚華容兩人之後的楚華揚,及岐飛,表情木訥,對鬼手的能力,心中存疑。
只不若……
從軒轅邪出現的那一刻,便確認南楚三皇子與軒轅邪不是同一人的楚華揚,終于從鬼手跳月兌的炫耀聲中回神,他暫且拋開心中煩悶,出聲問道︰「容兒問這事,是想做些什麼?」
聞言,楚華容頓步旋身,直面那孤陋小院的方向,用下巴點了點,楚華揚會意轉頭,「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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