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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想做什麼?」
楚華揚疑惑,鬼手景城亦是不解。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請使用"訪問本站。
楚華容勾唇一笑,看著那令人驚悚的蛇群,鳳眸冒光,「好久沒吃過蛇肉了。」
清冽的女音,竟夾雜了些遺憾以及,對那恐怖蛇群成為肉羹湯的期待……
……
烈日下,氣氛僵滯。
岐飛干澀地吞咽,視線在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蛇群與楚華容之間來回,再來回。
回旋往復,眸光詭異與傻眼相並存。痴呆了好一陣子,岐飛方才干巴巴地看向軒轅玨,訥訥道︰「主,主子……」
是什麼樣的女人才敢吃蛇?
是什麼樣的女人才敢看到令人汗毛直豎的蛇群時,不畏懼得尖叫嘔吐便算了,竟還能淡定地說要吃……吃蛇肉?!
主子,您真的確定,這王妃是女人?
岐飛欲言又止。
只他心中所想,已然透過他那驚悚的眼神,完完全全地表露出來。
鬼手景城身高不及岐飛,看不到。
楚華容無視。
而那被岐飛注視著的軒轅玨,臉色幾經變幻後,亦歸于平靜。他垂眸,直接掠過岐飛的問題,對著鬼手吩咐︰「小城。」
「小城在!」鬼手樂顛顛地應聲。
「去揀一條未經藥蠱煉制的出來。」
南楚人號令萬蛇的方式,並非只有簫音控制,更多的是通過宮廷秘藥煉制培育,更有甚者,會以主人之血喂養,以求得血脈聯系,令蛇更加熟知主人的氣息……
其血或是劇毒,或是大補,未經試驗不得食用。若不慎誤食,後果不堪設想。
鬼手景城顯然跟軒轅玨想到一處去了,因而听到軒轅玨的吩咐後,粉女敕女敕的小臉直接皺起︰「大主子真同意小主子胡來?」
楚華容挑眉︰「胡來?」
「嗯啊,」鬼手景城點頭,將方才心中所想解釋了一番。
知曉其中緣由,楚華容扯唇,「依你所言,要培育一條蛇所花費的人力心力怕是不少,你覺得,那數以萬計的蛇群,能有幾條有毒的?」
更可況,這蛇群是來自南楚,抑或是皇朝也說不定。
「可是還是有危險啊……」鬼手景城嘟嘴,「小城是很厲害,但是南楚宮廷秘藥,再加之融入蛇血之後,很不容易辨認出來的。小城不想讓小主子以身犯險。」
原本楚華容還欲堅持,在听到鬼手的最後一句呢喃時,愣了一下,鳳眸微閃,瞬間改變主意︰「我們去君悅樓。」
「嘎。」
鬼手傻眼。不曉得楚華容怎麼輕易就放棄了,更何況,「小主子要去酒樓做什麼?」
楚華容勾唇,不過是忽而嘴饞而已,她又不是固執己見的人,既然別人的為難是因為擔憂她,能放棄的念頭她會放棄。
只不若,楚華容笑容肆意,難得有想吃的東西,不吃到怎麼行?「這里的蛇不能吃,總有能吃到的地方。」
「是哦,」鬼手恍然大悟,遂也不在此多做糾纏,歡樂地在楚華容眼前蹦著領路,一邊興奮地開口︰「小主子好幾天沒見到小城了,想不想小城?」
「昨晚小城也去相府了,但是大主子不讓小城進去……」
「昨晚小城欺負岐飛了,然後又被岐飛欺負……」
「哦,小城前幾天剛養了只棉白的蠱蟲,雖然被岐飛踩扁了,但是尸體還在,小主子要不要?要的話小城給你啊……」
軒轅玨與楚華揚等人跟在兩人身後,默然地听著鬼手一人的自言自語,以及楚華容偶爾無語的應聲。
日頭旺盛,熱風吹拂。
一行無人幾經轉折,方才出了那偏僻的冀城北區,悠然地朝著冀城最負盛名的酒樓行去。
至于那生死不明的萬蛇,已然被幾人拋之腦後。
而在轉入冀城大街,愈靠近人群時,岐飛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頂白紗冪蘺。
冪蘺四周寬檐,檐下薄若蟬翼的薄絹下垂,其長至頸,掩蓋了軒轅玨那獨一無二的面容,使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而不令百姓認出,繼而惶恐跪拜。
悠然跟在楚華容身後,軒轅玨似是漫不經心地問著楚華揚︰「楚少爺,南楚三皇子與容兒有何過節?」
南楚與皇朝交流甚少。
按理說,容兒身為皇朝貴女,該沒機會與南楚百姓有何交集,更遑論是彼此敵對?
楚華揚原是木訥地跟在軒轅玨身後,亦步亦趨,待听到軒轅玨的問話後,微怔之後,方才謹慎地邁步,愈發靠近軒轅玨一點,隨後歉然道︰「回王爺,華揚確不知曉。」
話落,楚華揚都覺得自己的話,很不可信。
果真,軒轅玨聞言,隱在冪蘺下的臉色微慍︰「楚少爺這是信不過本王?」
「華揚不敢!」
楚華揚拱手躬身,微一思索,擇了個更令人疑惑的說法︰「其實,就連容兒自己,也不知曉。」
軒轅玨微怔,精致的眉眼凝起,似在思索著些什麼。
一時無話。
楚華揚沉默著跟在幾人身後。
他一直很期待揪出放矢之人,也一直覺著那放矢的幕後之人,必然與容兒的死有關,無關乎證據,僅是直覺而已。
而現今,那人,竟是南楚的三皇子?
楚華揚心中亂了。
便是少時離家游學,但他從未間斷過關注容兒的消息。卻不曾听聞,她竟與南楚三皇子有聯系。
听那三皇子所言,似乎兩人交情匪淺,更有著奇怪的交易。
容兒,需要三皇子的幫忙?
而南楚三皇子,似乎也對容兒有所求?
可是,容兒不是只專注于四皇子的麼?為何突然冒出個交情匪淺的南楚三皇子?
微一嘆息,楚華揚抬頭,看著前方人群中若隱若現的楚華容,溫潤的眸光,歉意似乎更深。
原以為揪出放矢的幕後之人,一切便解決了。
而現在,知道了幕後之人為誰,其中迷霧,卻是不減反增。她心底,該也是暗怒的吧。
畢竟,是他給了她錯覺,讓她覺著幕後之人便是凶手的……
行至前方的軒轅玨,未看到楚華揚復雜的神色,倒是楚華揚一側的岐飛,將他奇怪復雜的神情收入眼底,爾後暗記在心。
人聲鼎沸。
穿越過冀城沸騰的街道,終至君悅樓門前。
幾人被披巾的小二領進了廂房,鬼手景城在在軒轅玨點頭同意下,樂顛顛地坐上了八仙桌,同楚華容一起,等待著點好的酒菜上桌。
等待間,幾人心思各異,若非鬼手景城在一旁嘰嘰喳喳,氣氛便完全沉寂下去了。
「小主子是不是也覺得小城很可愛?」
「不過,小城覺得,小主子更可愛。」
鬼手景城笑眯眯。
一旁沒敢上桌,僅是立在軒轅玨身後伺候著的岐飛,鼻尖溢出一聲冷哼,十分不以為然。
對于鬼手景城來說,除了自己之外,能打敗他的人,都是可愛的。
這麼一想,岐飛心里頓時不爽,眸光看向那個支手等待美食的楚華容,眼神十分不解。
就算他承認她確實有驕傲的資本,但是,到底是哪一點能夠得到主子的喜歡?能夠得到鬼手景城這般追捧?
要知曉,當初鬼手答應追隨主子,也是因為主子在他被族人驅逐時,救了鬼手一命,才得到鬼手的真心認可的。
而現在,他們的王妃,幾乎什麼都沒做,就令鬼手如此歡心……
而且……
岐飛在軒轅玨低眉順首,忽而提及︰「主子,屬下有一事欲稟。」
「說。」
得了軒轅玨的首肯,岐飛也不多廢話,低聲說出了心中隱憂︰「明日便是大婚之期,今日,您與王妃該是不能見面的。」
而現在,不僅見面了,還處在一塊用膳。
這哪有一絲成婚該有的莊重?
主子隨著王妃來便罷了,而王妃……
雖然知曉王妃厭惡這賜婚,但岐飛覺著,嫁給他們的主子,怎麼也該是人生一大幸事,王妃便是不喜,但也不該厭惡到哪兒去。
而現今,她那無所謂的態度,那一臉平靜如湖的表情,顯然沒把這成婚一事放在眼里。
放眼天下,他還從未見過一個女人,竟如此無視自己的終身大事。
怪異。
這是岐飛所能想到的詞。
岐飛話落,原先就不熱鬧的氣氛,更是沉寂了下去。
軒轅玨斂眸,神色安靜。
倒是楚華揚驚愣了一下,拍額懊惱自己怎麼就忘記了這樣重大的事情,只見他倏然起身,亡羊補牢道︰「容兒,王爺的人說的不錯,我們是該告辭了。」
這三天,原是待嫁身份的她,不僅不能出府,更是不能見王爺。
而如今,楚華揚頭疼了,這古禮,似乎被他們毀得所剩無幾。
他妹妹生前的罵名擺在那兒,如今他們又都全然不顧禮法,還不曉得王爺將如何看待她?
如是一想,楚華揚暫且拋開楚華容配不上軒轅玨的念頭,朝著楚華容使了個眼色,就欲向軒轅玨告辭︰「今日一事,多謝王爺搭救。如今天色不早,華揚與舍妹便先回去了……容兒?」
話到最後,楚華揚象征性地詢問了下楚華容的意見。
支手居高臨下覽盡皇朝繁華的楚華容,听到楚華揚的呼喚,回首挑眉,隨意道了一句︰「不用擔憂。」
這事,她都不介意,他介意什麼?
在知曉這賜婚背後不簡單之後,那種在古代成婚的奇妙感早消失殆盡了。
而現今……楚華容扯唇,不就是成婚而已。坐坐花轎,拜拜禮堂,走個形式,有什麼好注意的?
楚華容這話,回得瀟灑,姿態更是灑月兌。
幾人瞬間怔住。
縱使知曉楚華容對成婚一事不會謹慎對待,但听她如此無謂地說出,軒轅玨心中亦是忍不住復雜,如畫的容顏,平靜莫測。
不小心瞥到軒轅玨眼中黑色漩渦的楚華揚心一緊,陡然出言提醒︰「容兒,不得出言無狀。」
便是真的勿需憂心,也不該在王爺面前說出。
看穿楚華揚的小心翼翼,楚華容哼了一聲,皺眉看向軒轅玨,直接問道︰「軒轅玨,你介意?」
軒轅玨斂眸一笑︰「我以為你不會介意。」
話外意思,便是他不介意了。
楚華容勾唇,十分滿意軒轅玨的配合,爾後看向楚華揚,眉頭松落,灑月兌道︰「看,當事人都不介意了,你也別瞎擔憂了。」
「王爺說的,是……」
楚華揚還欲勸說,軒轅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幽邃莫測的鳳眸中,威懾暗藏,楚華揚瞬間住嘴,止住余下話語。
岐飛默,對于主子遇到王妃凡是皆無條件忍讓的做法,全然無語。
而更令岐飛無語的,還在後頭。
只見鬼手在听完幾人的對話後,忽然冒出一句︰「今晚小城跟小主子回相府!」
一語驚四座。
「景城。」
軒轅玨輕言一句。
不是小城,而是鬼手景城的真名,景城。
平平淡淡的兩字,簡簡單單的全名稱呼,已然顯示出軒轅玨對鬼手景城此語的不滿。
鬼手景城臉一拉,「小城只是想保護小主子的安危。」
話落,大大的黑眼楮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流轉的盡是委屈的波光,見軒轅玨絲毫不被自己委屈的情緒所感染,鬼手景城才嘟嘴,不情不願地補充︰「小城要是不保護小主子,要是再來個南楚的皇子對小主子放冷箭怎麼辦呀?」
「要是小主子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呀?」
「還有嘛,听說新娘子是不能吃東西的,小城想偷偷給小主子塞東西吃。」
「不吃東西,小主子會餓。」
一番話,可謂設身處地為楚華容著想了。
楚華容微訝之後,看著鬼手的眸光,儼然十分喜愛了,「小城。」
楚華容放軟了聲音喚道,得來鬼手景城紅彤彤的眼眶,及下拉的小嘴︰「小主子——」
粉女敕女敕的小臉,眉眼精致如畫,若非年齡太小,便只這一副面容,絕對與風華絕代的軒轅玨有的一拼。
被這樣一張全無防備、無辜委屈的小臉盯著,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軟心,更何況是原就對鬼手頗有好感的楚華容?
當下,楚華容心微癢,手一伸,便在他那烏黑光亮的發頂揉來弄去,嘴里半是有趣,半是安慰道︰「你要去便去,華容軒的屋子多得是,你任選一間,相待多久就待多久。」
她喜歡萌物。
更喜歡對她好的萌物。
而這個小女圭女圭,顯然十分對她胃口。楚華容勾唇,往日冷厲的容顏,此刻竟能以柔和形容。
楚華揚並不覺得如何。
軒轅玨眼神卻是一暗。而他身後的岐飛,偷偷扶額,全然不敢想象鬼手景城日後的下場。
咽了咽口水,岐飛忽然有種向鬼手解釋的沖動。
他不是好奇作何他到了相府,主子卻不讓他入府見王妃嗎?
答案……
很明顯了。
喜歡王妃可以,但是被王妃喜歡……
岐飛暗暗吸氣,不斷抽搐的臉色,已然說不出對鬼手自找死路的行徑是幸災樂禍,抑或是悲憫了。
廂房安靜。
鬼手因著楚華容的親昵安慰笑逐顏開,楚華揚因著軒轅玨先前不介意的表態重新落座,岐飛心中月復誹不斷。
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扣扣。
小二敲門而入。與之同來的,還有他們等待多時的群蛇宴。
五彩炒蛇絲,紅燒蛇肉,菊花水蛇粥,三蛇羹,車前蛇肉湯,烏雞炖蛇……十數盤美味佳肴陸陸續續端上,香飄滿屋。
一時間,布置精美的廂房,幾乎安靜得只有輕微的吞咽聲,以及那平緩的呼吸聲。
而那絲毫不知被自己主子記恨了的鬼手,因著之前楚華容的安慰,鼓動著雙腮,樂顛顛地投蛇報李,夾了一塊味美的蛇肉,就欲往楚華容更前的碟子放去。
吧一聲。
鬼手景城手中,那雕有輕細祥雲的竹筷陡然碎裂成三段,而那不過一寸大小的蛇肉,更是直接掉落到古木紅桌上,孤零零趴著。
「怎麼會這樣?」
鬼手咦了一聲,小嘴自言自語著。只不若,那滴溜溜的黑眼,卻是朝著軒轅玨看了過去。
畢竟在這幾人中,能夠悄無聲息打落他手中木筷的人,該是僅有大主子一人。
鬼手景城的眸光疑惑,軒轅玨平靜地用膳,收到鬼手狐疑的目光時,僅是抬頭回視了一眼。
眼神平靜如湖,如仙似妖的容顏,一片淡然。
這一番神態……
鬼手默默地轉移視線,看向岐飛,後者嘴一扯,附送一個白眼了事。
鬼手嘴一嘟,繼而看向楚華揚,楚華揚搖頭,表示他亦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不是,一個無視,一個不知……
鬼手不樂意了,小嘴嘟得更高︰「那到底是誰動了小城的筷子?!」
回答他的,只有安靜的用膳聲。
「吃吧。」
已然將鬼手視為半個自己人的楚華容,也不廢話,直接喚了小二重新添了副筷子,替他解決難題。
至于那詭異的一幕,只要不是危及生命,楚華容一向都選擇無視。只因,她需要想的問題很多,暫且沒閑情搭理這點莫名其妙的小事。
鬼手︰「……」
若他再給小主子夾蛇肉,筷子會不會被再被人打折?
仿佛是與他心中想法想呼應,鬼手方才想完,那剛送上來的竹筷,悄然折成兩段。
鬼手瞪眼,再瞪眼,一直瞪到殘羹下桌,那烏黑的小眼,都沒瞪出什麼結論出來。
冷炙下桌,日已微偏。
酒樓窗格下,街邊小販賣力吆喝,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比之先前的,更加擁擠了幾分。一張張質樸歡顏的笑臉,令人觀之心悅。
兔兒燈籠,歡喜雜耍,彩色燈燭……一切街邊物什,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格外的喜慶之意。
楚華容挑眉,「今日,是什麼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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