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怒了.「茗櫻.你在置疑我的能力.」
「非也.」茗櫻示意白玉堂稍安勿燥.她說.「我只是在向你陳述一個道理.既使這個預言是你偽造的.但是只要你堅稱此乃天意.就無人會懷疑.因為你是神的侍人.你的話.就是神的示喻.百姓愚昧.他們迷信神佛.相信上天的旨意.所以古往今來.才會有這麼多人借神佛以糊弄天下.」
「茗櫻.你的意思是……」
「如果說淮南水災.是上天對鳳玄王朝的示警；如果說邊關戰亂.是上天對夏國王朝的又一次警告；如果上天注定破舊立新.鳳玄必亡.那麼.如果此刻有人揭竿而起.是否順應天命.天下歸心.」
白玉堂驚愕.這樣的事情他從未想過……
陳光也被茗櫻的危險思想所驚悚.他驚問︰「你難道想假借天命.揭竿而起.自立為王」
「什麼假不假的.」茗櫻送給陳光一記大大的白眼.反駁道︰「何為真.何為假.不過是人心里的一道檻.假亦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又有誰人說得清楚.只要你深信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其他的.也就不必擔憂這麼多了.」
茗櫻的思想當真匪夷所思.而且危險至極.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驚怔了.
茗櫻對白玉堂說︰「白玉堂.你曾經說我的到來是上天授意.既然你認為我就是天降神女.能夠拯救這個國家.那麼我所說的話.是不是就是天意呢.」
白玉堂無言以對.
陳光不可置信道︰「茗櫻.你當真想當這個皇帝.」
「不想.」茗櫻回答得倒也爽快.她就事論事道︰「這麼個燙手山芋誰人想要啊.不過.今晚夏正宇的態度讓我認清了一個事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已然不能夠容我.與其坐以待畢.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向來都不是那種乖乖坐著讓你欺負的純良寶寶.想要她的命.先拿他的皇位來換.
茗櫻的態度已然明確.眾人面面相視.忽然意識到.茗櫻給他們出了一個無法兩全其美的死命題.
成.則權傾天下.敗.則殺身成仁.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麼去向夏正宇告密做個二伍仔被世人唾罵.要麼上茗櫻的賊船.一條道兒走到黑.
他們.何以抉擇.
既然已經嫁給茗櫻.那麼陳光的決定相當明確.她想要達成的目標.即使粉身碎骨.他也會為她辦到.
他緊緊地握住茗櫻的手.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茗櫻回以他陽光燦爛一笑.
白玉堂挑起耳邊一縷垂發置于掌心中把弄著.唇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既然是我把你帶來的.那麼.我就需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言下之意.無論你做出何種荒唐決定.我都會陪你一直走下去.
輸.那我也認了.
茗櫻朝白玉堂投以信任一瞥.「你不會為你的選擇後悔的.」她自負道.
程雲看向夏天明.他在等夏天明開口.因為夏天明的決定對他尤為重要.
懷揣抱國雄心.卻三番五次被夏正宇陷害.程雲早已對夏正宇心生嫌隙.這輩子.他最在乎的人唯夏天明一人耳.
夏天明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
夏天明沉吟良久.唇角又露出那抹熟悉的不羈笑容.他說︰「茗丞相.你想推翻夏正宇.我不反對.不過.請恕我不會陪你玩這樣的無聊游戲……」
「夏天明.你給我站住.」
沒有夏天明.那她還搶皇位做什麼.她又不是真的想當什麼女皇.她這麼做.既是為了夏天明.也是為了了卻呂東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夏天明站定身子.卻沒有回頭.
茗櫻目光冷然直視夏天明清冷孤寂的背影.冰冷道︰「夏天明.你在怕什麼.你在逃避什麼.難道呂東來當年之死.在你心里留下大大的陰影.讓你畏縮至今.可是.你又有什麼資格.一個連自己都不敢正視之人.根本不配當呂東來的學生.」
他可以容忍任何人辱罵他.可是他卻無法接受被人罵自己不配當呂東來的學生.
猛然轉身怒視茗櫻.雙目赤紅燃燒著烈烈火光.夏天明喝斥道︰「茗櫻.你知道什麼.」
恩師呂東來.他心中最敬重之人.卻因他而死……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他永遠都無法忘卻的刺痛……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知道.呂東來看錯人了.」
茗櫻臉紅脖子粗.毫不示弱地瞪著夏天明.凶巴巴道.「夏天明.你又知道什麼.你又配知道什麼.你以為呂東來之死.只有你一個人痛苦難過.你可知道.有人比你更傷.更痛.」
「你說什麼……」
「夏天明.你給我豎起耳朵听清楚了.老子在這里告訴你.陳光……他是呂東來的兒子.他就是你最尊敬的恩師的遺孤.」
夏天明驚愕.猛然抬頭看向陳光.陳光神色雖淡.卻難掩眉宇間壓抑著的一抹痛苦悲愴之色.
程雲亦震驚莫名.
陳光競然是呂東來的遺孤呂家還有後人活在世上
天哪.這是真的嗎
「夏天明.你因為呂東來之死而悔恨自責.意志消沉.可是你又可曾想過陳光要面對全家慘死的噩夢.他又是何其痛苦悲愴.你可以想象嗎.當年他還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卻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哥哥、姐姐一個一個倒在自己面前……倒在血泊之中……那是怎樣的人間慘劇.他一個小小孩童如何承受得了可是.他告訴自己.他要永遠記住這一刻.
「夏天明.你只知道自己痛.你封閉自己的心胸.將自己藏在自己的世界中.電縮不前.卻不知道有人比你更傷.更痛.而他.又是怎麼做的呢.他靠自己的努力一直奮斗至今.只為了報仇血恨.他你以為.我想幫你推翻夏正宇.單純的只是因為你嗎.你錯了.那是因為我想幫陳光報仇雪恨.」
是的.她想幫陳光報仇.這個埋藏在她心底思量已久的秘密.今日競然就這樣在不經思考間月兌口而出.
那日.陳光雖然說過不再報仇.但是.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陳光根本就沒有放下.既然他無法放下.那麼她就幫他報仇.她要他開開心心地做她的丈夫.
陳光聞言動容.雙目不覺濡濕.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義正言辭的茗櫻.不敢相信她那般義無反顧的瘋狂競然是為了自己.他情不自禁將她緊緊樓入懷中.深深地汲取她身上的縷縷幽香.
「茗櫻……茗櫻……茗櫻……」
他在心底不斷呼喚.「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你是上天這輩子送給我最珍貴的寶物.」
原來競然是為了幫陳光報仇……
白玉堂唇角不由得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心里酸酸的.極不是滋味.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吃醋了.
茗櫻.為何你的心中.只有他……
「你……真的是呂東來的兒子……」
夏天明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光.喃喃自語驚問.
惡狠狠瞪向夏天明.茗櫻怒氣沖天道︰「你見過一夜白頭嗎.你知道年紀輕輕就頂著一頭白發是什麼滋味嗎夏天明.如果你真的敬愛你的老師呂東來.那麼你就站出來.為他討回個公道.」
「我不知道……」夏天明動搖了.他的心因為受到刺激而陣陣抽搐.他顫抖著雙唇.喃喃自語.「這真的是恩師……想看到的嗎……」
「是.」茗櫻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因為夏正宇該死.他該死.」
因為夏正宇該死嗎……
「好……」
恩師.如果這就是你一生的期盼.那麼.我願意為了你重入朝堂.爭權斗勢.只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至尊皇位.……
恩師.您放心.這一次.徒兒定然不會再辜負您的期望.
您的兒子.徒兒也會好好保護……
因為.這是徒兒欠您的……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同茗櫻所預料的.夏正宇命令她調查林貴人被殺一案.並言明.五日內復稟.否則提頭來見.
茗櫻淡定相應.心中早有算計.
替罪羔羊.誰不會找.夏正宇.你會.我也會.
既然夏正宇想演戲.那她就陪他演吧.反正.最後遭殃的那個人定然不會是她.
下了朝.回到家中與陳光和白玉堂商量一翻.心中已有計較.
要怪就怪林貴人平素里就不是什麼良家女子.到處勾三搭四.經常背著皇帝跟侍衛偷情.據白玉堂所言.宮里最少有五個御林衛跟林貴人有奸女情.其中一個.還是御林衛的統領.叫林海杰.就是那夜帶兵上程雲家抓人的那個.
而這個林海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跟宮里的貴妃有染.還跟幾個丫環有染.其中林海杰最喜歡的一個.是他的同鄉.叫巧兒.正好是林貴人的侍女.
茗櫻聞言大喜過望.這個替罪羊還怕找不著嗎.
哦呵呵呵呵呵呵.夏正宇.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夜色漸濃.茗櫻想起最近朝務忙.已經很久沒有去甜心寶貝糖果屋轉轉了.不覺心生掛念.決定在吃飯前去那里走一遭.
茗櫻取下陰陽玉.露出女容.換回女裝.穿了件淺紫色長裙.將長發盤起.悠然自得走在去甜心寶貝糖果屋的路上.
她想給陳光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