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粗布麻衣的藍正雨從墨梅樹上躍下.看見失血過多眼前陣陣發暈已瀕臨死亡邊緣的夜闌月.亮晶晶的藍眼楮閃了閃.他伸手扶住夜闌月搖搖欲墜的虛軟身子.看見他胸口那柄深深沒入的金鳳僅.搖頭晃腦.「這女人呀.就是惹不起啊.」
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讓夜闌月全身神經驟然緊繃.然而因為失血過多.手足發軟.他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任藍正雨為之.他看見藍正雨接連點了自己身上的幾處穴道.止住激劇流淌的血流.然後抱住他虛軟無力的身子.自言自語.「身體強健得像頭牛.死不去.帶回家.慢慢整.」
「茗櫻……」
不管藍正雨在他身上胡亂點著什麼穴道.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茗櫻離開的方向.一滴淚水隱藏不住消失在衣襟.
如一滴艷紅的鮮血.碎了一地.
茗櫻.你為何不信我
「陳光……陳光……陳光……」
茗櫻滿臉血污.好像個瘋子似地尖叫著.風風火火闖進陳光的房間.把剛從宴會回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陳光嚇了一跳.
陳光翻身坐起.張開雙臂.抱住迎面撲來的茗櫻.手觸肌膚.冰涼如玉.他不由得收緊雙臂.感受到她在自己懷里顫抖如同受傷的小貓兒.他擔憂地詢問︰「茗櫻.出了什麼事情.你的身體怎麼這麼涼.你這身鮮血……」他驀然瞪大眼楮.雙手收緊.驚惶失措地問︰「怎麼回事兒」
「陳光.我殺了他.怎麼辦.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緊緊拉扯著陳光的衣襟.茗櫻埋首陳光溫暖的胸膛.忍不住自我唾棄.「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真的很恨他.可是為什麼當我終于殺了他.我的心卻會那麼的痛呵……」
「茗櫻.你在說什麼.你殺了誰.夜闌月.」
從茗櫻凌亂無序的話語中.陳光捕捉到了關鍵字句.不由得面露詫異之色.他緊緊握住茗櫻的雙臂.驚訝地看著她.「茗櫻.你說什麼.你殺了夜闌月.你遇見了夜闌月.什麼時候在哪里」
「剛才……就在剛才……我在後院的梅花樹下綁祈願帶.夜闌月突然出現……」
陳光神色一斂.臉色大變.猛然握緊茗櫻的手臂.緊張地詢問︰「然後.發生了什麼.」
茗櫻被陳光的嚴肅神情嚇住.有些結結巴巴.「我們言語不合.吵了起來……夜闌月一直反復強調他沒有傷我之心.可以.他又說不出究競是誰干的……我一怒之下.用金鳳僅刺傷他的心髒……」
低頭看著自己滿手干涸的腥紅鮮血.不知道為何.她突然覺得這些腥紅的鮮血如同烙印般滾燙.炙烤著她的肌膚.灼傷她的心髒.令她的心髒陣陣刺痛抽搐.
低頭看著自己滿手干涸的腥紅鮮血.不知道為何.她突然覺得這些腥紅的鮮血如同烙印般滾燙.炙烤著她的肌膚.灼傷她的心髒.令她的心髒陣陣刺痛抽搐.
身體不可自抑地顫抖.手死死抓緊陳光的衣衫.埋首陳光溫暖的胸膛.不安地蠕動著身體.前所未有的恐懼襲卷身心.那種不可名狀的悲傷讓她喉嚨干澀.眼角不覺泛起淚光.
「陳光.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恨他啊.我恨他啊.我恨不得他死.可是為什麼當他終于要死去.我競然會那麼的害怕……害怕真的從此再也見不到……」
「茗櫻.你……」
陳光被茗櫻哀慟悲傷的表白震撼.內心詫異無可名狀.他不可置信地問︰「茗櫻.你喜歡夜闌月」
「喜歡.你說我喜歡夜闌月……」
被陳光的話驚愕.茗櫻猛然抬起頭.眼角濡濕.尤泛淚光.她目不轉楮地凝望著陳光清明如鏡的眼瞳.他的眼楮中倒映出她梨花帶雨的淒慘容顏.
她喜歡夜闌月她喜歡夜闌月
所以.她才會因為他即使死去而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可是.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呢.夜闌月這個沒有心沒有靈魂的大變態.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但是.如果她真的不喜歡夜闌月.那麼心髒陣陣抽搐.血流如注.這種幕天蓋地宛如生死的致命痛苦那又是什麼.
如果她當真不喜歡他……
她又怎麼會為了他痛徹心扉.
她不可能喜歡他的.她絕對不可以喜歡他的.
眼前.似乎又浮現起他凝望著她的眼.在生死一瞬.他明明知道她要殺他.可是.他卻沒有閃躲.硬生生承受.他凝望著她的眼是那般溫柔淺笑.那濃濃無可掩飾的深情.慌了她的心神.亂了她的心跳.
他……難道也喜歡她……
不.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愛她.她也不可能喜歡他.
這是不被允許的.這是禁忌的不可能的愛.
咽下的血液遏上涌上來的另一股熱血.強大的沖力破口而出.噴紅了陳光的淺雅素服.綻開朵朵血花.
陳光臉色大變.連忙扶住她.驚惶失措地問︰「茗櫻.別嚇我.你怎麼了.」
「不……這不可能……你騙我的……這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歡上他……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呢……我不可能喜歡上他……」
喃呢.反復重復.茗櫻猛然推開陳光.腳步踉蹌.連退數步.她瞪大眼楮.面露恐懼.連連搖頭.喉嚨哽得難以呼吸.「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愛上這個冷血殘忍又沒心沒肺的壞男人.
「茗櫻……」
看著茗櫻蒼白無血色的唇瓣被她的秀齒咬破.滲出鮮血.陳光心中劇痛.翻身下床.伸手試圖扶她.「茗櫻.你不要這樣.」
不管你愛誰喜歡誰那都無所謂.我只求你不要嚇我.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茗櫻肝腸寸斷.她不相信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不惜拋開自己的原則.一心只求殺他.可是.當她終于殺了他.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喜歡他.何其荒唐.何其可笑.夜闌月.他真是老天爺這輩子跟她開的最大玩笑.
「茗櫻……」
茗櫻悲恨交加的痛苦絕望的神情震驚了陳光.他擔心地向前兩步.欲安慰茗櫻.卻叫她閃開.茗櫻用力拉扯著自己的漂亮長發.不甘心地嘶吼.尖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騙子.騙子.騙子.你們全部都是騙子.騙子.騙子.大騙子.」
一聲尖叫咆哮.撕心裂肺.痛徹天地.驚擾了枝頭鳥兒驚亂逃躥.嚇得明月躲藏在烏雲背後隱去了影蹤.喉頭一甜.茗櫻「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滑下.倒向冰冷的地板.
「茗櫻……」
陳光搶上前抱住茗櫻冰涼的身體.看著她雖然暈厥過去卻仍然緊皺的眉頭.一臉痛楚悲傷.他不由得心疼撫上她清涼的面頰.萬般憐惜的撫模著.低低喃呢.「茗櫻.你這又何苦.」
「發生了什麼事情.」夏侯雲清冷如畫的單薄身影出現在門後.他看見陳光懷中昏厥的茗櫻.疑惑詢問.
陳光有力的雙臂抱起茗櫻.將她放在松軟的床榻上.為她蓋上被子.凝視著她痛苦糾結的容顏.他垂眸深深悲嘆.「冤孽.這真是冤孽啊夜闌月.你這個該死的殺千刀的.這可真是冤孽啊.
夏侯雲走到床榻邊.握住茗櫻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按上她的脈搏.凝神把脈.薄唇微抿.秀眉越皺越緊.
看見夏侯雲一臉凝重.陳光不由得緊張詢問︰「小雲.如何.情況很糟糕嗎.」
「不是……」
飛快看向茗櫻沉睡的側臉.夏侯雲眉心緊鎖.
「可是你的神情……」
陳光一顆心髒顫微微地懸著.面露擔憂.
他不會診斷錯.
夏侯雲沉吟.開口.「她懷孕了.」
「什麼」
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巨響.陳光驀然瞪大眼楮.仿佛听見什麼驚天動地的特大喜迅.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他不可置信地問夏侯雲.「你說茗櫻懷孕了」
「嗯」
雖然從來不曾給懷孕的婦人把過脈.但他自小學醫.這常識還是有的.她的脈象滑膩……而細弱.如珠落玉盤.一縷氣息剛剛觸及.便又即刻消失不見.放開茗櫻的手腕.慢慢緊握.再放開.重把.確認自己絕對沒有搞錯.
她懷孕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但是.我不會把錯!
陳光愕然.初始喜悅蕩然無存.薄唇緊抿.眸色幽暗.深沉地思考著.
一個月……
計算時間.那段時間他正在鏡山上處理陰風寨的事情.並不在她身邊.只有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