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蕊她已經如此的孤苦無依了,這點來源于周阿姨和秦女乃女乃的溫情她是渴望得到的,再者當初她被判刑以及後來的保外就醫不都是她們在忙前忙後嗎?于情于理,她現在出獄了,她總該親自到二位長輩的面前親口說聲謝謝,不是嗎?她已經落到如此地步,她不想讓人家再說她忘恩負義。
「這討厭的女人真是難纏。」上官華碩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他總算是說服她上車了。回頭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走著,特別是看到她腿上的血,他的心忽然又抽緊了。大步上前攬住她的腰說︰「還是我抱你上車吧!」
「不要,我自己可以的。」她的身體猛地一緊,明顯帶著對他的抗拒。
「哼,有什麼了不起,誰稀罕踫你似的。」他心里憤恨地想著,隨即松開了手,大踏步地奔著自己的車走去。坐在駕駛室里,他扭過頭去,不去看她艱難步行的身影,因為她的身影會讓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終于走上了車,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而是坐到了後面。這輩子她恐怕再也不會坐在那個位置上了,記得以前上他的車時,每每他為他打開後面的車門,她總是胡攪蠻纏般地爬上副駕駛座上。
坐定後,她望著他的方向抱歉地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明明是他弄傷了她的腿,她竟然對他說對不起,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後者顯然不敢與他對視,默默地垂下頭去,他只看見她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忽閃忽閃的。
他也不再說話,而是轉過頭發動了引擎。車子開得很快,但卻很穩,他知道她的腿受傷了,經不起劇烈的震蕩。
二十多分鐘過去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他貌似在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子,這讓她的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血倒是不流了,可卻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忍不住微微蹙眉,輕輕地吸著氣,她壓抑著自己,她不想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一副嬌氣的模樣。
多可笑呀,記得有一次她只是被絆了一下,就吵著讓他背著。最後他扭不過終于把她背上了身,伏在他的背上,她感到那麼的幸福甜蜜,可是現在,她卻唯恐避他不及。
「上官先生,咱們不是去回你家嗎?」。看到了街道兩旁的景物明顯不對,她又緊張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他椅子的後背。
又叫他「上官先生」,這個稱呼既讓他覺得怪怪的,又讓他討厭得緊。
「當然是先去醫院,難道就任由你的腿這麼髒著嗎?真惡心!」他盡力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以讓她看出他是多麼的討厭她。
「哦,是這樣。」她明顯松了一口氣,繼而又有點過意不去的說道,「其實這點小傷也不算什麼,我自己擦點酒精就好了。在監獄里我曾多次受傷,每一次都比這次嚴重得多,也不是每次都去看醫生呀!」
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然而卻讓他的心猛烈地震撼起來,天呀!她在監獄里竟然經常受傷的麼?是誰打的她?想她原來是如此的嬌氣,如何受得了這份苦?這三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這一連串的問號盤踞在他的胸間,腳底下意識地一踩煞車,奔馳中的汽車戛然而止。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對他的突然剎車感到有些意外,探尋地望著他。
那眼神讓他感到熟悉,以前她總是用這種眼神望著他。他忽然對她又討厭起來,想起了過去的種種,他覺得她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折磨,他干什麼要可憐她呢?三年前那次,他一時手軟沒有收拾她,現在有人幫他教訓她不是很好的事麼?
他從後視鏡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隨即重新啟動車子。
她將他臉上對自己的厭惡讀得清清楚楚,她明白自己逾越了,她也痛恨起自己來,對著一個對自己如此恨之入骨的人干嗎要說這些呢?
可是說起這些,他不應該感到高興嗎?可是他的臉上剛才明明沒有高興的表情。
想到這里,她使勁兒地搖搖頭,提醒自己又想那些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事了。這次,也許是她跟他的最後一次踫面,謝過周阿姨和秦女乃女乃以後,她就再也不會踏進上官家的大門,她和他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也不會再有交集了。想到這里,她的臉上一年舒然。
她臉上表情的變化絲毫沒有逃出他的眼楮,他不由自主地從後視鏡里看著她的表情,心想︰這個奇怪的女人又在琢磨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