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澈靠著軟墊坐在榻角,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沈雲霓安詳的睡顏,淺淺的呼吸聲均勻的敲打著他的靈魂,細長的手指輕輕順著她優美的臉跡畫著弧線,為什麼你只有睡著才不會那麼清冷,才不會那麼拒人于千里之外。
蕭天澈就那麼出神的想著,突然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紅衣翻飛的身影,使得他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若是時光能夠倒流,他絕對不會那麼做,絕對不會。
外面暑熱依舊,馬車里涼意滋生,沈雲霓「嚶嚀」一聲慢慢睜開那雙清眸,蕭天澈的一雙俊目就那樣大喇喇的刺入她的眼簾,一下子驚的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我怎麼在這里?」沈雲霓皺皺秀眉,也不行禮,直接不悅的看著蕭天澈問道。
「你已經答應同本王一起離開了!所以你在馬車上不是很正常嗎?」。蕭天澈彈彈衣角,靠著沈雲霓坐在榻上,痞痞的說。
「我答應同你離開是因為馨姐姐,如今她那樣我都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安心和你離開?」沈雲霓跳起來對著蕭天澈說。
「你若擔心她就必須和我離開!」蕭天澈好整以暇的看一眼她,牽過她的手讓她挨著坐下。
對于蕭天澈總是親昵的動作,沈雲霓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那麼討厭,心里告訴自己要守之以禮,便挪遠了一些,距離半尺坐下。
對于沈雲霓的動作,蕭天澈看在心里卻不加阻攔。
「為什麼這麼說?」沈雲霓坐定兩眼清光頓閃,思索一下問道。
「你知道宋芷馨為什麼會奉旨嫁入東宮嗎?」。蕭天澈抬手理了理沈雲霓睡起後有點凌亂的鬢角。
他輕柔的動作使得沈雲霓臉上紅暈陡生,微微不自然的偏了偏頭,「雲霓請王爺告知!」
蕭天澈眼角含笑的看著沈雲霓不自然的表情,右手握拳擋在鼻尖淺淺一笑。
「如果我說太子當初要娶的人是你,你信嗎?」。
「怎麼可能?我根本就沒見過他?」腦海里浮現出宋芷馨說的話,難道真的是她害的馨姐姐遠嫁京都,和李辰灝一對鴛鴦兩廂飛?
「落花尚有流水惜,清顏竟難比落花。」蕭天澈不語,只單單吟出這句她在清靦河畔時說的話。
沈雲霓狐疑的眼神掃視著蕭天澈,難道是清靦河畔那日歇息惹的禍?
「對,就是那日!」蕭天澈肯定的說,似乎知道沈雲霓是怎麼想的。
「這麼說馨姐姐是被我連累的了?」沈雲霓眼里黑雲凝結,原來馨姐姐怪她不是沒有理由的,以前一直為馨姐姐和李辰灝沒能美滿的姻緣對皇家之人心生怨恨,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這叫她還怎麼面對宋芷馨?自己寄居宋府三年,到最後宋家兄妹皆為自己所傷,何故?難道是自己生來不詳,為什麼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好結果?
沈雲霓如斯想著,手下使勁掐著錦帕,蕭天澈看她的表情,痛苦不堪,似是沉入夢魘般不得解月兌,急忙上前。
「霓兒,霓兒!」蕭天澈兩手捧著沈雲霓的頭,只見她雙眼渙散,眼淚就那樣一串串的滾落,卻沒有半絲響動。
「霓兒,別嚇我,醒醒,快醒醒,別亂想!」蕭天澈見沈雲霓如此,著急的一邊搖晃著她的身子一邊輕聲喚道。
「既然我為毒源,禍害周圍之人,何不棄之?何不棄之?」沈雲霓爬在蕭天澈的肩頭喃喃自語。
蒼涼的聲音充滿了絕望,驚的蕭天澈掰過她的腦袋強迫她看著他,「霓兒,听我說,那些事都和你沒關系,知道嗎?」。
「十三歲家門被滅,三年之間寄居宋府,不想最後竟累及馨姐姐替我嫁進東宮,害得她和李辰灝一對璧人勞燕分飛,怎麼會和我沒關系?」沈雲霓淚眼朦朧地看著蕭天澈,這一刻的她仿佛是無助的孩子,充滿了憂傷與絕望。
「我要去換得馨姐姐,既然本來就該我嫁,何苦害的馨姐姐如此傷心!」沈雲霓突然腦子靈光一閃,起身就要出去。
「霓兒,回來。」蕭天澈一個用力,沈雲霓一個旋轉就回到了他的懷抱,「皇上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宋芷馨就是東宮太子妃,這一點沒有人可以改變,否則便是欺君之罪,你難道要看著宋家被滿門抄斬嗎?」。蕭天澈拿起錦帕,替沈雲霓拭去滿臉的淚水,耐心的解釋說。
「那怎麼辦?今日見馨姐姐那般憔悴,那般傷心,我情何以堪呢?」沈雲霓茫然無助的望著蕭天澈,這一刻她不知道該相信誰,眼前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始終是安全的,所以她只能相信他。
「你放心,太子不會對宋芷馨怎麼樣的!」蕭天澈肯定的說,心想依太子的性子一定會想辦法將沈雲霓弄到手的,加上今日徐沫楹那柔柔的幾句話便化解了他和太子當時劍拔弩張的形勢,這兩人在一起一定會以宋芷馨為入口來靠近沈雲霓的,本王不會給他們那個機會。
「當真?」沈雲霓抬頭看著蕭天澈,問道。
「當真!」蕭天澈給了沈雲霓一個安心的笑容,多年前不得已曾傷害過你母親,然而以後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沈雲霓微微點頭表示相信了他,蕭天澈輕輕擁著沈雲霓,將臉頰埋進她的雲發,青絲糾纏若心頭萬縷,絲絲含情,縷縷含意,心頭猛然閃過母妃那雙充滿仇恨的雙眼,不免脊背發涼,霓兒,以後的路或許會更難,但對你我絕不放手!
一陣涼風襲過,夾著一股子松香自山間傳來,透過簾幔穿進馬車里,為里面的溫情添一縷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