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浦的夜晚似乎少了別處的焦躁和煩悶,月光中檐角疊巒,層層如波,一對人影並肩而坐,風起處發絲糾纏,牽牽絆絆,在夜空中飛揚。
「霓兒,你看,流星哎!」蕭天澈像個孩子一樣手指夜空,高興的說。
沈雲霓淺淺一笑,順著他的手指抬頭望著縹緲的夜空,突然臉頰一熱,原來是蕭天澈趁著這個機會偷嘗了一點女兒香。
「王爺……」沈雲霓回頭一聲低呼。
「噓!別叫我王爺,叫我澈,好不好,霓兒,叫我澈!」蕭天澈望著倒映在沈雲霓雙眸里的明月,深情的說,然而緊皺的眉頭似乎在壓抑著某種痛苦。
不遠處農家小院里偶爾傳來孩子乘涼玩耍的笑聲和夜蟬落地的叫聲,可是這樣的聒噪卻打破不了在他們之間暗暗流淌的情愫。
如果愛上了,那就深情的愛吧!別管前塵往事,別管世俗無奈,別管身份距離,別管你是誰我是誰,就只單純的把心底洋溢的滿滿的愛釋放出來,便也就足矣!
「王爺,」沈雲霓望著蕭天澈那雙如星黑眸,一時愣住,隨著他眼神的凝結她輕輕地喊了一聲「澈!」
「恩,我沒听清楚呢!」蕭天澈眨眨眼,揶揄道。
夜色掩蓋了沈雲霓羞紅的俏臉,卻掩蓋不了她慢慢低垂的頭,沈雲霓心里一片迷茫,自己對于他的感情始終還是不能做到坦然接受,心底的結一日不解,便一日不能全心于他,可是自己對他到底還是在乎的,心事騙不了的,該怎麼辦?
眼見沈雲霓低首斂眉,蕭天澈也不逼迫著她,只回頭仰望蒼穹︰「香風入鼻翼,清影伴君移。若能兩相知,一夢永不離。」
沈雲霓亦抬頭眼望穹蒼,是啊,若能兩相知,我心同君心。
但是她沒有說出口,只在心里獨自吟念,他的身後那可是皇宮,里面隱藏著的或許是自己不能承受的秘密,若此番付出全心,到最後,情何以堪?
蕭天澈看著思索中的沈雲霓,只長臂一伸,便將她縴細的身子牢牢鎖進懷臂,沈雲霓亦不掙扎,淺淺枕上他的肩頭,夜風悄悄劃過屋檐,不帶一絲波動,怕是不忍心打破上面一對望月的璧人。
他們倆人就那樣默默在屋頂仰望天空,尋找心底最久遠的渴望,直到後來沈雲霓淡淡的呼吸聲傳來,蕭天澈才卸下所有的偽裝,胸口傳來的疼痛似乎要撕裂他的身體,忍痛將沈雲霓送回房間,一進自己的房門,就「噗」的吐出一口鮮血,蕭天澈嘴角掀起一絲淒涼的笑容,為什麼總是在為她動情的時候心痛難耐,大夫說有異物作怪,呵呵,異物?何為異物?怕只有自己那位高貴的母妃心里最清楚。
沈雲霓在房門掩上的那一刻倏然睜開雙眼,他的不適,他的隱忍她都能感覺到,越是這樣,越是心慌,越是這樣,越是心痛。
自認識開始,他總是那麼小心的照顧她,雖然她是被他脅迫來的,可她的心里並沒有因此對他生有怨恨之意,反而有一點點的慶幸能和他這麼簡單自由的在一起。
沈雲霓自枕下拿出那把流雲匕首,借著窗格里滲出的月色反復撫模,爹、娘、兄長,我該怎麼辦?
第二天早上晨曦微露,一行人在客棧簡單用過早餐,就棄北往西朝破雲山而去。
東宮里,太子听完唐遠的話,臉上浮起深深笑意,一甩袖袍,便大步朝挽華殿而去。
自大婚那晚離開後,太子就沒跨進過挽華殿一步,加上這位宋妃本就沒有徐妃的家世,挽華殿便也就成為東宮一處無人問津的冷宮。
當太子走進挽華殿的時候,宋芷馨正呆坐窗前,眼望流雲,竟使得太子一時意亂神迷,這宋芷馨果然也是難得的美人啊!
紫菱看見走進來的太子,一時竟忘記行禮,待想起的時候,太子已經越過她朝宋芷馨而去。
「在想什麼?想你青梅竹馬的李辰灝?」太子平靜無波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嚇的宋芷馨手一松,羅帕便落在了地上,上面小小的灝字就那麼大喇喇的映入太子的眼簾。
「你果然在想他,嗯?別忘了,你可是本宮用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太子伸手抬高宋芷馨的下頜,冷然說道。
「身子是你用八抬大轎娶的,可心你用什麼也娶不回了!」宋芷馨眼光如劍,毫不畏懼的說道。
「嗯,果然是有情有義!不過本宮對你沒興趣,此番來是和你做一番交易的,」說到這兒,太子放開宋芷馨,提步走到桌邊坐下。
「什麼交易?」宋芷馨追問道。
「本宮要你想辦法幫本宮得到沈雲霓,便放你回去和你的情郎相聚,如何?」太子斜眼看著宋芷馨,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霓兒?」宋芷馨一下子陷入矛盾中,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己因為她的原因嫁入東宮,雖然怪她,可對她還是狠不下心。
「本宮听說李伯勛就李辰灝這一根獨苗,若是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說會怎樣?」太子見宋芷馨猶豫不決的樣子,索性給了一劑猛藥。
「你不能傷害灝哥哥!」宋芷馨一著急就喊了出來。
「那你是答應呢還是?」太子就那樣一步步引誘著宋芷馨。
「你說話算話?」宋芷馨最後還是選擇了李辰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