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整理一下臉上外露的表情,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去解天山之禍,所以他不能在此時惹惱了母妃,畢竟她身後是江湖現在風聲正盛的玄月宮。
「母妃……」燕王稍微躊躇了一下,輕聲喚道。
「嗯?怎麼了?」康貴妃很少見燕王這樣,一下子氣打心頭涌起︰「吞吞吐吐的成什麼樣子?」
「兒臣收到消息說太子派人去天山了。」燕王抬頭望一眼,緩緩道。
「去天山干什麼?你不是已經將天山禁錮起來了嗎?他去了又能怎樣?難道玄武令有消息了?」康貴妃一連串發問。
「這個……,兒臣不清楚!」燕王低頭搖了搖腦袋,眼底精芒閃爍。
「嘩啦」康貴妃一把拂去桌幾上的物件,怒道︰「你不知道,你整天是在干什麼的?是不是只一門心思在那個賤女人身上?嗯?」
「母妃,不是這樣的,」燕王一著急,慌忙解釋道,他沒想到母妃會將霓兒扯進來,不著痕跡的對著旁邊的阮姨使了個眼色。
「主子,現下是阻止太子的人馬去天山才是最緊要的!」阮姨半傾著身子勸道。
「去通知兮月和綴月,整理一下立刻趕去!」康貴妃迅速下達了命令。
見此,燕王也低低緩了口氣,希望來得及,別讓他對霓兒無法交代。
沈雲霓此刻正頭挨著枕頭低低啜泣,想起和白雪霽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對她宛若長輩兄長般的疼惜,還有天山眾人對她的尊重照顧,現在他們都被殺了,她怎能不疼不痛,不怨不恨,虧得她對他一直那麼用心,不願意傷他一分一毫,他竟全然不顧她的感受,置天山眾人于死地,恨,是對蕭天澈怨極了的恨。
是離去還是暫留?心里糾結不清。
傷了,不願意面對,單單取了他的性命嗎?不,要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失去想得到的所有,恨,就將他打入地獄。
「暖兒!」許是想通了,沈雲霓輕喚一聲。
「小姐!」暖兒輕巧的聲音里是濃濃的忐忑,她在門外听著她的低泣聲,心里特別難受,雖然只和小姐待了一天,但她就是喜歡小姐。
「幫我梳洗一下!」沈雲霓掀開被子坐起,用手撫了撫額頭,頭還是有點暈。
「小姐,您這是想要去哪呀?您的風寒比較嚴重,還是躺回去休息吧!」暖兒勸她道。
「不了,別說那麼多了暖兒,先幫我梳洗!」沈雲霓說話間已經就著暖兒的胳膊站了以來。
坐在妝台上,對面鏡子里是一臉病容,萬分憔悴且又雙眼紅腫的模樣,沈雲霓苦笑了一下,看來還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這樣的她怎麼出去見人呢?
「暖兒,你去忙吧,我還是待房里養病吧!」
「哎!小姐,這就對了,暖兒去為小姐弄點粥來,小姐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暖兒眉眼彎彎,輕巧的挑起門簾就出去了。
隨著暖兒的挑簾出去屋子里或多或少進來些許寒意,沈雲霓只覺得被脊背一身寒涼,卻也比不過她此刻冷如玄冰的心。
拿起牙梳順了順披散的長發,露出一個哀戚的笑容,天不厚待我,我便去反了天,讓天記住,沈雲霓不是一個可以隨隨便便就被命運擺布,被生死打敗的人,既然那麼多人都或多或少因她斃命,她沒有資格去自怨自艾,她要堅強,要笑著看那些不管是無意傷害她,還是存心傷害她的人都統統去死!
許是心頭的仇恨太重,手下一個用力,頭上一片生疼,順著潤盈的牙梳去看,一綹長發就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沈雲霓突地發出一聲漠然的干笑,縴白的手細細把頭發一根根撿了出來,然後將梳子放下,起身走到火盆前,手一松,隨著一陣「茲茲」聲,長發轉瞬化為灰燼,火光映在沈雲霓蒼白的臉上,眼里的幽暗中閃動著跳躍的火光,異常妖艷,突然,她快步走到洗漱架前,端起銅盆過來一下子澆上正旺的火盆,剎那間一陣青霧散開,房里氤氳一片。
沈雲霓手一松,銅盆「 當」落地,心中疼的同時又萬般絕然,長發為灰,心亦死去,和你之情如盆中灰燼,今生今世絕不復燃!
蕭天澈看著康貴妃安排好了一切之後,就離開了,一出宮門就快速往王府趕,他要給霓兒一個解釋,剛才匆匆離去,不定她會怎麼想,所以一進王府就大踏步朝淺雲閣奔來。
當他掀開門簾進來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衣衫單薄沈雲霓披散著長發跪坐在熄滅的火盆旁,本該暖意融融的房子此刻卻冷如冰窖。
燕王來不及思索,飛奔過去,一把將沈雲霓摟進懷里,全身冰涼的她只深深望了他一眼便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他分明從她那一眼里看出了濃濃的恨,心里異常難受,可還是不做停留,將沈雲霓抱到床上後,看她越來越冷的身子,不假思索的掀開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
外面北風呼呼的刮了起來,先前淡淡飄灑的雪花瞬間集結起來,不到一個時辰,京都已經變成銀裝玉裹的世界。
隨著這場大雪的臨近,暗流涌動的京都愈發的不安寧。
「公主,一定要去嗎?」。如玉撐著傘跟在快速走動的蕭天怡身後再一次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我要找沈雲霓說清楚,她已經有七哥了,為什麼還佔著宋大人,可恨我堂堂公主在他竟比不得一個民間女子。」蕭天怡說完腳下一頓,如玉沒有注意,一下子就超前了一大步,瞬間蕭天怡藍色的披風上落下幾片雪花,等如玉再退回來,蕭天怡一把推開撐在頭頂的大傘。
「走開!」大聲吼道,仰頭望著白灰相間的天空,眼淚滴滴順著耳際滑落,她不是不知道宋青俊對她的無意並不怪沈雲霓,當日飛雲亭沈雲霓拒絕宋青俊的話她听得是一清二楚,可她還是禁不住怪她,為什麼他要早遇見她?為什麼他要對她情根深種?為什麼他總是為她夜夜難安?為什麼他的眼里從來不留一絲余地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