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山已經三個月了,沈雲霓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發呆,總是眼瞅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芷馨一直等著蕭天怡的消息,可是蕭天怡自明州回來後就直接住進了宋青俊的侍郎府,母妃已經沒有了,哥哥擁兵自重,朝廷里再也沒有蕭天怡可以依賴的人,宋青俊看著在自己面前淚雨滂沱的蕭天怡,輕輕將她擁進懷里,這個一直為自己付出的女人,決計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又一個新春過後,皇上下詔退位,太子順應繼位,春暖花開之際,太子不顧臣工阻攔,執意要攻打歷城。
天山雖然高聳入雲,可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白雪霽已經再次將天山整頓了起來,每天山下的消息都有人用鎖鏈載著籃子傳上來。
白雪霽再次看見消息之後,難掩心中的喜悅,一路朝山下奔去,望著在山下等待的蕭明韜和雲姑跪下欣喜道︰「見過皇上,見過娘親!」
「這孩子,怎麼還皇上皇上的,快叫你爹!」雲姑一邊責怪兒子,一邊笑著挽過皇上的胳膊。
白雪霽靦腆的笑著,低聲喊了句「爹」,三人開心的上了天山。
這一家三口的相聚,讓沈雲霓再次陷入悲傷,想起自己的身世,對著蕭明韜她還是喊不出一個「爺爺」。
山中歲月總是短的,四月薔薇花開的時候,山下終于傳來一個讓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消息。
蕭天澈已經帶兵包圍了京都,而太子身邊的御史大夫竟然臨陣倒戈,親自疏通關系放了蕭天澈不費一兵一卒進入京都。
而坐上皇位一共不到半年的蕭正軒就這樣淪入了階下囚。
「霓兒啊,你能不能看在軒兒是你親弟弟的份上,下山去救救他!」皇上在听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哀求沈雲霓去救蕭正軒。
蕭正軒一直都是蕭明韜最愛的孫子,眼看著他現在處于危難,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不僅老淚縱橫,使勁哀求著沈雲霓。
無奈之下,沈雲霓點了點頭︰「好吧,我盡量!」
他說的也沒有錯,畢竟他是自己的親弟弟。
白雪霽同沈雲霓一起順著石階往山下掠去,「霓兒,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就回去吧,不要勉強自己!」
「沒有什麼勉強的,你不是也因為他是自家人而原諒他了嗎?」。沈雲霓冷冷的望著前方,說出的話語里沒有半點溫度,讓人絲毫猜不出她到底是什麼心思。
一路到京都,看著戰亂引起的生靈涂炭,沈雲霓心底涌起無限悲哀,為什麼僅僅只是一些自己的私人恩怨,要惹得勞苦人民受罪呢?
「我們怎麼救?」臨近京都,白雪霽終于問出了心底一直在徘徊的問題,他想知道沈雲霓會不會直接去找燕王要人。
或許燕王已經知道了沈雲霓的真正身世也說不定。
這樣的話,沈雲霓和燕王就可以再續前緣了不是?白雪霽心里特別希望沈雲霓能走出那個坎,可是自己又不想做勉強她的事,畢竟她受的苦真的太多了。
沈雲霓想了想之後,說道︰「去找宋大人!」
進城之後,沈雲霓看著行走在街上整齊的軍隊,詫異于燕王有這麼好的軍紀,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擾民的動向,這麼想著更對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無語。
宋青俊因為一直跟著太子,但是身邊的蕭天怡卻是燕王的親妹妹,所以他的侍郎府並沒有因為戰爭而波及什麼。
沈雲霓和白雪霽走進,便看見在院子里靠著花牆撫琴的蕭天怡,眉眼里已經沒有了初見的威嚴,只留下小女人該有的溫婉和柔靜。
听見腳步聲,蕭天怡抬首看見緩緩走近的沈雲霓,似乎不相信似的又眨了下眼楮,待看清楚之後,嘴角那淡淡的笑意隱藏了下去。
剛剛和宋青俊才培養了那麼一點情愫,她害怕沈雲霓的出現會讓那些根基不穩的情愫全部夭折。
沈雲霓看著臉色瞬間變化的蕭天怡,心里無比明白她害怕什麼,就對白雪霽輕輕說道︰「師兄,你先進去吧,我和公主有幾句話說!」
花架下,如玉泡了壺芬香的玫瑰花茶,沈雲霓在公主的示意下端起了茶杯抿一口,細細品嘗之後卻並不予置評,只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早就說過不會對宋公子有任何心思,我的人,我的心,早在兩年前就已經丟失了,連我自己都找不回來,又怎麼會讓宋公子找到呢?」
蕭天怡聞言輕輕一笑道︰「我知道,你愛的始終是我哥哥!」
「都是經年往事,不值一提,我今天來是想你幫忙救出蕭正軒!」沈雲霓站起來走到花架前,上面層層綠葉覆蓋下來,陰影籠罩著她潔白的衣衫,卻沒有半點厚重感,還是那麼輕盈。
蕭天怡放下杯子走到她身邊,輕輕說道︰「我哥哥還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世,我本以為你不會再出現,所以就沒想告訴他,只是不想他的傷疤再次揭開,既然你現在來了,我就問一句,你還願不願意回到哥哥身邊?」
「公主,我說過,那些都是往事,我找你幫忙就是因為不想見他,既然已經錯開了,又何必執著的在一起?」
沈雲霓的話說的淒涼,說的哀怨,也說的大氣,只是誰也不知道她不想見他的原因只是因為她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的生命,她不想他再那麼傷心一次,所以狠心不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好吧,你要我做什麼?」蕭天怡在探听清楚沈雲霓的全部心思之後,很果斷的問道,這倒符合她一貫瀟灑的性格。
「絆住他!」沈雲霓簡短的一句話卻說的彷如千斤重,因為那是一個多麼艱難的事情,在這個成王敗寇的時代,他現在的身份代表的就是無上的權利,恐怕也就只有這個親妹妹才有那麼一點可能做到。
可是蕭天怡接下來的話卻讓沈雲霓有失去了信心,因為她說︰「恐怕我也不行,自從那年離開,再見到哥哥,完全像是變了個人,沒有一點溫情的感覺,除了冷漠還是冷漠,我不怕告訴你,對于他,我現在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