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由公主淪落到侍妾,本王不動心都不行啊。」趙天齊可沒打算理會劉疏妤話里頭的深義。敗家之國,還能擁有這樣的骨氣,更何況,還是一介女流。
劉疏妤咬咬紅唇,「王上如此對人,那我也沒有話可說了。」說完將頭側向一邊,完全不理會趙天齊的言語。
趙天齊冷冷一笑,跨出了屏風外頭。他招招手,隨即有宮侍跨了進來,大手一擺,由著宮人將他身上的王袍解開來,白色寢衣露出了月白的輪廓,薄唇輕輕抿起,他到是要看看她能倔強到幾時。
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泛進劉疏妤的耳線里頭,她光滑的面皮貼在繡著雙面花鳥蘇繡的玉枕上頭,繡花中的花鳥欲展翅高飛,但卻顯出了綽約親昵之態,展翅高飛,如若已經身處牢籠,那必已然被束縛,要離開,只能紅血滿身。
趙天齊跨進屏風,也不離會劉疏妤的動作,翻身就上了龍床。甚至寢衣的衣擺都沒有掃過劉疏妤身上的錦被。劉疏妤感覺到身旁的床榻一陷,她閉上了眼,雖則說她的性子倔強不服輸,但要面對一個男子的親密接觸,當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等了好久,都沒有任何動作,有寂靜從她的耳線里頭擴散開去,只留了一些淺明的呼氣聲,她的眼瞳掙開了一條縫隙。
明亮的殿堂已經是漆黑一片,只從浮光錦的窗紗里透出了微淡的月色,浮光錦絲,以紫海之不染其色,浮光掠影,如夢幻境。劉疏妤眨巴了下眼皮,卻只見到趙天齊深遂的輪廓,以及一張安然入睡的臉。
他,竟然不動她。北宋的國君趙天齊以殺伐之氣而聞名天下,除了南晉與北邊的大遼沒有被鐵騎踏過,四海之內,莫不以他為馬首是瞻。
是因著她身為北漢送上門來和親的女子吧,所以,才將所限的羞辱盡數留給了她,初初母妃還在的時候,總是說,一個男子如若真心喜歡一個女子,必會給他最為美好的一切。劉疏妤的眼瞳劃了一滴眼淚出來,順著眼角從她的臉頰邊流下去,將玉枕上的綿鍛都打濕了一層。
她原本沒有想過爭一切,而今被送來和親,總是身不由已,只是呵,嫁取的人,卻是不會給她一些些情義的趙天齊。他不是她的良人,從他將滿身的冰冷散在她下頜之時,她便就深深地明白,這一生,注定擁有的,只有冷冽。
身上的錦被覆在上頭,此刻溫暖的被窩,卻怎麼也無法將她的心給捂熱,她蓋過臉頰,翻了過身。不動她也好,至少在外頭的人看來,她還是受了侍寢這一層,又可以安生地過一段時日了。
在劉疏妤轉過身去的一剎那,趙天齊輕輕睜開了眼皮,散開的墨發在他的眼底深處,扯起了冰冷的眼波,哼,區區一個和親的女子,動她還不如動一個宮女來得容易。劉疏妤,北漢欠本王的,從來沒有還過。
現下,就從她這里,一點一點地討回來。月光灑在趙天齊的面孔上頭,使得俊朗的容顏上頭,泛起一股子的殺意。
他起初下的懷柔政策,可不僅僅是為了讓北漢送上一個公主,而是要北漢國君劉繼元看著,他趙天齊給他下的羞辱,連對外人道,都不足已。
墨眸漸漸地蓋上,這個女人,竟還有一絲骨氣,對他的冷淡也不聞不問,扯過了身上的錦被就沉睡了過去。
不過,任你再如何高仰著頭,本王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尊嚴被踐踏的滋味。等著吧,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他趙天齊也會讓她也嘗嘗。
一夜的無眠,劉疏妤是睜著眼楮看著那浮光錦窗紗上頭,透出了光亮。有內侍在外頭低聲喚了兩聲,五更天了麼,趙天齊是該要上早朝了吧。那她現在是起身呢,還是裝著繼續睡下去?
還是起身吧,如若被趙天齊窺到她的睡顏,又得對著她冷熱嘲諷言不知曉身份雲雲。她可不想自討苦吃。
只是……劉疏妤有一些無奈,她身上的這一身衣服,被人看到的話,不是極其的尷尬麼?她的眼波轉了轉,掃到那屏風上頭掛了兩件月白色的衫衣,幸好幸好,還有內侍準備了她的衣服。
她側頭過去看了一眼趙天齊,睡得極其的平穩,現下是下床榻的最好時機,她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去拿了那兩件月白色的衫衣。剛一套上,趙天齊就唔了一聲,翻起身子來。
劉疏妤將月白衫衣攏緊,想是根本就沒有發現趙天齊會突然醒了一般,她身子一愣,就看到趙天齊冷哼了一聲,但那目光卻沒有掃向她,自顧自的就翻身下了床。
她就呆愣在一旁,趙天齊徑直走出了屏風外頭,衣擺的風聲刮過她的面頰,清冷的氣息里頭,是裊裊的檀花香氣。劉疏妤咬緊了薄唇,趙天齊是何緣故,召她侍寢不踫她也就算了,竟然當她是污穢之物一般,邊看一眼都懶得。
劉疏妤倒是不想他能夠高看她一眼,但,這翻完全不將她放在眼里的態度,讓人看了著實是生氣,他這是在給她下警告麼?至于麼,她可是不想佔著什麼趙天齊寵妃的位置,讓六宮里的人都對她恨得牙癢癢。
一直到殿外關門的聲音傳過來,她才微微回過神去。算了,已經無法作出選擇的路子,即便紅血滿身,都得撐下去,全北漢人民的生家性命,可都系在她的身子上。
劉疏妤僵硬著手指將地上的薄紗拾綴了起來,這一彎腰的動作,扯到膝蓋上的傷口,讓她疼得呲牙咧嘴的。不過,有一道思緒轉進了她的腦海里頭,要想以後出門不低頭走路的辦法,只有……
她的目光放到手上的薄紗上頭,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只得作出讓趙天齊踫了她身子的假象,如若不然,她在後宮里頭的日子,將不會好過。
哎,也不知從何時起,她竟然淪落到如此的下場。世事變化無常,果真是有幾分道理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