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就放心了。」趙天齊像是沒有瞧見她如刀的眼眸似的,只對她露了最為清柔寵溺的笑意,這兩者眼角互相交流的一幕,剛剛好落到了劉疏妤對面的一排妃嬪眼中,其中唯有司連琴的表情尤為最甚的冷冽。
在劉疏妤憤恨地轉過頭時,趙天齊的余光里頭,就是司連琴一臉寒霜的表情。劉疏妤不是身著一身的傲骨麼,那他就徹底打壓她,以至于讓她受盡磨難。
北漢劉氏一族受了痛,他的心下才會稍稍的平復下來,滅北漢,是遲早的事,他要一步一步踏著他們劉氏一族的鮮血將之盡數誅滅,以消他心中對北漢所有的恨意。
坐在明霞宮的末座上,劉疏妤再沒有了一絲想要依附長空挽瑤的念頭,趙天齊已經將她所有的計劃全部打碎,現在的她,滿心只有對趙天齊的怨念。
想要斷絕她的後路,不讓她再爬不起來是麼,那好,她就要讓他看看,她劉疏妤,從來不肯低下她的脊梁,即使身上的重壓快要取掉她的性命。
她踏出明霞宮的時候,臉上是一臉的寒霜,這樣的表情之色,跟著明霞宮外頭一園冬色之景互相輝映。唉,她終于明白,為何每一個和親的女子都沒有好結果了,不是她們不想要活下去,只是,那掌權之人,並不給她們活下去的機會罷了。
受或不受,她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唯有讓自己在這責難皆有的時刻,將滿心所有的憤恨與不甘化為不屈的毅力,只要能夠活下去,即便紅血染地,傷口遍身滿布。
霹啦一聲,錦繡閣的正殿傳出一陣茶盞碎裂的聲響,司連琴滿臉的怒氣,雲翠踏進正殿之時就看到青花銅窯的茶杯跌在地上,碎成一堆的殘渣,茶水將淺色白梅的綿毯帶出一片的暗色。
「娘娘這是怎麼了?」吩咐著手底下的侍女將司連琴打碎了的茶盞收拾妥當,雲翠小心的迎上了司連琴正準備站起來的身子。
「她是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北漢送過來和親的賤胚子麼,在明霞宮就敢跟君上眉目傳情,真是要反天了。」司連琴急走了兩步,將正在收拾茶盞的侍女一腳踢開,對著錦月居的方向就是一聲清脆的叫罵。
「娘娘息怒,這樣的人不值得讓娘娘生這麼大的氣。」雲翠趕忙開口出聲,替自家的主子開口說話。
「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子妖術,我看吶,八成就是騷狐狸附身,自甘下賤的東西。」還不解氣,司連琴叫罵得更加的難听了。
雲翠是知曉自家小姐脾性的,將司連琴後頭的話趕緊截住,「娘娘消消氣,雖然君上寵她,但娘娘,錦繡閣畢竟是你的殿閣,君上就是再喜歡她,難道還能對錦繡閣內的事情了如指掌麼?」
司連琴停止了叫囂,看了雲翠一眼,「你的意思是……」她的眼波不斷的連閃,哼,阻擋了她腳步的女人,她必得不讓她好過。
「奴婢听說苗疆的巫術中有一種以針扎布人的術法,倘若那背後的布人寫著的是君上的名諱,那麼……」雲翠撫著司連琴的手臂慢慢地踱回到了座位上頭,司連琴看著雲翠就是一陣滿意的微笑。
扎針人,她倒是也听說,如果那布人還好不好的在劉疏妤的房間里頭發現的話,那麼後果,劉疏妤你可還擔當得起啊?
笑意還沒有完全散去,錦繡閣中的那一雙厲眼自房脊上頭瞬間消失而去。
「你可听清楚了?」趙天齊背著雙手站在尚書房敞開著的雕花木窗前,白色的氣息將一室的暖意帶起冷涼來,他沒有回頭看身著一身黑衣的暗衛,只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來。
他身後俊朗的暗衛恭敬的開口出聲,「屬下都听清楚了,司采女娘娘已經想到了對付劉疏妤的辦法,但是屬下以為……」
暗衛還沒有將後頭的話說完,趙天齊就抬了抬手,玉白的食指搭著中指微微的勾勒了一些弧度,「無礙,本王從來不相信南蠻子的巫術,不相信,自然不會有厄難上身,你不用回去錦繡閣了,劉疏妤已經知曉你的存在,再去已無用。這幾日,你就回歸職位吧。」
蠢貨,在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之下就敢下手,司連琴可真是懂得取舍有道啊,哼,這樣的女子,他能將她放在司采女的位置上,她就應該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不過嘛,這一次司連琴倒是辦對了一件事,他也想要看看,劉疏妤還能忍到什麼程度,女人家有骨氣,也勾起了他的一絲興趣。
隨著趙天齊的嘴角一扯,寒意在暗衛的心口處彌漫,不過,他對劉疏妤發現了他的行蹤一事覺得無比的詫異,這樣的女子,也是極為的聰明,對于窺探的敏銳度,絕對不亞于他這行走在無數殺機中的暗衛。
如果不是君上與著北漢的仇怨,或許,劉疏妤跟君上,倒是極為相配的。其實劉疏妤生得極為的漂亮,明眸皓齒,星眉如月,又因著她的身上傲氣十足,看上去讓人都不想移開眼去。
只是君上的眼中,帶著極重的殺機,如若不然,他這暗衛倒是想要看看冷情鐵血的君上,化成繞指柔的那一天。
「娘娘,司連琴終下停下嘴巴了。」小玉小心的磨著面前的漆黑硯台,濃稠的墨汁在她的動作中不斷的涌出來,司連琴罵的那些話可是難听死了,娘娘不作聲,她當奴婢的也不敢多嘴,好不容易沒有听到司連琴的聲線,她這才開口出聲。
小清將劉疏妤寫完最後一筆的毛毫接在了手里,白色的絹紙上頭,是筆鋒極為有力的隸字小書,字跡如行雲流水潑灑,一看就知道寫字之人筆法極為的精湛。
劉疏妤接過小清遞過來的白色錦紗,將自己的手指擦拭干淨,看了小玉一眼,輕輕地笑了一聲,「小玉,這副字你覺得怎麼樣?」
小玉急得差點跳腳,司連琴都罵成那樣了,娘娘竟然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問她字怎麼樣,娘娘的字寫的什麼她都不認得,這會功夫了,娘娘就別跟她咬文啃字了。
「唔,看來還得多練練才是,有些東西明眼就是看不出來,得仔細一些才能看出端倪來。」劉疏妤沒有將話挑明,只對著小清就是點點頭。
「小玉,你覺得司采女娘娘的脾氣怎麼樣?」小清收好劉疏妤寫的錄書字跡,反問了小玉一聲,論後宮之事,小玉還有得學。
「不好,非常不好,而且說的話可難听了。」小玉沒有明白小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老老實實的就回答了出來。
「那就對了,要是她突然不說話難听了,你會怎麼想?」劉疏妤听完小清說的這句,贊賞的挑了挑眉頭,經由小清的口里說出來,劉疏妤覺得小清也是極為的聰明。
「哦,我明白了,如果有一天司連琴轉性了,那咱們就該擔心她要做什麼壞事了。」小玉一臉的光彩,想明白了就好,接下來,她們所要面對的,就是司連琴接下來的手段了。從司連琴停下來罵的那一刻開始,劉疏妤就想到,司連琴身邊的人,只怕是給她出了主意。而這個主意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