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的她一身的狼狽,還沒有等她跨進了錦月居的門檻,殿門口就立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天色現下尚早,還貫穿了一些朦朧的冬日霧影,劉疏妤頓下了腳步,心里頭喃喃的吐了兩個字出來,刃炎。
最不適宜瞧得人面目的時候,她劉疏妤攏著自己的衣領邊緣,滿眼寒霜的瞧著他,他不是暗衛麼,守在這里作什麼,還是說,他又是奉了趙天齊的手諭盯著她,不容許她泛上一絲的錯誤麼?
劉疏妤冷冷的掃了刃炎一眼,「你在這里干什麼。」她的身子現在極為的不舒服,要不是看到他是趙天齊的人,她是壓根不想以著這樣的面容瞧得他的。
刃炎將劉疏妤上下打量了一轉,心口的中央透進了一股寒冰之意,君上,君上寵幸了,寵幸了劉疏妤。他覺著自己的吸氣聲無邊的輾轉在了耳線里頭,君上竟然在沒有翻掉劉疏妤牌子的情形之下,將她,將她……
手指的顫抖無論是他擁有多麼高明的武功,都是沒有辦法壓制得住的,他的眼里浮起一層苦澀之色,是啊,她是君上的容嬪娘娘,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他,不過是一名暗衛而已。
僅僅只是一名暗衛而已,「你,你怎麼樣了?」呆愣了許久,他終還是吐了幾個淺薄的字跡出來,但風聲卻是卷著劉疏妤側身踏進錦月居的背影。
劉疏妤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答刃炎的言語,她所想要求的,只不過是一個有一絲暖意的春日之景罷了,她的手指搭在了小玉的手臂邊沿,就算她的身上蓋著一件厚實的皮毛大氅,但,又怎麼能夠抵得過她心里頭的三尺冰冽呢?
她怎麼樣了?他所能夠問得出來的,也只有這五個字了。劉疏妤是有些感激刃炎前番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但那樣的感激,瞬間被恨意通通打散,她早應該隨著那一件而殞命,才算是一層真正的解月兌了吧。
如今在受了最為暖情之意下頭,卻是趙天齊踏著北漢的鮮血將她推進了萬丈的深淵。如此的深仇大恨,國破家亡之仇,她必得是要讓趙天齊知道代價。
這樣的天色,透得她的膝頭疼得發顫,而兩條長腿,被寒風一卷,現下更加的支撐不住她身體的重量。
錦月居,錦月居,她的視線在開始渙散,就跟這天色似的,她的眼前籠了一層無論如何都揮不下去的白色光暈,全身的刺痛無身的在蔓延著,劉疏妤的眼前一黑,叮咚的一聲,骨頭與著暗色的地面相接,傳出來聲聲地脆響。
「娘娘,娘娘……」耳邊有人在急促的呼喚著,劉疏妤的思緒跌進了暗黑之中,呼喚的聲線越來越輕,仿佛被風聲卷著上了九天之外,再也無法透進來完整的清影似的,她,真是好累啊,身心的累極,卻是還在提醒著她滿心的恨意。
身體上頭的灼熱就快要將她給淹沒而去,她听不見任何人喚著她的聲線,也看不見有誰出現在這無邊的黑影籠罩之下,她的身體被小清與小玉聯著手的抬上了錦榻之上,小安子立時去請了太醫。
小清側頭掃了小玉一眼,眼風十分的凜冽嚇人,這是怎麼的一回事,娘娘的身子被人,被人給……雖然她可是有想過是君上所為,可是,沒有道理君上不先翻了牌子,現下這番做為,又是何用意?
難道說君上這是為了更一步的打壓劉疏妤麼?但現下據聞著君上可是被著中了刀傷,如此一來,怎麼會單單將劉疏妤給折騰得如此模樣。
她抬了手指,將月白的指尖擱在了劉疏妤的額頭上頭,好生的發燙,劉疏妤這可是染上了風寒了。「娘娘要是有一個三長兩短,小玉,你跟我都得陪葬,最好是你祈禱娘娘能夠平安無事。」
陪葬兩個字被小清說得極重,君上能夠在重傷之余還能對著劉疏妤寵幸,單單就是這一份的處境就能夠讓她知道,只怕現在的劉疏妤在君上的心里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她剛剛可以听著外頭傳言著,王後娘娘已經被君上下了禁足的手諭,這一下,看來高牆之中,又得生起血雨腥風了。小清的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她從來就知道,一層風波的平息,就是別一層的開始。
也不知道這冬日會何時的過去呢?
賢妃從在一方明晃晃的銅鏡邊,由著一旁的曲月將她的墨發在木梳子上頭纏繞,銅鏡時里,抿成直線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著,「娘娘,何時這樣的高興呢?」曲月小心翼翼的綰著賢妃的發線,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本妃這一回,倒真是用對了人,單單就是一個小小的容嬪身份,就換來了長空挽瑤被禁足之災,看來,這劉疏妤的手段,本妃還真是小瞧了。」賢妃撫了撫自己的發際邊絲,月白玉指襯著墨發更加的明朗如雪。
「娘娘,長空挽瑤這一下,便就成了娘娘手下的一枚可丟可棄的棋子了。」曲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家的主子,對著長空一族的恨意,若非是如此,娘娘是不可能與著長空挽瑤這類性子的人爭上一兩分。
不放在眼里的人,娘娘自是不會再多說兩句嘴,這後宮里頭,何人不是受過娘娘的恩德,而現下對付起長空挽瑤來,當是最為有力的多了。
長空一族的族長,曾經當著她的面,將兄長向長空碧瑤求親的聘書當場踩在了腳下頭,朝著他們言明,她季氏一族的人,配不上長空氏的血統。顏面當著天下人的面被撕裂,如論如何,娘娘都是不可能咽下這一口氣的。
「當初他們毀約在先,就應該要想到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不然哥哥也不會在那一次的打擊中,幾近差點毀了性命。臉面掛不住,那麼,我現下就要讓長空一族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疼。
賢妃的眼波泛著森森的白光,她要出手對付人,從來都是把握十足,包括現下,也是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