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性子倒也是如此,就算是受了紅血之災,但卻也未曾低下頭來過,劉疏妤立在尚書殿內,手指從純白毛皮的暖手袋之中伸了出來,自顧自的撫上自己的發際,眼眉施了炭筆所繪的眼紋,瞧上去,顯得有一些光華萬千。
「妹妹進宮的日頭,只怕是稍短了一些,那也沒著關系,本妃也得是教上你一些。身居才人之位,與著本妃說話,還坐于棉椅之上,妹妹這性子,倒還是奴才的本色,本妃立你之前,可還是直立立的听著妹妹披頭蓋臉的拿話壓人,妹妹,你可別忘記了自己的位份才是。」
良才人的手絞著淡色的綿布帕子,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來,這一回,良才人不將她扯下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疏妤步了兩步立在了良才人的面前,將她所要說的話全部吐出了口外,「妹妹,本妃的性子你既然是模得透徹了,又怎會以為本妃會瞧得上這市井之人,若是如此,妹妹把君上的眼光可是拋到九天上去了吧?」
她這話說得很明顯,坐在殿堂上頭的趙天齊眉鋒輕輕的一挑,這一句話,把他也給扯進來了,劉疏妤果真在言語之上都不讓對方有一絲絲的壓迫。
「話雖是這般說,常在妹妹只怕也是不會心服,容嬪妹妹,這陳小虎口口聲聲說是你的未婚夫婿,你可有證物說他是胡口一說的呢?如是有,舉出來,也好給你一個清白。」賢妃靠在了木頭椅子的錦心枕子上頭,手里頭還捏著一團湯壺子。
這賢妃的話一出來話,明面上听起來是在幫著劉疏妤,但她可是明白的,賢妃這是要出手了,不是只針對良才人與喜常在,其中還隱隱打壓她的勢頭,看來,賢妃是要借著這一件事情,將她們三人一網打盡。
不過,賢妃既然做得出安插進美人與長空無俊的府內,自然也是有本事將她也跟著除去,而劉疏妤在賭,賭賢妃會在這時候要扯出她手上的把柄,所以,她現下說出來的話,就必得是要隱晦一些了。
「回稟君上,疏妤並不認識這陳小虎。若是他真是臣妾的未婚夫婿,臣妾能否盤問著他幾句?」劉疏妤朝著趙天齊行了大禮,頭首皆皆是瞌在了地面上頭,穿插在她黑發之間的珠玉墜子和著她的額頭一起跌到了絨毯上頭。
趙天齊唔了一聲,掃了一眼堂下頭的陳小虎,「陳小虎,你最好老實回答,倘若讓本王知道你有一點的欺瞞,本王的刀鋒,可是會取你九族的性命。你好好想清楚。」趙天齊的臉色未曾有一絲的變化,以至于讓人瞧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陳小虎的身子抖動了一番,眼楮卻是不由自主的往著賢妃那邊掃過去,但被賢妃明媚的一笑一勾,頓時有汗水珠子涌上了額頭頂上頭,「君上,小的,小的一定如實回答。」
劉疏妤也不急著開口詢問,現番只有一個人證,說明不了什麼大的問題,但她可是知道賢妃的手段的,舉凡是她想要對付人,通常都會在後頭,將人一擊擊倒,現番越平靜,那麼隨之而來的血腥就越重。
相對于良才人跟喜常在,賢妃顯然高明太多了,她不以為就憑著一個陳小虎,就是賢妃手里的王牌,所以,她說話,也得是將賢妃的手段挑明了講。
「陳小虎,你說你是本妃的未婚夫婿,那本妃來問你,我母妃生疾,是在什麼年份?」既然賢妃前番已經問出了口,她就順著賢妃的意,將計策順勢演下去,賢妃的想法,她沒有辦法掌控,所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疏妤挪動開了腳步,將身子坐向了賢妃對座的左下首木椅子上頭,身為還沒有被廢的寵妃,架子可是要擺得十足了才行。她坐于這個位置,倒是跟著賢妃有一股齊鼓相當的氣勢,只見著賢妃朝著她拉扯了一番嘴角。
她的眉鋒間是坦然的氣勢,對立面從此時起正式形成。這樣的局面于劉疏妤來說極為的不利,賢妃可是處處將她壓制住了,又使得良才人與喜常在在言語上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先混著他人的手除掉最大的那個大患,其他的,便就可以更好的對付了。
果真不愧是賢妃,動手還是掐著時辰數算得精精的,借著他人的手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才是最為高明的手段,她其實已經知道了賢妃的手段,但,總還是又低估了好一些,看來,一場的風波未平,另一場也跟著上演了。
「是昌平三年冬日的時候。」陳小虎瞅了一眼劉疏妤,眼里還帶著沒有褪里的紅潮之色,看那模樣,仿佛是真真對著劉疏妤有情似的,趙天齊的臉色非常不好,這男子還在適時之初瞧著他的女人,當真是好得很。
劉疏妤的嘴角輕輕一扯,「你倒是說的不錯。」她的話一說完,陳小虎倒是點著頭稱是,但劉疏妤的話角一轉,將陳小虎的是,瞬間推翻了出去。
「時辰數倒是對得上,但是你可是知道,我母妃是在那一年去的世,可不是生著疾。陳小虎,本妃的母妃祭日,你倒是記得真真的啊。也不知道是誰告之于你的?」她雖著說話是對著陳小虎,但是,眼風卻是掃了一圈坐在她對位的三位妃嬪。
這里頭,不是良才人就是喜常在,賢妃不可能會讓他這般簡單的將事情一並說完,人是賢妃找的無疑,但卻只是將人找到的消息遞進了良才人的耳脈里頭,最有用的功成身退之法,就是將人證送到目的地,再退居幕後任操控者,果然不簡單啊。
坐在高堂上頭的趙天齊卻是開了口,「本王的愛妃,昌平十一年被送來的北宋,而她被封為本王的妃妾之時,不過才十五歲的光景,依你的說法,昌平三年,她不過才七歲左右的年歲,這你又作何解釋?」
挑到劉疏妤母妃上頭的事情,卻是她心頭極疼的淺傷,坐在她面前的三位妃嬪,真的是好狠啊,趙天齊再如何,也不過是加注的皮外之傷,稍過些日頭就會痊愈,但她們,卻是真正的將她心頭最疼的地方踩著了。
「陳小虎,本妃母妃的事情,全國上下無一人知曉,也是不怪你。但,你如若是本妃的未婚夫婿,依著本妃的性子必是會告之于你,但,你現番卻是口說不一,當真是好得很。」劉疏妤的手掌拍在了實木桌子的邊沿,聲響悶悶的,讓著陳小虎大氣再不敢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