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常在哆嗦了一番,卻是沒有開得了口,就算是她想開口,也得看劉疏妤會不會給她機會說了,只瞧得劉疏妤將手指攏進了暖手袋子里頭,背靠在了木頭椅子的邊沿,挑開了唇線,「喜常在妹妹,前番是去得了前昔長空王後的明霞殿的吧?」
她那一日在明霞殿的外頭瞧得了喜常在的身形,原本沒有多加注意,卻是從青慧那里听到了一些有些秘聞,喜常在與長空挽瑤之間,並不若表面上頭的那般平和,甚至,喜常在還有些對著長空挽瑤不滿。
劉疏妤看到喜常在的面色有一絲的不自然,其實她被禁足之時起,她便就細細的琢磨了喜常在跟長空挽瑤之間的關聯。長空挽瑤是長空一門的嫡女,侯門望族里頭的嫡庶之別,從來都是極為的深厚。
而她之所以知曉這其中的曲折,還是因著趙天齊透露給她的消息,長空挽瑤跟喜常在的母親之前原本是兩姐妹,同時下嫁于長空一門在當時可算是一段佳話,只不過,趙天齊沒有明說她也能夠想得清楚,明面上頭的熱鬧,只怕在下面指不定的暗潮涌動。
依著長空挽瑤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容忍自己姨娘所生的孩子,進得宮內搶得她的地位,打壓自不可少了。但這喜常在,劉疏妤的嘴角輕輕一抿開,細長的唇線勾散了淡色的淺笑。
喜常在跟長空挽瑤差得太遠,若不是賢妃做事狠絕,興許長空挽瑤自己個都要動手除掉喜常在,無論如何這樣一顆肉中刺嵌在肉里的滋味,可是一點也不好受的,她之所以會舊事重提出來,就是要朝著喜常在動手了。
雖則說長空挽瑤不是卒于她之手,但現番的喜常在,她便就順之替長空挽瑤了了一個心願,這也算是讓長空挽瑤瞑目了。
「姐姐怎知妹妹去了長姐的明霞殿呢?莫不是姐姐進了明霞殿麼?姐姐去明霞殿不會只是為了瞧瞧長姐的殿門的吧。」喜常在言語之力仿佛森冷的刀鋒,朝著劉疏妤就掃了過去,但劉疏妤卻只是看著喜常在,抿著輕輕的笑意。
去明霞殿內的人,可不止是她一個啊。但眼下,她可就是得要讓著喜常在下得妃位了,「本妃前去明霞殿,可是守了君上的手諭,小清,拿手諭出來給喜常在娘娘瞧上一瞧,也莫說是本妃污蔑了她。」
她之所以有趙天齊的手諭,是趙天齊事先交于她手上的,上頭的字跡說得很含糊,只不過是寫得她去得明霞殿的事情,但具體是何,並沒有能夠說得清楚明白。眼下拿出來用,正是適當的時機。
小清從錦衣袖口里模了明黃色的紙折子出來,然後手指輕轉,將折子攤開了來,鮮紅的王印撰在了錦宣紙上頭,十分的清楚明朗,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看得清楚明朗,白紙黑字,龍飛鳳舞,明眼人一瞧著,就是趙天齊的筆跡。
「喜常在妹妹,可是看清楚了?妹妹前去明霞殿只怕是因著心生愧疚,本妃听聞著,妹妹之前與著長空王後情義可是極為的深厚,也是,長空王後如今殞滅,妹妹的心里,是極為的不好受的,是吧?」劉疏妤說得很輕緩,一張一合的聲調,透在肅穆的殿堂里頭,左右不斷的回蕩。
趙天齊坐在高位上頭,一副壁山觀的態度,他沒有開口,賢妃就越不敢輕舉妄動,用來拉劉疏妤下位的棋子已經被剪除,她的手上的確是掌握著極為可用的物證,可是,劉疏妤的手上同樣也掌著她的把柄。兩方相交之下,只能將無用的黑白棋子舍了。
唯有舍,才能夠保得季氏一族的隱下實力,喜常在與良才人,以為她會將這般重要的物證用在這個時候麼,她安插在劉疏妤身旁的眼線,可不是平白無故的安排下來的。這樣一來的話,這事情倒是不急了。
長空一族的根基被剪除要比對付劉疏妤要有用得多,之前她因著長空挽瑤的事情,已經著手將長空一門的重要脈絡剪掉了幾分。況且,讓著有些人的心頭插上了一柄刀鋒,是一件很大快人心的事情。
良才人想要開口,卻是被趙天齊佔了先機,「喜兒對著長姐的情義,本王心下知曉。只不過,喜兒前去明霞殿那般淒冷的殿院里,可是別感染上了風寒才是。」每一句都是透著心疼的光彩,但只有劉疏妤知道,那光彩下頭,還淺帶了股股刀鋒。
風寒沁人心才好,冷了,才能讓人更加的渴望了溫暖,「臣妾也是如此想得,前番去得明霞殿之時,便就是看著常在妹妹與著才人妹妹主僕二人一塊的前去了,那一日的霜色壓低的枝頭,可是極冷的啊。」
這一句話里頭牽扯出了兩個人,良才人與喜常在兩人都別想跑掉,一個小小的人證,和不能夠構成任何威脅的物證,真可算是在侯門大家里頭白過了這麼些年,看來,長空挽瑤這些年將喜常在壓制得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劉疏妤望了一眼趙天齊,這是她欠趙天齊的,而兩廂的聯手,也不過是為了彌補她在北宋所留下來的後患罷了。
其實相對于女子,趙天齊的行事,還是稍稍的輕柔了一些,就連對著女人家的行事,都用上了帝王之術,這一層面,她劉疏妤看得很明白,趙天齊對于後宮之事,尚欠鐵血的手段,不是不用,而他也手足不措。
不為別的,只是因著是王太後的緣故吧。這樣渴望母親疼愛的心思,讓著劉疏妤都心上浮上來一些柔軟。
只不過,她最為好奇的,是趙天齊之前為何會對著她這般手狠,她隱約有些知道趙天齊為了仇怨,但詳細的情形,她卻是半絲也掌握不到為何如此。
賢妃看了一眼劉疏妤,眉頭輕輕的皺了一番,將言語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就是不接都不可能的了,白眼劉疏妤是唱完了,紅臉還得讓她來。「只怕喜常在妹妹前去明霞殿,不只是看得長空王後的吧。妹妹剛剛從殿內出來,便就迅速的上得高位,當真是讓著本妃與各位妹妹都羨煞得緊啊。」
劉疏妤的唇角一扯,現番位置換了,三方之下,最重要的那一方,卻是已經倒向了她的一方,這下來,她就要看喜常在跟良才人如何就此走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