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佑卿也注意到了,他掙扎著想把四月藏到身後,不想四月卻先他一步,避開他的庇護走到他的身邊。
「這里什麼遮蔽物也沒有,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四月的堅持讓龍佑卿也沒有辦法。
腳步聲就停滯在帳篷外。略一停頓,簾子便被人掀開。
只見一個男人只身一人進來,他的表情,居然怎一個邪魅了得。邪魅也罷了,偏又有一種氣勢,讓人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他的氣勢卻與龍佑卿有的一比,似乎也是與生俱來一般自然。
「幸好讓我那天在風宛之戰中看到了你,不然我也不知道還要找尋到何時。」男子微微一笑。
聞言,龍佑卿的臉上明顯有了敵意,他那一雙墨眸掃了一遍來人,就差沒將四月摟進懷中。
「你找我?」四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在風國的事畢竟知道的人不多,可是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個貴公子說找自己,難免讓人覺得可疑又刻意,還有一丁點兒狗血……
男子也就不再繞彎子了,只見他從腰間取出了一個東西,正是這個東西讓龍佑卿和四月啥時都呆住了。
只見他手中擎著的正是四月一入風國便已經丟失的扳指。那暖黃的色調和單一的構型,四月絕對認得。
「你哪里來的?」四月迫切地想要追回,顧不得失禮,不由自主上前兩步。
「幸而從強盜之中搶來,得知了些線索。」男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這扳指對我很重要。」四月有些著急,失而復得讓她更加迫不及待。
「對我也很重要。」男子這樣的一句話,讓龍佑卿的敵意愈加明顯,只是四月並不知道,只是沉思如何才能說服男子將扳指歸還。
「男人要挾女人算什麼好漢。」龍佑卿終究為四月開了口,眼底里的敵意分明深到已經化解不開。
「三皇子誤會了吧,我怎麼會要挾呢?」他平淡無奇的話語再度讓帳篷里的兩人在心里大吃一驚。「這扳指本就是家族之物,巧的是它本身就是我父皇的。」
「父皇?」四月心里頓時一個咯 ,除了他已經知曉了龍佑卿的身份以外,他的自稱更是說明他是風國的皇子。而他說扳指是他父皇的難道是……四月覺得自己不敢往下想。
「如果這個扳指是你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你是我風國流落在外的,我的妹妹——澹台束玥,束玥公主。」男子溫柔邪魅的把話說完的時候,四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誰安排的劇情,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竟然是這麼狗血呢?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為了找著扳指的來歷幾乎九死一生,直到西雲臨去前留下可能是風國的一句話,到現在這個皇子的訴說,簡直就如同雲霄飛了一通。
「對不起,我有些不能接受你的說法。扳指是我的不錯,但我那時年幼,又怎麼知道扳指是否生來就在手上。」四月覺得手心有些發熱,似乎是汗水正在醞釀,為什麼偏偏是自己最接近真相的時候,自己卻莫名的退縮了?
四月說完話的時候,眼楮的余光掃過龍佑卿,卻發現他的眉頭同樣緊鎖。是了,他也有一枚同樣的扳指,卻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難道這又預示著什麼?
兄妹?抑或是,仇敵……
「原先我也不甚確定。」男子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不過我問過暮將軍的你的名字,四月,四月,可不就是束玥的諧音。何況我見了你,便知你和父皇真有相似之處,澹台家的血緣親脈萬萬錯不了。」
「可是,這樣听來還是覺得草率了些。」四月聞言依舊搖頭,在不發達的時代,沒有DNA配對,一切都是空談。更何況自己是半途而來,緣何知道這個四月可否就是風國遺留在人間的那一位。
「的確草率。」龍佑卿撐著傷上前兩步維護四月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身份,但巧的是我的母後也有一枚,我既是宛國子民,又怎麼與風國牽扯上關系,這不好笑嗎?」。
男子笑著搖搖頭,「有趣,難道你的母後小名喚作淑兒?」
「不許你直言我母親的名諱!」龍佑卿說道激動處整個人又猛烈地咳嗽起來,若不是他底子好,恐怕都站不住了。
「得罪。這扳指的的確確是我澹台一族的,只不過我父皇年輕時曾愛過一個女子,並饋贈了她一枚澹台的族的扳指,只可惜天意弄人,她是宛國人,原本就同風國勢如水火,若父皇是尋常人家還好,可父皇偏偏便是那能呼風喚雨一般的皇族,底下有千萬雙的眼楮注視著他,他本就是要繼承風國大統,為子民謀福的。在最後的關頭,她替父皇做了決定,帶走了那枚扳指,也帶走了父皇無限的眷戀。父皇如今登基,早已不可能去尋她,這個故事便是他年輕時對我說的。」男子娓娓道來,仿佛在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
四月看過龍佑卿,假如那男子說的是事實,那麼其實龍佑卿便是那淑妃和宛國皇上的骨血沒錯,而自己也不過是那風國國君與其他後妃所生,與龍佑卿沒有半點關系。
如今的困擾看似已經解除,但只有四月知道,面前的男子的話是否能信還有待考證。
「事實上,父皇也老了。你幼年在風國失蹤,可讓一群關心你的人失魂落魄了許久,原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如今再見,皇上一定會高興的。于情于理,你都應該隨我去見見父皇。」男子順水推舟,一道將自己的目的也一並說了。
四月剛想說一個不字,心里卻自己猶豫了起來,他說的對啊,自己尋覓身世許久,到了撥開雲霧的時刻反而躊躇不決,就算是假的,自己安慰那年老的國君是不是更好點兒?可是龍佑卿呢,他是戰俘,他的優待……似乎只有自己接近那風國的宮廷,才有更好的機會來保他。
「她不可以。」龍佑卿的身子有些顫抖,語氣卻依然堅決。「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引她入甕!」